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伯府。
“唉...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徐梦晹坐在小火炉旁,两手相互搓着,如今他对朝中的情况,真心看得不是很明白了,心想,这时候可得谨慎行事。突然,他又想到自己那宝贝孙子,那可是一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子,关键还跟郭淡走得很近,最近很多事都是因为郭淡,于是向身旁的徐茂问道:“荣儿最近在干什么?”
徐茂赶忙道:“小少爷最近一直都在做慈善。”
“慈...慈善?”
徐梦晹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我们说得是同一个人么,他还真的说道:“我问的是那孽子,不是凤儿。”
“小人知道,小人说得也是小少爷。”徐茂点点头道:“小人上回不是跟老爷您提过么,小少爷当了马赛的慈善大使。”
“什么慈善大使,那就是他们在胡闹。”徐梦晹不以为意道。
徐茂是欲言又止。
徐梦晹瞧着徐茂,道:“你是不是帮那孽子隐瞒了什么?”
徐茂喉结滚动了下,道:“老爷,小少爷似乎当真了,前些天他...他还花了八千两,在南城外买了一块地,说要建造一些房屋给那些流民住。”
“八千两?”
徐梦晹站起身来,道:“这么多钱,你怎么早没有跟我说。”
徐茂赶忙道:“老爷还请息怒,小少爷只是从家中支走了四千两,其余四千两是从五条枪那边拿得。”
“四千两难道很少么?”
徐梦晹气得是来回踱步,道:“他这点钱能帮多少人,朝廷都不管,他凭什么管,这个败家子安生了几日,现在又开始犯病了,我徐家家业总有一日会被他败光去的。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跟我老夫说。”
徐茂讪讪道:“小人当时劝过了小少爷,但是小少爷他说等过些天就会拿钱补上,假如他没有补上,再告诉老爷您,小人当时就心想,倘若老爷你问起,小人自然不敢欺瞒老爷,但老爷你若没问的话,就再等等看,毕竟小少爷现在也能挣钱。”
“你呀!你呀!那孽子都是让你给宠坏了。”
徐梦晹指了指徐茂,但其实这也是他故意纵容的结果,他以前对于徐茂帮徐继荣打掩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希望徐茂能够得到徐继荣的信任,万一他哪天两眼一闭,还有徐茂在帮助徐继荣,叹道:“四千两就四千两,这做慈善总比跟这郭淡瞎折腾好。不过这钱还真是不少啊!”
徐茂忙道:“老爷,小少爷是再三保证,一定会将这钱补上的。”
.....
绸缎涨价,在民间引起不小的议论,但多半都是底层百姓在议论,但是那些纨绔子弟,贵族子弟,可都还在盯着马赛上,什么时候重新开赛。
然而,这马赛没有等来,倒是等来慈善大使徐继荣的新闻。
作为慈善大使徐继荣,表示马赛延期,慈善可不能延期,他自己掏出八千两,在南郊买了一块没用的地,说要在那里建一个流民营,供那些流民居住。
可尴尬的是,这地买了之后,他突然发现买不起木材了,最终只能用一些帐篷、草棚凑合着过。
问题是很多流民本来就有帐篷和草棚,结果还因为他,跑到这边来,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可真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这让那些纨绔子弟无不嘲笑他。
原来这个败家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始终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建也不应该现在建,木材涨成这样,你是瞎了么。
不过徐继荣很坚强,连家都不回,在那里瞎指挥一通,搞得那些流民是欲仙欲死,不少流民看清楚徐继荣真面目,这家伙就是一个傻缺,于是悄悄离开了那里。
好在大家的目光都盯在绸缎和木材上面,只有李守錡他们这些公子党在关注着徐继荣丢人现眼。
如今绸缎价格涨幅已经超过五厘,而且是有市无价。
涨多少倒是其次,问题是,大家都捂着绸缎不卖,因为谁都知道,只要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短时日内,绸缎必定会涨价,因为这需求是会大幅度增长的。
大家都拿着布在等朝廷的决策。
马价也在跟着涨。
东阁。
“为什么这点小事,也要拖这么久,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是龙颜不悦的向申时行等人道。
申时行道:“陛下,此事朝中反对声颇高,大家都认为祖制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而且车马衣冠涉及到礼制问题。”
“礼制,礼制,你们就知道跟朕说礼制。”万历愤怒道:“国库要是拿不出钱赈灾,让你们拿钱,你们又不愿意了。”
王家屏道:“陛下,即便解除车马衣冠的限制,国库也增加不了多少收入。”
万历问道:“爱卿可有算过?”
“......。”
王家屏愣住了,我堂堂大学士,算这些干嘛,当然是张口就来。
万历道:“你没有算过,但是朕已经让人算过,这钱看着好像不是很多,但是人人都与此有关,这聚少成多啊!朕不管这么多,你们得尽快帮朕解决此事,若此事不得解决,那就别召开内阁会议。”
言罢,他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留下申时行等人在那干瞪眼。
王锡爵道:“看来这回陛下是铁了心要废除这衣冠车马的限制啊。”
王家屏不爽道:“就算是,陛下也不能拿内阁会议来要挟我们。”
申时行赶忙打个圆场道:“这也怪不得陛下,陛下亲政以来,许多政策都未能推行,我看陛下也是心里着急啊!”
许国道:“那可怎么办,此事大家都反对。”
申时行叹了口气,道:“再与他们谈谈吧,唉...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要认真起来,申时行也不敢再和稀泥,与内阁成员,对外放风,说圣意已决,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容再议。
那些言官御史们一看,好呀,你们内阁是在学张居正,用皇帝来威胁我们,他们立刻要求朝议,什么圣意已决,就是你们内阁在搞鬼,我们要跟陛下面谈。
但是朝中那些王公贵族当然知道,这只是言官御史的借口,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皇帝的意思,他们悟透这一点,不是为了要拍马屁,而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大地主,他们手中的绸缎是最多的呀。
如果皇帝是一定要废除这车马衣冠制度,那估计最终还是会通过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国本,只不过这是太祖定下里的,比较特殊而已。
所以他们将绸缎捂得更紧,一尺都不卖。
底下的人一看这些人都将绸缎捂得紧紧的,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绸缎价格直接又涨三厘,马上就要突破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