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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荣取了一份奏疏,大抵看过。


其实她的性子本是温和的。


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可李秀荣与陈正泰朝夕相处,何况在宫中也呆了许多年,岂会不明白这个世上,若是处处忍让,便要被人欺的道理。


陈家这些年,都是从别人口里夺食,稍稍的隐忍,都可能被人吃干榨净。


李秀荣执掌过陈家的家业,太清楚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了。


正因如此,所以此次执掌鸾阁,她也大抵能明白自己不能被人束之高阁。


看过了奏疏之后,李秀荣颔首:“就这样办。”


于是提笔,在这奏疏后头写了一句娟秀的批语,交还武珝:“送去三省。”


片刻之后,三省收到了许多鸾阁送来的批语。


这一下子,却让这三省的宰相们焦头烂额了。


很快,便有三省的文吏抵达鸾阁。


李秀荣端坐,武珝站在一旁,文吏行了礼,口称:“见过殿下。”


李秀荣端起茶盏,只轻描淡写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文吏突然发现,这位公主殿下的冷漠,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


在三省见那些宰相们,虽然身份的差距很大,可是宰相们尚且还有气度,总会和颜悦色一些,可这位公主殿下却是轻描淡写的样子,令人难测她的心思。


于是他期期艾艾地道:“杜公那里……让学生来传话,说是这份奏疏,关系到的乃是陆公的谥号,陆公新丧……”


原来这份奏疏,乃是陆家所上的,原因是光禄大夫、太常卿陆贞病死了,病死之后,按照流程,需要上表朝廷,而后朝廷进行一些抚恤,给他追加谥号。


现在陆贞准备下葬呢,这陆贞生前,和许多人都是好友,又是朝廷的重臣,古人们对于谥号是很看重的,这代表了他一生的评价。


一般这种情况,三省会迅速的议定出一个结果来,然后上书给皇帝,皇帝也会立即批决,之后门下省制诰,送去亡人家里,而后下葬,铭刻碑石,以这朝廷的谥号,撰写墓主人的功绩。


这一套流程,行之有年。


比如这位陆贞,三省议定的是给他‘康’的谥号,这康有‘安乐抚民’之意,意思是这位陆康公生前为百姓做过不少好事,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说白了,现在的情况就是,陆家现在就等着朝廷这个诏书,然后准备将陆贞下葬呢,陆贞好歹也是朝廷的大夫,是不可能草草下葬了事的。


结果……鸾阁提出了非议。


这还了得,下葬的时日都定了!


三省里,有不少人和这位陆贞乃是好友,谁晓得中途闹了这么一出。


文吏心急火燎地道:“以往朝廷就有旧例,陆公生前为朝廷效命……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如今他尸骨未寒,可是谥号却还未送下去,这……”


“这与鸾阁有何干系呢?”李秀荣笑吟吟的看着书吏道。


书吏便道:“可是鸾阁提出了异议,门下就不好制诏了。”


李秀荣似乎早有准备:“这是因为鸾阁觉得这个谥号并不妥当。陆贞生前没有做过太守,只在朝中担任职务,给他的谥号乃是‘康’,说他安乐抚民,显然是不妥的。”


书吏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这是谥号啊,人死为大,这等于是悼词一般,称赞一下就是了,谁管他生前怎么样?


可显然,李秀荣较了真:“朝廷该有朝廷的样子,不能因为人死了,便非要上美谥,便将一切的赞词都落他的身上。倘若如此,纲纪何存呢?所以……三省这样做不妥,我听闻三省的宰相,有不少和陆贞都是好友,怎么可以因为私情,就随意将朝廷的美谥,随意给人呢?我看三省应该再议论一下,应该秉持着公心,就事论事,议定一个合适的谥号。”


“只怕来不及了。”文吏哭笑不得。


他发现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难道告诉她,这是潜规则吗?


“来不及是他们的事,错了就是错了。”李秀荣正色道:“因为来不及,所以就可以将错就错吗?这是什么理?若是如此,还需纲纪和王法做什么?去议吧,议出一个公正的结果,鸾阁自然同意。”


文吏这时更为难了,这话他不敢去回复,这不是要人命吗,人家棺材都停好了,万事俱备,这个时候还继续再议?


只是他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自是硬着头皮泱泱去了。


李秀荣目送走了这书吏,似乎渐渐开始找到了状态。


武珝在一旁笑道:“师母见那书吏的样子了吗?他来见师母,一定是如坐针毡。”


李秀荣也不禁失笑,抬头看着武珝道:“三省接下来……是否会向父皇状告呢?”


“状告什么?状告师母维护纲纪吗?还是不徇私情?”武珝正色道:“何况陛下建鸾阁,是要让鸾阁发挥作用,倘若鸾阁什么都不做,或者处处听从三省的安排,这才是对陛下而言不愿乐见的事。而且三省的宰相们,一定不会去状告的,因为他们很清楚,当与鸾阁的纠纷,都需要陛下圣裁的时候,那么就已是等于向天下人说,鸾阁的地位与三省平齐了。这些宰相,个个都是有威望的人,他们绝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李秀荣颔首道:“说的有理,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武珝道:“接下来,宰相们该请殿下去门下省政事堂议事了。”


听到这个,李秀荣显得有些不安:“去政事堂,与他们一道议事?”


“正是,师母是有些不安吗?”


李秀荣便轻皱秀眉道:“他们毕竟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个个宦海浮沉数十载,我从前不过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只怕到时……不好面对啊。”


武珝失笑道:“师母不该畏惧他们,他们固然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人,可师母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只要继续以纲纪和法度为先,他们就奈何不了师母了。应该畏惧的,该是他们,现在师母已是令他们头痛的人。”


该害怕的是他们?


李秀荣细细咀嚼着这番话,她忍不住道:“你年纪轻轻,想不到却有这么多的心思。”


“不敢。”武珝道:“学生只是偶尔爱想一些利弊之事罢了。”


李秀荣接着道:“待会儿,随我一道去吧。”


“喏。”


………………


果然,在书吏的求告没有效果之后,房玄龄等人无可奈何,只好请这位公主殿下来政事堂了。


他们起初对于这个鸾阁,是无所谓的态度的,这不过是陛下的心血来潮而已。


可很快,他们发现鸾阁变得有些棘手了。


当然……棘手也无所谓,这不是大事,可以应付。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大意了啊。


一群五六十岁的宰相们,突然发现……这个才二十岁的公主殿下,竟是油盐不进,折腾得大家焦头烂额。


于是众人商议了一下,便派人去请李秀荣来。


只是……虽派人去请了,却是左等右等,也没将人等来。


就在所有人不耐烦的时候,李秀荣和武珝才姗姗来迟。


二人一前一后,盛装之下,面无表情。


众宰相们纷纷起身,房玄龄笑吟吟道:“请殿下上座。”


理论上而言,他们是老宰相,地位崇高,即便是皇帝面前,他们也是受无数恩荣的。


所以请公主上座,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毕竟公主是天潢贵胄嘛。


当然,依着规矩,李秀荣是该谦让的,毕竟自己年纪轻轻,今日又是在政事堂,房玄龄的资历最高,理当让他坐在上头。


可房玄龄一句上座之后。


李秀荣便已坐在了上位,稳稳当当的端坐之后,左右四顾,面带微笑道:“今日所议何事?”


房玄龄直勾勾的看着坐在上位的李秀荣,骤然之间,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这不是他预先想到的剧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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