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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1 / 2)

醒来,他躺在我旁边,睁着眼,我睁着眼,无话可说,床上的欢愉,还是输给背叛,也许男人都爱慕新鲜,何况一个以创作为生的男人?他一生需要很多女人,我只是其中一个,终究要消失。他象一个神,我只是其中一件祭神的贡品,他吃过了,丰富了生命,忘了我。我压在他身上,他仍然睁着眼。我把上衣脱去,解下r罩,把他两只手按在我的r房上。


不要这样。他说。


我疯狂地吻他,用我所有的本能来刺激他的x欲。他很久没有跟我做a,我以为是他太忙了,原来他爱上别人。我要他回到我的身体里,记起我的身体。我脱去他的上衣和裤子,他也脱掉我的裤子,他压在我身上,我不断流泪,紧紧抓住他的腰,把他拉向我的身体,期望他为这温存,留在我身边。即使留不住,也有最美好的最后一次。


我很后悔,这绝对不是最美好的一次,那些身体的抽动,活象一场施舍。他流着汗,我流着泪,躺在床上,象一对陌生人。


我们的爱情是在什么时候消逝的?我问他。


他不说话。


你已经跟乐姬上过床,是不是?


没有。他说。


我不相信你。


我抱起一直放在床边的那个给我砍烂了的小提琴,拉了一下,发出刺耳和空d的琴声。


明天我会离开这里。我说。


你用不着这样。


我决定了,我不习惯被施舍。


第二天早上,他离开了,我找迪之替我收拾行李。


这个瓷象老人,你要不要带走?她问我。


要的。


鱼缸里的纸飞机呢?


我把鱼缸搬到y台上,用双手捞起缸里的纸飞机,抛向空中,那里有九百八十六只,是他对我九百八十六次的思念,都散落在空中,能飞的都远逝。


四 空中的思念


学校开始放暑假,我在杂志社已不需做校对,他们让我做人物专访,李盈建议我访问林放。


他是很多女x心目中的才子。她说。


杂志社的人并不知道林方文是我的男朋友。


访问在林方文的家里进行,只有我和他。


你要把我当做访问你的人,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跟他说。


他把腿搁在我的腿上,我推开他:请你不要xs扰女记者。


你最喜欢的歌词是那一首?我问他。


《明天》。


有几多首歌,我一生能为你唱,


从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岁月……我念给他听。


他点头。


这首歌是写给谁的?我认为是写给大嘴巴费安娜的。


他望着我良久,答:一个女人。


谁?


已经不重要。


你有为其他女人写歌吗?


我答应一个女人,每年除夕送一首歌给她。


会做得到吗?


尽力而为。


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最爱的女人?


这个问题一定要答吗?


是的,很多人都关心你的爱情,因为你的情歌很动听。


最爱的女人?他感到惆怅。


我咬着牙,望着他,期待答案。


我会在某一分钟内很爱一个女人,但这种感觉未必会持续。


我的心突然下沉,我不知道应该为他向我说真话而高兴,还是为那句真话而伤心。


我完成了访问,杂志社的人说,我的访问写得很好,很有感情,当然了,我用两年的感情来写一篇文章,并且因此知道,他未必会持续地爱一个女人。往后,我又访问了一些人,包括一支颓废的地下乐队,一个颓废的画家,于是,人也变得颓废了。林方文不在家的r子,我象一个小妇人那样,替他收拾东西,洗烫衣服,在y台上直至灯火阑珊,也等不到他回来,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光蕙跟孙维栋仍然纠缠不清,我最近见过孙维栋一次,他瘦了很多,整个人很憔悴,他在自虐。


迪之把一头长发剪短,她说要忘记过去。卫安常常打电话给她,终于有一次,她依约赴会,然后在他脸上打了一拳,事后她很后悔,她说如果那天戴上戒指的话,会把他打得更痛。


迪之提议我们三姊妹一起去东京旅行,忘记那些男人,光蕙很赞成,她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我本来想跟林方文说,我要去东京,希望他说:留下陪我,迟些我和你一起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如常一个人在他家里呆等,他凌晨才回来,我忍不住向他发脾气。


你近来很少陪我。


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说。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这一分钟最挂念谁?


你这么介意,就不该要我说真话。他爱理不理。


你已经不爱我,对不对?


你总是喜欢令人窒息。


好!那我离开这里。我开门要走,他并没有留住我。


我告诉迪之,我要去东京,并且要尽快去。两r后,我们随旅行团出发,我希望林方文不要找到我,找不到我,他才会牵挂我。


到了东京,我们住在新宿一间酒店,那是一个繁荣地,我却疯狂思念一个在尖沙咀的男人。


我们在歌舞伎町一间鸟烧店留连,其中一个厨师是从上海来的中国人,跟我们说普通话,他长得高大英俊,迪之对他虎视眈眈,赖着不肯走。有时候我觉得迪之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她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我好不好打长途电话给林方文,告诉他,我在东京?我问迪之和光蕙,我怕他找不到我。


不要。迪之说,让他焦急一下,他才会挂念你。


你跟林方文到底有什么问题?光蕙问我。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什么问题还好。


回到酒店,她们两个很快便睡着了,我们住的房间外有一个小y台,我站在y台上,从酒店三十二楼俯瞰东京市,璀璨却陌生,我疯狂地思念林方文,这个时候,他会不会站在y台上等我?


