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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啊,哥对不住你啊?叫哥眼看你叫人家占你便宜,哥这心哪,翻江倒海的不好受,这不是好心农夫救张三,引狼入室吗?如果哥不救这狼心狗肺的大色狼,你能遭这叫人唾骂的大罪吗?这丢脸的丑事儿,多砢碜呀?哥,也是五尺多汉子,这口气,魇哪?哥岂能熟视无睹?哥知道,牙狗(公狗)干呲牙,母狗不调腚的道理,你诚心,人家那心可是八瓣儿,没拴在你一个人心上啊?你褶绺子偷偷为人家生下了孩子,人家把你当啥玩意儿了,顾脸不顾腚,还自你大舅,外人呀,啥玩意儿呢?你叫你亲生女儿管亲爹叫大舅,这亏你想得出?这里有你的苦衷,多叫人揪心哪?你这妹子哪,跟哥一样,就是心眼儿好,没有半句怨言的,自个儿往个个儿身上扣屎盆子!你为啥不嫁,碍那个做小吗?那你当初干啥玩意儿了,一往情深的,玩情啊?那是玩火,惹火烧身了吧?一个大姑娘,带个孩子,你这往后日子咋过呀?糊涂庙,糊涂神,糊涂到啥时候呀?人说难得糊涂,那是不糊涂,大智若愚!’


“跟谁扯平了,牛二哥?”牛二路过土狗子家门口,土狗子出来撒尿,碰巧碰上,“走,进家去,咱正喝酒呢。”


“喝酒?好啊!跟谁呀?”牛二跟着土狗子进屋,“我正闷着,正想一醉不起呢?”


“呀牛二哥呀,这可巧了!”春花搂上热得咧开的大襟下炕,土拨鼠也挪挪屁股,让着,“哥,这是尿道碰上的,还是一泼尿嗤出的呀?我说叫你憋着,你偏不,这下可好,带回个大拉拉蛄。”春花趿拉上鞋,嗤嗤笑地拍着土拔鼠的脑瓜子,“你这臭嘴,不沁好嗑,牛二哥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这准是到小樱桃家,路过?牛二哥上炕,就是烧的太热,烫屁股,垫上点儿枕头,还行。”牛二上了炕,嘿嘿的,“垫啥垫,又没来你们娘们那玩意儿?”春花拿一双筷子在嘎肢窝撸了撸,递到牛二手里,“没啥好玩意儿,我拌了点儿凉菜,还有苶葱蘸大酱,牛二哥你将就吃吧?”牛二瞅着春花说:“没啥,这不错,还吃啥呀,家家这春季头,不都这样儿?”春花给牛二倒上,“喝吧牛二哥。你这可是打咱家盖完这个新房子,头一次拿筷儿,不好意思,太简单了。”土狗子端起酒碗,“你别喳喳了,牛二哥也不是外人,赶上了,有啥吃啥呗!来,牛二哥,喝!”


“你俩多暂从哈尔滨回来的?”牛二喝了一大口酒,辣得哈哈地问。


“刚到家没多大会儿。”土狗子吧哒嘴地说:“这不,德哥盖房子,缺些像样的房梁吗,叫杉木逼上梁山,去了富锦镇。到那旮子一看,从老毛子那易货来的木头又好又便宜,这段水路回来是空船,又不花船钱,就一下子弄了一拖轮。德哥就提前回来个电报,叫冬至和小乐快坐船去哈尔滨,找那药房良大掌柜的,叫他帮忙联系买主。这当中,德哥也给那药房良大掌柜拍了份电报,冬至一到,个现成的,人家那个良大掌柜已联系好了买家。德哥的船一到咱这的码头,卸下上铺子的房梁,就叫我俩押运,去了哈尔滨。冬至走前你不给开了张购货单子吗,冬至趁船没到这空当,就跟小乐满大街跑,把货都定好了,拖轮一到,卸下木头,拿了钱,付了货款,拉了货,装上拖轮,这就开了船,顺风顺水,这不,两天一宿就到了。”


“那货卸了吗?”


