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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泰满意了,心里想着,这狗东西,倒是知道怕了,现在才知道服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韦家肯定不肯罢休的,得好好谋划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进了大牢,有没有人来救自己,自己的爹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囚室里,有一张大床榻,陈正泰毫不客气的直接翻身上去,打算先睡一睡,养足精神!


至于这韦节义,他是一丁点都不想理了。


之所以在二皮沟揍他,是确立陈家在二皮沟的主权,要让人知道,二皮沟绝不是外人可以来惹是生非的地方,也是要让那些来到二皮沟的人知道,在二皮沟,他们可以安居乐业。


陈正泰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尤其是小朋友不能学的暴力。


因为一个人一旦习惯了用暴力去解决所有问题,那么暴力就成了目的,而非手段,最终……也会被暴力所吞噬。


陈正泰迷迷糊糊的打盹儿,他其实心里留了心,这个韦节义……还是得要小心。


谁晓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腿竟好像被人揉捏着,于是,一下子惊醒了。


抬头一看,便见韦节义跪在矮榻边,颇为‘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一只胳膊像是废了一般,耷拉垂着,另一只手,却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来,极小心的揉捏着陈正泰的小腿。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早已看不清表情,就这般……轻柔的揉捏,不敢发出丝毫的声息。


陈正泰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大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韦节义吓得哆嗦,小心翼翼的道:“我看陈兄睡得熟,又怕陈兄腿伤了,恢复得不好,所以才斗胆来给陈兄揉捏一下。”


沃日!


进来之前,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很拽吗?


现在居然戏那么多?


陈正泰厌烦的道:“滚一边去。”


“噢,噢。”韦节义连忙蹒跚而起,极乖巧的一瘸一拐到了放置尿桶的角落,站好了,依旧还贴着墙面,垂头站着,纹丝不动。


陈正泰也算是彻底的服气了,他固然知道这些世族的公子哥们,肯定也有很怂的一面,倒是却没想到,怂到这个地步。


于是,他继续躺着,不理他。


韦节义这时轻声道:“陈兄,你饿不饿,你若饿了,我叫差役给你送牢饭。”


陈正泰骂道:“我吃牢饭还需你叫。”


“是是是。”韦节义很认真的点头,身子不敢离开墙面:“那陈兄要不要出恭,我给你端……”


“滚!”


韦节义哭了,他也想滚啊,最好滚得远远的,可特么的,这该死的雍州牧府,居然把他和陈正泰关一起了,这缺德不缺德啊!


陈正泰一声冷喝,韦节义直接吓得大气不敢出,今日这顿揍,太深刻了,这辈子没挨过这样的打,尤其是陈正泰踩着他脑袋的时候,让韦节义感觉到什么叫惨绝人寰,之前因为受伤而一肚子的气,还没想那么多,现在关在这牢房里,这才令他有了危机感!


此时,他对陈正泰的判断是,这个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第二……他下手很狠。


“好,好,那我不说话,陈兄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差役们送来了牢饭。


似乎对待二人,有着特别的标准。


满当当的两大碗,都是白米,上头还各淋着一个鸡腿,以及其他菜肴。


韦节义连忙取了牢饭,先将自己饭碗里的鸡腿夹到陈正泰的碗上,而后将满当当的饭菜,送到矮榻上的陈正泰面前!


他只有一只手,所以这一只手端着沉重的饭菜,使不上力,手臂下意识的颤抖。


“陈兄,你饿了吧,吃。”


陈正泰狐疑的看着碗里的两个大鸡腿,此时他真饿了:“鸡腿,给我吃?”


“陈兄让我明白了这个世上还有道义二字,令我受益匪浅,我决定惩罚自己,一个月之内,不触荤腥,这鸡腿……我也不吃,陈兄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一些。”


陈正泰只看了他一眼,不客气了,接过了饭菜,随即开始狼吞虎咽。


韦节义则乖乖的回到了墙角的尿桶旁,端起了自己的白饭,拼命的吞咽。


似乎……牢狱的生活,还算不错。


陈正泰心里感慨,这个世界,果然人与人是不同啊,还以为进了大牢,会遭遇什么不测呢。在这里还算快活……暂时安心住下,就当体验了。


…………


而在雍州牧府外头,却已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流言蜚语四起。


一切的流言蜚语,都是起初从童谣开始。


童谣里夹杂着各种控诉,有骂陈家收容逃奴,天理不容。有骂韦家欺男霸女,行为不检。有编排陈正泰还未娶妻,是因为不能人道。还有骂韦家畜养私兵,图谋不轨。


街上的孩童们似乎一下子,遇到了好时候,隔三差五就有各色人等,给他们塞上各种的吃食,而后长安各个街坊里,传递着数不清的歌谣。


紧接着,便是各种的奏疏,如雪片一般的上奏。


陈家的账房里,大笔大笔的金银铜钱抽调出来,而后便疯了似的往人家里送。


韦家那里,各房也开始活动,四处拜谒自己的亲朋故旧,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此刻也变得热络了起来。


陈继业甚至直接出现在了魏征的府上,他没送钱,只是哭,哭得魏征烦了,表示一定会彻查这件事,给陈家一个公道!然后陈继业突然就哭的更加厉害,死活不肯让魏征继续查了。


此事骤然之间,在三省各部议论纷纷,人们将各种谣言和流言蜚语编织起来,而后制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版本的故事。


恰恰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对此事却是格外的谨慎,他们轻易并不开口讨论此事,甚至一字也不提,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长安无事一般。


在后宫里。


长孙皇后突然发现几个嫔妃,竟好似突然活动了起来。


韦贵妃哭哭啼啼的到她面前哭诉。


那遂安公主的母亲周氏,竟也跑去长孙皇后面前大哭。


遂安公主甚至还给长乐公主,送去了不少时新的饰物以及珠宝。


而真正为这件事头疼的人,便是李世民了。


刑部已将这案子送到了他的案头。


李世民先听陈正泰被人打了,立即怒不可遏,可翻开卷宗,懵了!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到底是谁打的谁。


当然,根据刑部那边的意思,显然陈正泰的四肢完好的,那韦家的公子,可就惨了,据闻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真狠!”李世民眯着眼,根据卷宗,脑海里已大致的绘制出了一幅景象。


平日见陈正泰那小子,挺和颜悦色,挺老实忠厚的啊,不像是这般能下死手的人!


可这一次,却让李世民突然觉得,他这个弟子,似乎很不简单。


当然,这些年轻人相互殴斗,其实李世民倒是见识的多了,哪一个少年人不爱打人呢?


这些后辈们,血气方刚,没打死人就算不错了。


可此案的关键点,显然不是相互殴斗这样的简单。


他细细的看着案卷,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最后……他得出了两个可怕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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