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章兄,九帅他们是对的。”张之洞也说道:“敌众我寡还敌情不明,我军长途奔袭而来,又已经是师老人疲,最好还是休息一天,先摸清楚了敌人的情况再发起进攻不迟。”
“可我们如果浪费了今天的时间,明天乱贼的援军就有可能赶到啊?”丁汝昌质问道:“就算官文率领的乱贼主力明天可以肯定到不了,但是天津和保定府的乱党援军,明天无论如何都能赶到啊?”
“没事,到时候烦劳次章兄你野战迎敌就行,九帅带着步兵主力正面迎战虎神营。”张之洞答道。
没想到关系最好的张之洞也不赞同自己,丁汝昌当然是有些窝火,说道:“敌情不明,那直接动手开打不就明白了?我就不信了,一帮从没上过战场的家生奴才真有那么厉害!你们如果不敢打,我打!我带骑兵上!”
“次章兄,别说气话了。”张之洞劝道:“虎神营躲在营地工事后面,你是骑兵,怎么打?”
“我正面冲击!”丁汝昌一指前方的虎神营,怒道:“看到没有?乱党的营门是大开着的,我怎么不能正面冲击?”
得丁汝昌提醒,张之洞和曾国荃等人这才发现,僧王爷在派遣使者出营之后,竟然没再关上营门,目前营门仍然处于大开状态——当然,随时可以关上。所以曾国荃和张之洞等人还是纷纷摇头,也都劝丁汝昌冷静,不要冲动,“次章,别冲动,敌人的辕门虽然大开,但是想关上也就是眨个眼的时间,你的骑兵没办法攻坚,正面冲击有什么作用?”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按住了丁汝昌,曾国荃这才又让人带来了僧王爷的使者,正式答应了僧王爷次日决战的要求,成功完成任务的僧王使者一听更是得意,还放出了一句狂言,“曾将军放心,我们僧王爷大慈大悲,明天一定会给你留一具全尸。”
没想到僧王爷的使者这么狂妄,曾国荃一听自然有些火大,十分敬重曾国荃的部将李臣典一听更是火大,干脆上前一把揪起了那僧王使者,抬手就给了他两耳光,喝问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曾国荃无礼?
“祥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
曾国荃开口提醒,李臣典却答道:“九帅放心,我知道不能杀使者,但也不能便宜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说着,李臣典也不顾众人劝阻,硬是把那僧王使者推给自己的亲兵,叫亲兵押了跟上自己,又一边上马一边对曾国荃说道:“九帅,来而不往非礼也!乱党使者这么无礼,末将如果不去乱党营前吼上几嗓子,问候他僧格林沁的祖宗几句,岂不是让乱党jūn_duì 小瞧了我们讨逆军?”
言罢,李臣典只领了自己的亲兵队就直接出阵,押着那僧王使者直奔虎神营营地而去,曾国荃怕爱将有失,忙命朱洪章率领一千jūn_duì 跟上,以便随时接应。
…………
与此同时的虎神营营地里,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吴军步骑主力龟缩在化月寺一带瑟瑟发抖的丑态,咱们的僧王爷当然是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旁边的阿尔赫等清军将领也是马屁齐飞,大赞僧王爷的威镇寰宇,举世无双,曾国荃小丑跳梁,弹指可灭。
马屁正被拍得舒坦的时候,李臣典和他的亲兵队却突然出现在了僧王爷的视野中,僧王爷赶紧举起望远镜细看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李臣典其实是押着他特意挑选的胆肥使者而来,就马上又看到了大步出阵的吴军步兵大队!
果断放下望远镜,僧王爷的国字脸顿时变得威严坚毅无比,大声喝道:“吴贼要来攻营了!传令全营,准备迎战!给本王迎头痛击吴逆贼军!”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早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的虎神营将士更是紧张无比,匆匆关闭营门和举起火枪的同时,无数人紧张得连心脏都快蹦出胸膛,更多的虎神营将士则是紧张得直接忘记了呼吸,拿着枪的双手几乎都在发抖。
与此同时,气呼呼大步过来的李臣典早已是拔出了腰间佩枪,冲进了虎神营一里范围内之后,还举手对天就是一枪,打算以枪声立威,警告前方敌人以便喊话,辱骂僧格林沁替曾国荃讨回公道。然而……
“砰!”
然而让李臣典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随便对着天空开了一枪,里许外的虎神营营地竟然就象炸了窝一样,突然枪声、炮声和喊叫声一起大作,无数支火枪和三十多门火炮先后开火,硝烟弥漫间,铅砂子弹打得营前空地雪花四起,更有炮弹在雪地上弹跳,乱得有如开粥。——当然,炮弹偏得十分离谱,子弹自然更加伤不到里许外的李臣典等人半根毫毛。
“出什么事了?”
李臣典傻眼纳闷的时候,更让他傻眼的事又发生了,才刚打完第一枪第一炮,许多守卫在栅栏羊马墙后的虎神营士兵竟然已经开始了撒腿向后逃命,旗帜东倒西歪不断,还有无数惨烈慌张的叫喊声直接传来,“吴贼杀来了!快跑啊!吴贼杀来了!杀来了!弟兄们快跑啊!”
比李臣典更傻眼的还是曾国荃、张诗日和张之洞等人,在望远镜里看到李臣典只开了一枪就让虎神营自行大乱的奇观,曾国荃的嘴巴直接张脱了臼,张诗日和张之洞等人的眼球也几乎瞪出眼眶,压根不相信什么八旗家奴英勇无敌传言的丁汝昌虽然冷静些,却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句,“我的老天!这就是虎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