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杀了刘远通以后,卢雅江一直躲在杨仁和那荒山野地里的木屋里,和外界没有交流,也不知道此事在谷水镇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又在武林上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人们检查刘远通的尸首,发现他死于辟阳剑法,伤处在肺叶,伤口是软剑造成的——板上钉钉的事实显示,凶手是天宁教的赤炼魔使!!赤炼魔使在武林大会上就杀了好几位武林同僚,如今武林正道们来找已伽罗刀和金蝉剑出山,残暴的天宁教徒竟然连已经已经推出江湖二十年的隐客都不放过!
杨仁和进了个茶馆,和年轻人喝喝茶,套套话,回来以后跟卢雅江汇报自己得到的情报:刘远通一死,所有人都涌到了张浩瀚家门口,不少年轻侠客自愿跳出来说要保护张浩瀚前辈,然而张浩瀚只是问人讨回了刘远通的尸体,然后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卢雅江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在谷水镇里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带着杨仁和出门去调查。他知道自己语气不好表情不好演技不好,一跟那些自诩为武林正道的人面对面就忍不住要鼻孔朝天冷嘲热讽,所以这时候他发现杨仁和的好处了,杨仁和见谁都笑得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派他去打听消息,手到擒来。
卢雅江对他说:“你去打听一下,韩江前辈过去的住处在哪里。”
杨仁和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多问,跑出去找了两个上年纪的老掌柜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卢雅江:“在谷水崖后方的树林里,那里十几年前就荒废了,现在新树已经长出来了,没有人会去哪里。”
卢雅江道:“我要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viranai的地雷~~~
☆、39
卢雅江带着杨仁和来到那片树林。穿过树林,就能看到有一间草屋,草屋已经荒废很久了,屋梁都断了,墙上长满青苔,门口杂草丛生,也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草屋旁边有一条地段野草长得特别茂盛,杨仁和走过去拨开草看了看,道:“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条河道,这一块的泥土比旁边的颜色都要深很多,只是不知哪一年河床干涸了。”
可以想象的出,二三十年前,此地青草茂密,小溪潺潺,不远处便是群山翠绿。在此地居住的人,集天地之灵气,悟自然之精粹,成就了无拘无束的性情,练成了举世无双的武功。只可惜,此地已然破败了二十年。
卢雅江站在门口,静静地闭上眼,想象着韩江的模样。那是韩骋的父亲,是右护法看中的男人。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在草坪上舞剑的身影,潇洒利落,累了之后便脱下衣服跳进小溪中,他的体态健美,身躯线条流畅,皮肤大约是小麦色的。然而当他来转过脸,印在卢雅江脑中的,却俨然就是韩骋那张笑盈盈的脸!
卢雅江扶着心口晃了晃,杨仁和连忙跑上前扶住他,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又犯病了吗?”
卢雅江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几口浊气,道:“我没事。”
卢雅江缓缓走到木屋前,推开木门,陈旧的木门摇摇晃晃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卢雅江不自觉地放轻动作,生怕一不小心木门就会掉下来。他走进木屋内,却吃了一惊——木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可谓纤尘不染,桌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茶杯里还有茶水,床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显然这里还有人居住!
卢雅江一愣,心旋即狂跳起来——是谁住在这里?传说中已经死去的韩江?还是……那个人?
杨仁和凑了上来,瞧见屋里的状况也是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
卢雅江走进屋内,检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家具都是陈旧的,书柜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底下都被虫蛀烂了,桌子都发霉了,还有一个腿是瘸的,只有床上的被子看着是新的。
卢雅江摸了摸桌上的那杯茶,尚有余温,眉一皱,道:“出去找找,这里住的人应该还在附近。”
卢雅江和杨仁和出了木屋,走进树林,不一会儿就瞧见有一个青衣人站在树林中背对着他们。听到卢雅江和杨仁和走动时发出的声音,那人回过头来,三道视线相交,互相看了个明白。卢雅江雀跃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此人正是他们寻而不见的伽罗刀张浩瀚!
张浩瀚见了他们,也是一怔,视线现在卢雅江脸上转了一圈,旋即落到杨仁和身上,满是困惑。他没有认出杨仁和是谁,便重将注意力放回了卢雅江身上,道:“你来做什么?”
卢雅江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那木屋里住的人是你?”
张浩瀚淡然道:“是我。”
卢雅江噌一声抽出软剑,杨仁和见状忙往两人中间走了几步,道:“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韩兄,你看他都一把年纪了,你不敬老就算了,怎么拔剑吓唬人家?孔夫子说,兵刃相见不好,孔夫子还说,大家要和气生财。”
“韩兄?”张浩瀚微微皱了下眉头,问卢雅江:“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卢雅江见他似乎无意动手,缓缓收剑回鞘。其实他重伤未愈,根本不可能和张浩瀚过招,但是他不能让张浩瀚看出来。那日在崖上,张浩瀚虽是帮他和韩骋阻挠过刘远通,然而听此人话语,当年害韩江也有他一份,此人即使非敌,也绝不会是友。他冷冷道:“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只消知道我是天宁教的赤炼魔使。”
张浩瀚又问道:“你与上次那名自称韩江之子的少年是什么关系?”
卢雅江道:“闭嘴!我的事情,你不配打听!”
杨仁和见他语气极冲,恐他得罪张浩瀚而吃亏,又忙当起了和事老:“韩兄,孔夫子有言,这世界上没有配不配,只有想不想,有志者,事竟成。你消消火消消火。”
张浩瀚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那什么人才配打听你的事?”
卢雅江寒着脸道:“我找你,是要跟你打听二十年前的事。告诉我,韩江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浩瀚道:“我问你的事你一概不答,你问我的,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卢雅江怒道:“你找死!”说着又要拔剑,杨仁和慌慌张张冲过去按住他的手,“韩兄,孔夫子说过……”
卢雅江额角青筋暴起,猛地踹了他一脚,怒道:“滚!”
杨仁和被他踹翻在地,滚出去两圈,又滚了回来,拍拍身上的草爬起来,委屈地瘪瘪嘴:“孔夫子说,身上有伤就不要随意挑衅别人。”
张浩瀚轻轻叹了口气,看看卢雅江,又看看杨仁和,最终抬起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