第三百二十四章狗少要挂了?
大明天启十年六月初六,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在这个和风艳阳又六六大顺的日子里,成千上万的陕西西安府鹿台镇人民百姓载歌载舞,扶老携幼,带着愉悦与激动的心情,来到镇外农田,迎来大明武清伯、五省总督、兵部尚书、太子少保张好古张大人,以及随行而来的六十余名陕甘文武官员,热烈欢迎张好古大人拖着病体亲自参与并主持陕甘境内第一批红薯田收获工作。当张好古大人的旗帜出现在现场的那一刻,农田中顿时欢声雷动,鞭炮齐鸣,无数大明百姓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
“太激动了,穆老七我快七十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官来帮我们百姓收庄稼!青天,大青天啊!”鹿台普通老农穆老七代表无数农民百姓如是说。
“张大人又瘦了,虽然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秀帅气,可奴家我还是好心疼啊。”张好古大人的狂热粉丝之一、原西安翠红院的姑娘如春姑娘代表无数张好古大人的女粉丝如是说。
“乡亲们,注意到没有?张大人的鞋子还是去年那双,就是打上补丁了,张大人一年多时间都没舍得买一双新鞋子,真是太清廉了!”一位眼尖的百姓激动的叫喊起来,顿时惹起一片赞誉与感动之声,眼尖那位百姓则在心里补充道:“好,五文钱又到手了!”
“张大人,确实是个好官,老夫不能及也。”已经被弟子洪承畴反超上位的陕西巡抚孙承宗闷闷不乐的由衷感叹。
“是那个王八蛋布置的欢迎仪式?现在就点这么多鞭炮,一会收粮的时候又要点多少?陕甘的银子多得没地方放了么?”张好古大人本人低声如是说。
辰时三刻,在张好古大人的亲自率领下,六十余名文武官员与张好古大人一起拿起锄头,挽起裤脚下到田地,沿着薯叶根茎小心翼翼的挖掘起来,很快的,张好古大人第一个挖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狗薯……哦,不,碗口大小的红薯。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张好古大人亲自剥去红薯上黄色泥土,露出红彤彤、嫩生生的红色薯皮,高举过头,现场顿时又是一阵热烈无比的掌声与欢呼声,在张好古大人的命令下,亲兵队长张石头拿来秤盘上秤一称,立即大声叫道:“一斤十五两!”现场立时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还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
大约近一个时辰后,陕甘境内的第一亩红薯田全部收获完毕,装筐上秤后,张好古大人亲自宣布了一个让陕甘百姓惊喜万分又痛哭失声的数字,“大明陕甘第一亩红薯田今年收获红薯,一千两百二十五斤!”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亩产数字,在场种了一辈子麦子小米的陕甘百姓先是感觉不可思议,然后田野中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最高潮,“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与“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口号声如山崩海啸一般,刹那间直插云霄,声传十里,一百零一挂鞭炮也噼里啪啦的炸响开来,尽情表述着大明百姓对大明天子、大明朝廷与大明司礼监的感谢之情。
“张青天,张神农啊!”不知是谁带头大喊了一句,田野间立时回荡起了陕甘百姓感谢张好古大人的声音,“张青天!张神农!张青天!张神农!张青天,张……啊——!”
现场异变突生,为国为民辛苦操劳、鞠躬尽瘁的张好古张大人忽然身体一歪,慢慢的摔倒在了面前堆成小山的红薯堆上,现场的欢呼声也变成了惊叫声与惨叫声,眼看着无数官员士兵扑到张好古大人身上,围观的百姓也潮水一般的涌向大明朝廷的好臣子、大明百姓的好父母官张好古张大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音也慢慢回荡起来,“张大人,张青天,你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大明天启十年六月初七,第三次病倒在昏厥在工作岗位上后,张大少爷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只得接受了大明朝廷的好意,将陕甘政务移交给新任陕甘总督洪承畴署理,自己则接受太医的休养建议,决定率领部分jūn_duì 返回大明京城调养。消息传开,陕甘轰动,数以百计的万民伞潮水一般涌向西安,向青天大老爷张大少爷表达陕甘百姓的敬爱之情,陕甘各州各府的普通百姓家中也立起了张大少爷的长生牌位,衷心祝愿青天大老爷张大少爷尽快痊愈,重返陕甘实施仁政。在张大少爷出发返京的时候,数以十万计的陕甘百姓夹道相送,悲咽震天,反复呼唤的口号也只有一个,“张青天,保重啊,早些回来啊!”
张大少爷因病离职的影响远不止如此,极少数负隅顽抗的陕甘乱贼就比较兴奋和高兴,只可惜知道了接替张大少爷职务专职剿贼的人竟然是杀贼不眨眼还在张大少爷之上的洪承畴洪阎王后,这些乱贼却又迅速萎了下去,再加上陕甘境内红薯土豆已经开始收获,虽然因为干旱严重亩产难上千斤,但每亩地八九百斤的收成还是让百姓们都吃了一颗定心丸,陕甘的情况也逐渐彻底稳定了下来,残余的陕甘乱贼们活动空间也日益缩小,东山再起的希望益发渺茫。
与如丧考妣的陕甘百姓和欢喜兴奋的陕甘乱贼不同,建奴和山宗的细作对于这个消息却是心情复杂,一方面欢呼苍天有眼,张大少爷这个瘟神祸害终于遭了报应,一方面却又疑虑重重,生怕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又是在耍花招,准备用什么装病假病来涮人上当,尤其是发现护送张大少爷回京养病的是屠奴军的三千狼骑队后,建奴和山宗的细作密探就更是心惊肉跳了——这三千屠奴军虽然只有屠奴军兵力的四分之一,可是到了张大少爷这个诡计多端又奸诈阴险的瘟神祸害手里,踏平宁远和挡住建奴大军还是绰绰有余的。胆怯之下,不用请示宁远和辽阳,山宗和建奴在中原的细作头头都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摸清楚张大少爷的真实病情!