“卸了。脚行星哥卸的。你不知道?”


“我去趟苏苏屯小卖铺催货款,没在家。卸哪旮子了?”


“都搁码头大舅的大库房了。”


“那货单呢?”


“在冬至手里。”


“冬至呢?”


“在家。”


“这下可好了。妈妈的,要不货就断档了?”


“我说咱德哥就是有脑子,不知咋长的,削了尖儿似的,有空就钻!赶那玩意儿钻那玩意儿了,钻的漂亮!杉木这损犊子,叫他滚王八犊子,妈妈的。咱们这回可是因祸得福,一个钱做两个钱的生意,去了到哈尔滨和回来的运费,那赚头,楞是赚个翻倍。除了一拖轮的货,手头还有剩头。”


“船没到,这买卖家就糊上了。那绸缎庄的小转轴子,又请吃又请喝的打我的溜须。杂货铺大掌柜的成士权,更是******抢槽,把货钱都先打在账面上了。各商家这一冬囤的货,剔当的也差不多了,都裉在那了。这回呀,得跟德哥说说,价上要紧紧手,不能太使便宜了。”


“你算是个好把家虎,我是领叫了。一匹花市布,你都对我哥那样,何况外人了,那还不拿大铡刀狠狠的铡一刀呀?”土拨鼠嘎嘎咬着大葱,梗梗地说:“我说啊,德哥大红脸儿太好说话,你牛二不扮个白脸呀,那咱就白忙活了?德哥说了,今年再赚上了,还要加咱们的股呢。牛二哥,你得多操点儿心,把着点儿。”


“你净扯那没嗓子的事儿我说?”土狗子扒下土拨鼠,“陈芝麻烂谷子的玩意儿,你翻翻的干啥玩意儿?”和牛二撞着碗,“干!干!”


“还加股?”春花又绷一坛酒放在炕上,“那可好哇!分红了,你俩可得给我买个金镏子?你看德哥送给大丫儿的金镏子,带在手上多好看,馋死我了?”


“你眼馋啥,那是干亲,是虚情。大丫儿还抱回一个小丫头呢,你抱个回来,我也给你买个十斤重的大金镏子?”土狗子抹扒下春花,又盯盯牛二,春花从土拨鼠手里拿过酒碗,酎了一口,“那是金镏子啊,手铐子还差不多?”


“嗨,大丫儿带个孩子,这是找罪遭啊?”牛二脸沉沉的,一口抿干了碗里的酒,“我这当大舅的,心里不淤作啊?”


“我也是说大丫儿,哪来那个善心?”春花给牛二倒着酒,嘴扒麻地说:“老鱼鹰也是的,七老八十了,还给人家大姑娘找这个大累赘,作吗?这啥小事儿呀,一个姑娘家,带个孩子,多大的事儿呀,这好说也不好听啊?要我说啊,谁捡的谁养着,別推给大丫儿,就扔给那老轱辘棒子!”


“那可不咋的。大丫儿多好啊,抱个孩子出门子,谁干哪,这不糟尽人吗?”土狗子,“这依我看哪,那孩子就扔给老鱼鹰,怨咋的咋的?”


“哎呀妈呀你别瞎耪耪了?那大丫儿,拿那孩子,比亲的还亲,就像从个个儿身上掉下来似的,那稀罕的,一口一个叫妈妈抱啊的,我想抱抱,都舍不得撒手?”春花提着嗓子说:“你没见大叔大婶呢,那比拿个个儿孙子都稀罕,你说扔给老鱼鹰,那不扯呢吗,大丫儿不杀了你,我算白说?”


“瞅你说的,那大丫儿就王八吃秤砣了?”土拨鼠不信地说:“依我看,大丫儿这是把那孩子当小猫小狗了,稀罕两天新鲜,等伺候烦了,就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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