我打电话回香港给他,电话响了两下,他立即来接。


是我。


你在哪里?他焦急地问我。


我在东京。


东京?他吃了一惊。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


我很挂念你。


我心头一酸,忍不住呜咽。


我和林方文,一个在东京,一个在香港,距离四千公里,他在四千公里以外,才肯对我说:我很挂念你。


我在电话里哭泣,他着紧地问我。


你在哭吗?不要哭,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这一分钟最爱的女人是谁?


程韵、程韵、程韵、程韵。


但下一分钟可能不是。我说。


你这么介意那句说话?


是的。我不希望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曾经离开我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我来东京找你,你住在哪间酒店?


你不要来,六天后我会回来。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立即从四千公里以外,来到我身边,给我最温熙的爱。但,我非常j狡地相信,分开才会令他更爱我,我要用六天来激励这段爱情。


到东京的第二天,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玩,那是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有一个男人在四千公里以外疯狂地思念我,原来被人思念比思念别人快乐。


晚上回到酒店,我打电话给林方文,没人接听,他会不会正在往东京的飞机上,赶来跟我见面,给我一个意外惊喜?可是,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如果他问孙维栋,孙会告诉他,因为孙知道我们住在哪间酒店,我整晚睡不着。第三天,我故意留在酒店等待,但他没有出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回香港,都没有人接听。


林方文到底去了哪里?香港至东京的飞机这几天并没有发生意外,他会不会来了东京,却遇到意外?我的心忐忑不安。


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旅行了,你整天惦念林方文,什么都提不起劲。迪之骂我。


思念是很好的感觉呀!可惜我并不思念孙维栋。光蕙说。


我觉得无牵无挂的r子才是最快乐的。迪之有感而发。


是的,思念别人并不好受。我说。


第七天的黄昏,我们乘飞机回香港,我买了一件米白s套头的毛衣给林方文。也许他根本没有来东京,他仍然在香港的录音室里晨昏颠倒地工作,照例忘了我,忘了我在东京等他,他说挂念我,就只是那一分钟。


下机后,我走上林方文的家。开门进去,竟发现他正跟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谈笑风生。


你回来了?他问我。


我很愤怒:原来你在这里聊天,我还以为你去了东京找我。


他没有回答我,一贯地沉默。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没有人接听电话?我问他。


我这几天在录音室忙到天亮才回来,家里哪有人听电话?今天刚好完成了。


果然给我猜中了,他忙着工作,忘了我,说要来东京找我,不过是美丽的谎言。


我站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找个藉口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在行李中拿出那件米白s的毛衣。


这本来是买给你的。我说。


我把毛衣扔在地上,双脚发狂地在上面践踏。他制止我。


放手!他用力把我拉进睡房里,睡床上竟然有很多很多只纸摺的飞机,最少也有几百只。


因为工作,不能去东京找你,每天思念你的时候,便摺飞机,希望可以飞去你身边。他说。


我突然觉得很惭愧,我刚才用脚践踏我买给他的毛衣,他却在几天内为我摺了几百只飞机,思念在屋里蔓延。


有多少只飞机?我问他。


不知道,我没有数过。


一起数数看。我说。


我一共数到有九百八十六只飞机。六天里,他平均每天摺一百六十四只飞机,思念我一百六十四次。


你回来了,这些飞机可以放进垃圾桶里。他说。


不!我要把它们留下来,这里有九百八十六次思念,如果将来你忘了,我会用这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提醒你,你曾经如此思念我。


我发现上手租客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金鱼缸,里面还有七彩的光管,我把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放进金鱼缸里,刚好能够装满,然后把金鱼缸放在矮柜上,接驳电源,霓虹光管亮起,鱼缸里的飞机好象在东京的夜空上飞行,鸟瞰五光十s的大都会。


很漂亮!我看着飞机。


林方文紧紧地抱着我说:以后不要不辞而别。


我并不想如此。


大学最后一个学年在一个滂沱大雨的上午开始,课室里,再没有林方文,他经常坐的位置一直空着,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课室里,他在看《龙虎门》,想不到已是两年前的事,无法和他一起毕业,我是有一点遗憾的。我曾经害怕失去他,但,每当看到鱼缸里那九百八十六只在东京上空翱翔的飞机,我总相信,他不会离开我。


那天很早便下课,雨依然下个不停,走出学校大门,一个女人从一辆私家车走出来,那是林方文的母亲,驾车的人是那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


程小姐。她叫我。


伯母。我有些意外,她应该不是在等我吧。


林方文是不是退学了?我刚刚去宿舍找他,他们说他暑假前已搬走。


是的。他的工作很忙,而且发展得很好。


这也不是不读书的理由。她很失望。他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他叫你不要告诉我,是不是?