想要摸清楚张大少爷的真实情况,说得倒是比较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难上就难了,先不要说张大少爷身边那帮亲兵走狗大部分都是张家在临清的佃户子弟,对老张家忠心耿耿,既很难被收买也未必可靠——能给张大少爷当亲兵的角色,基本上没有一个能让建奴和山宗完全相信他们的话,指不定就被他们充当反间给耍了。就是建奴或者山宗的细作想要靠近张大少爷队伍的临时营地都困难,张大少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屠奴军既铁面无私,又对张大少爷忠心耿耿,建奴和山宗想要混进明军营地探听张大少爷的真实情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当然了,建奴和山宗的细作也不是吃素的,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比如化装成看热闹的大明百姓靠近明军营地,偷听明军士兵谈话,看看有没有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有就是调查张大少爷的露面次数、用药次数、暗中收集张大少爷队伍留下的药渣,通过辨别药物成分判断张大少爷病情。最绝的还是袁崇焕那个潜伏在关内为山宗收集情报的弟弟袁崇煜,竟然通过生意伙伴收买了河南巡按鲍奇谟,打着讨好张大少爷的旗号,以探病和介绍名医为名,安排了一个在河南小有名气的郎中到张大少爷营中诊脉,直接观察张大少爷病情。而郎中的回报也让袁崇煜彻底松了一口气——根据脉象判断,张大少爷这次确实病得不轻,也确确实实是因为操劳过度给活生生累出来的病。
反复向郎中确认了张大少爷脉案,袁崇煜赶紧派心腹通过秘密渠道与袁崇焕取得了联系,向哥哥汇报实情并且请功,不曾想袁崇焕却回信把袁崇煜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大骂袁崇煜做事不慎,在这种攸关山宗存亡的大事上,竟然敢把所有赌注押在一个不知底细来历的蒙古大夫身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骂完了,袁崇焕又命令袁崇煜务必要暗中跟着张大少爷进京一趟,继续设法求证张大少爷的到底有没有重病难起,随便打听一下大明朝廷近期到底都有那些调整。袁崇煜无可奈何,只好又领着心腹随从化装潜行,一路追着张大少爷的屁股到了大明京城。
按大明规制,总督一级的封疆大吏进京述职,五城兵马司都要派人九门戒严,疏散出入人群,迎接封疆大吏进京,咱们的张大少爷已经是大明现在最大的总督了,五城兵马司当然更不敢敷衍差事,六月二十八这天正午张大少爷的队伍才刚刚抵达卢沟桥,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就已经把崇文门旁边的百姓赶得干干净净,列队迎接张大少爷这个朝廷大红人归来。同时让五城兵马司士卒吃惊的是,那些刚刚散完早朝的朝廷大员们,竟然也跑到了德胜门来迎接张大少爷,其中更是赫赫然有传说中与张大少爷关系极其紧张的户部尚书冯铨冯次辅。甚至就连正在通州的漕运总督李奇逢,也专程从通州赶到了京城拍马屁,还给张大少爷专程带来了一个据说是什么很有名的郎中。
午时刚过,张大少爷的队伍终于出现在德胜门外的官道之上,没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鸣炮致敬,一大群文武官员已经潮水一般的迎了上去,张大少爷的两个拜把兄弟刘若宰和余煌并肩当先,首先抢上前去大叫道:“三弟,三弟,大哥来接你了,你的身子骨,好些没有?”“三弟,二哥也来了,听说你病得很重,快让二哥替你把把脉。”
重病在身的张大少爷当然没骑在马上,只能躺在车中行路,见刘若宰和余煌赶来,守在轿车旁边的张石头忙大声说道:“少爷,你的拜把大哥刘若宰刘大人和余煌余大人来了,小的搀你出来和他们见面。”说着,张石头钻进轿车,很快就从车中搀出了气息奄奄的张大少爷,让刘若宰和余煌大吃一惊的是,才短短一年多时间没见,张大少爷竟然足足黑瘦了一大圈,原先俊秀非凡的脸蛋苍白和消瘦得怕人,如果不是张石头搀着,五官轮廓还勉强可以辨认,刘若宰和余煌恐怕说什么也不想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仿佛随时可能毙命的重病患者,就是自己们引以为傲、让所有大明敌人闻风丧胆的探花郎三弟。
“兄长……。”张大少爷只含糊说得两个字,立时就弯下腰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起来。刘若宰和余煌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又赶紧冲上来搀扶和拍背助咳,一起心疼的说道:“三弟,你怎么病成这样了?”“石头,我记得前些天宫里派去陕甘的太医有奏报说,三弟的病已经有点好转了,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
“是少爷太不爱惜自己了。”张石头含着眼泪说道:“少爷分析,建奴很可能在八月出兵攻打山海关,急着回京城来做好准备迎战,就硬逼着我们急行军,本来三十多天的路,少爷才走了二十天,结果路上颠簸,少爷的病就又发了。”
“三弟,你不要命了?”刘若宰愤怒呵斥起来,“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急着赶路干什么?”余煌也忍不住训斥道:“三弟,你虽然官比我们大得多,但你叫我们一声兄长,我们今天就要摆摆兄长教训你!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没模样了,还走得这么急这么快,你真想让兄长们为你哭死?让张老太爷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