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苍苍岁月。黑白双子在棋盘上进退起落,心中乾坤此起彼伏,而棋盘江山难分胜负。
舒书手握一子,迟迟不落,抬眼看了一眼计遥道“计公子心思玲珑。“
计遥在棋盘上不曾抬眼,看着白子,淡淡道“舒公子指的什么”
舒书落下一子,叹道“实说了吧。那些人的确是我派去的,并不是觊觎这笔钱财,不过是想找到云氏印章取出宝藏献给刺史大人,用意与计公子相同。我舒家并不会将那些钱财放在眼里。”
小词虽然料到是他,此刻对他的坦白还是有些惊诧,稍后便横了他一眼以示不满。舒书并未看她却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侧首对她深深一笑“姑娘先别气,我一会再给你赔罪。”
计遥停下手中的棋子“难得舒公子肯说实情,让计某实在意外。”
“云大人是我舅舅。”舒书索x不再下棋,正se说道。
“我知道。”计遥轻松随意地答了一句,波澜不惊。
舒书神se一惊,反问“你知道”
“是。无意中知道,所以这钱财放在他的手里,最是合理。”
舒书长叹一声“早知道你有此心,我何必费一圈心思还得罪你们。说实话,我对计公子和小词姑娘很倾慕,并无加害之心。几次行刺也不过是想要问出印章的下落。希望此事说开,我们之间能重新开始,做个朋友。”他眼波一扫,从小词容颜上轻轻一漾而过,又落在计遥俊逸淡然,镇定自若的面容上。
计遥也正se道“舒公子若是心怀坦荡,为了云大人才筹划之事,我自然既往不咎。”
“计公子大量。”舒书起身迎窗而站,风鼓衣袖。
他一转身又道“我做事是激进了些,不过大丈夫行事,大局为重,利益为先。有些事最怕拖沓曲折,用些法子虽不够光明磊落,却g净利索,事半功倍。”
计遥缓缓起身,道“各人自有各自的做法,舒公子既然坦诚相告,可见诚心。我只希望舒公子能助云大人一臂之力,将那些财物物尽其用。以往之事,你我都不必再提。”
舒书朗笑几声,道“计公子果然少年英杰,宽容厚道。”说罢,他对着小词慎重地施了一礼“小词姑娘,过往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小词已习惯将他归与y郁深沉的人物,猛一见他这么谦逊低调地赔罪,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求助地看着计遥。
计遥在舒书身后笑了笑,却不发一言。
“舒某陪着姑娘在屋顶喝酒,又替姑娘煮茶,还带着小周去城里逍遥。姑娘难道还没消气么”舒书意味深长地抿着唇角,一双凤目jing光熠熠,似笑非笑。
小词脸se一红,暗地气短了三分,看他的神se竟是已经知晓的模样。想起自己整了他几次,虽然没整住,气却是消得七七八八了,再见他难得一派诚心诚意的模样一本正经的道歉,就这么算了吧,幽州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做朋友一说不过是和解之辞,还能当真自此天高水远,各奔东西,化解了芥蒂也好。
“那好,以后你别再算计我们就是了。”小词低声说了一句,拉起计遥就走。
“计公子,云大人晚上要在城里设宴,请三位同去。”舒书拦着小词,笑容可鞠。
计遥点头“好。我去告诉小周。”
晚上,舒书带着三人一同进了幽州城。小词初次见到幽州的夜se,虽然不及京城的繁华,也另有风情。
晚宴设在刺史府,极是丰盛。云翼的用意自然是表示感谢。计遥只是谦逊的礼让,反倒是舒书和小周很是活络投缘,侃侃而谈,你来我往地调侃,将席间的气氛挑动的轻松闲适。
云翼举杯道“我已将计公子之事上报朝廷,估计很快就有嘉奖。安王提到计公子剑法超群,眼下正是幽州用人之际,若是计公子愿意,可在我军中谋一份参将的职位。”
计遥忙道“云大人,江湖争斗岂能与行军作战相b。我从未读过兵书,不敢担当此任。“
“计公子过谦了。”
计遥微笑“的确如此,熟读兵书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即使效命军中,我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况且一人之力焉能抵挡千军万马,谋略最是重要。我看舒公子倒b我更合适。”
舒书正与小周说笑,听到此话神se略微一僵。
云翼扫了他一眼,笑道“计公子好眼力,舒书的确有勇有谋,是我的得力臂膀。”
计遥对舒书含笑举杯,舒书一饮而尽,道“计公子也这么看我,真是惶恐。”
云翼笑道“舒书一心助我,过往可能有所得罪,我在这里一并赔礼,计公子不要计较。”
“舒公子已与我冰释前嫌。”计遥又道“听闻大燕的连发弩十分厉害,连安王殿下也在遍访能人,希望可以研制出更强的弓箭。”
云翼眉间顿显愁se“的确如此。大燕善骑s,连发弩用于马上,如虎添翼。”
计遥道“弩剑再强,总有个s程。云大人不妨将幽州以前的运河往北再开凿一端,直到幽州以北百里隔断大燕铁骑。他们一贯速战速决,不习水战。运河可做一道屏障,阻挡他们的进程,不论是架桥还是渡河,都可拖延不少时日。我军在对岸也可以逸待劳,占得先机。”
“这主意我早已上报朝廷,奈何今年国库紧张,开凿运河又费时费银,只能暂缓。”
计遥紧敛剑眉,低声道“原来如此。”
云翼含笑点头“计公子这个主意与我不谋而合。不过,当下我最关注的就是城防和兵器。”
计遥心里闪过一个人,却又默然没有提起。唐门不肯效命朝廷,江湖皆知。
云翼对计遥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情溢与言表,他难得遇见一个武林高手,恨不能收在军中留做大用,奈何计遥太过谦逊,又似是对功名淡泊无意。他有些遗憾道 “计公子剑法jing妙,可否暂留数日对我军中将领指点一二”
计遥见他神se期盼,迫切诚挚,便也无法推辞,遂大方地应下“我下月有一件要事要赶回家中,只可在云大人麾下停留一月。”
云翼长舒一口气,叹道“计公子果然豪爽,来,我敬你一杯。”
饭后,小词等人正yu回隐庐,云翼却道“家母想见见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