不,不是。


这件毛衣我本来打算给他,请你替我j给他。她把一份东西j到我手上。


风雨打在她沧桑的脸上,她的一双大眼睛十分沮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她跑上矮小男人的汽车上,一直低着头,汽车缓缓驶去,林方文也许不应该恨她,她有权选择男人。


我抱着毛衣上林方文的家,竟发现一个女子,只穿一件恤衫和一条黑s通花比坚尼内k坐在沙发上,拉着林方文送给我的那一把给我打烂了的小提琴,声音非常刺耳。


你是谁?她问我。


她竟然问我是谁。


我是林方文的朋友。我说。


这一把小提琴不能再拉了。她说。


女子长得矮小瘦削,有点g的感觉,皮肤黝黑,眼睛小而精灵,鼻梁很低,两个鼻孔朝天,与一双小眼睛互相辉映,横成脸上四个大小差不多的孔。她全身最美丽的地方是两条腿,与身高不成比例地修长,显得腰肢特别短,胸部小得象两只杯盖。她是谁?为什么在林方文的家里?


这是一把很好的小提琴。她把琴搭在肩膊上,做出拉小提琴的动作,好象心里有一首歌,独个儿在厅中拉得十分陶醉。


可惜不知道哪一个人把它砍烂了。她望着琴叹息。


是我。我说。


女子点了一根烟,说:我曾经跟一个小提琴家在奥地利同居了三年,当然,三年中,我还有其他男伴,但,我的小提琴是跟他学的。他拉小提琴的动作很x感,每次我都想立即跟他做a。一次,我们吵架,我把他那一把价值一百万的小提琴扔到河里,他立即跳进河里抢救他最心爱的琴,已经太迟了。她倒在沙发上大笑。


对着陌生人大谈做a,这种女子一定很有表演欲。


林方文到哪里去了?我问她。


我醒来已经不见了他。


醒来?他们刚才一起睡?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林r。你呢?


程韵。


情韵?这个名字真好听。她又点了一根烟,我是林方文的姐姐。


林方文说过他有一个姐姐,遗传了父亲的x格,到处漂泊,我没想到正是眼前这个豪放的女子,她的样貌跟林方文和林妈妈都不相象。


我是林方文的女朋友。我说。


我早猜到了!她热情地拥抱着我。


你的身体很好抱,我弟弟一定也喜欢抱你。她把我弄得有点尴尬。


你抽的烟,烟味很怪。我说。


我刚从俄罗斯回来,这是矿工抽的香烟。我跟林方文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你跟他一起多久了?


两年。


我弟弟是不是一个好情人?


怎样才算是好情人?


会令女人伤心的,便是好情人。


她从鱼缸里拿起一只纸飞机,扬手将飞机定出去,那只飞机飞越我的头顶,从大厅一直飞翔到睡房的天花板上,缓缓下坠。


这是我弟弟摺的飞机。她说。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摺的飞机,才可以飞得那么高,那么远。


林方文拿着一包东西回来。


毛巾、牙刷和睡衣,给你的。他跟林r说。


我l睡的。她认真地说。


那是你阁下的事,请你别在大厅l体。林方文一本正经跟她说。


我把毛衣j给林方文。这是你妈妈叫我j给你的。


是妈妈打的毛衣?林r打开胶袋,是一件灰sv 领的手打毛衣。林r抱在怀里,脸贴着毛衣说:好暖!


那让给你。林方文一贯不在意地说。


好呀!林r将毛衣据为己有。


晚上,我留在林方文的家里,林r就睡在隔壁。月影照在林方文身上,我躺在他身上,分享月影。


为什么你姐姐长得不象你?


她象爸爸。


她做什么工作的?


大概是记者吧。


你和她感情很好吧?


等了很久,他并没有回答我,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睡得象个小孩子。


有人敲门。


谁?


林r身上披着一张毛毡推门进来,我连忙从林方文身上滚下来。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她脸上一副无助的表情。


你是不是l睡的?我问她。


她打开身上的毛毡,里头穿着林方文刚才买给她的睡衣,我松了一口气。


月s很美,我那边房间看不到月亮。


月亮在这边。我说。


你睡在他胸前,我睡在他脚上,一人占一半,好不好?她把头挨在林方文的脚上。


我躺在林方文胸前,我们两个女人分享他身上的月光和体温。


那个小提琴家,你爱不爱他?我问她。


爱。短暂地爱过。


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继续和其他男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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