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机密?”赵率伦来了点兴趣,点头说道:“如果这个机密足够分量,我可以相信你。”
“分量绝对足够!”阿敏阴阴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再一个多时辰,等辰时正笔架山涨潮以后,宁远叛军的水师,就要载着正白旗的精锐偷袭你们的笔架山粮仓!这是努儿哈赤老建奴精心布置的致命一击,他已经做好了陆战惨败的心理准备,为的就是掩护他的水师攻势!因为时间紧急,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你们张大人,估计你们也来不及做出防备——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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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小凌河战场上,成功将建奴切割成了两截的张大少爷已经指挥着明军向南岸建奴发起了最为猛烈的总攻,人送外号贺疯子的贺人龙,还有建奴的老对手满桂和麻登云二将,各领一支jūn_duì ,就象三条蛟龙一样,在烈火熊熊的战场上横冲直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直杀得建奴败兵落花流水,一片一狼藉,火光、厮杀声、逃命的叫唤,惨叫声,无数的厮杀声汇集战一片洪流,喧嚣直冲天际。
眼见胜负已定,张大少爷开始逐渐收拢屠奴军,休整补充弹药以备迎接南线大战。而在小凌河北岸,多次突击渡河都惨遭失败的努儿哈赤面色阴沉而又狰狞,目光凶狠得异常可怕,恶狠狠瞪着南岸的厮杀战场,胸口不断起伏,这时候,努儿哈赤长孙镶白旗旗主杜度快马跑到面前,抹着脸上的眼泪和烟灰,含着眼泪说道:“祖父,孙子无能,镶白旗绕道松山堡渡口渡河,不曾想蛮子在那边也有伏兵,烧断了我们先前搭建的浮桥,孙儿突击过河,又遭到了失败,损失了三四百人。孙儿实在冲不过去,只好退兵。”
“小蛮子,果然是精心布置了这个圈套等我来钻!”努儿哈赤懊悔万分的一拳打在自己大腿上,痛心疾首之至。杜度忙又说道:“祖父,要不孩儿再绕道去锦州渡口试一试?那里水浅势缓,就算没有浮桥,也可以淌水过河。”
“没用的。”努儿哈赤痛苦摇头,无奈的说道:“黑云龙蛮子已经抢占了小凌河上游,肯定会在那里阻击你,你去了也是白去。”已经在渡河战中吃够了苦头的杜度终于闭嘴,再也找不出话来安慰祖父。这时,又有一个传令兵送来噩耗,“启禀大汗,大贝勒本欲出兵救援小凌河战场,不料正红旗jūn_duì 刚出大营,蛮子朱梅便率领蛮子轻骑突袭我军后营,兵力约在三四千人之间,大贝勒恐大营有失,只得又退回去了。”
“狗日的小蛮子!”努儿哈赤骂了一句脏话,但骂了这一句后,努儿哈赤忽然心中一动,掐指算道:“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只有五万,其中大约一万人在笔架山,剩下的四万既要伏击我军渡河jūn_duì ,又要分出三路人马封锁小凌河各个渡口,另外还要分兵骚扰我的大营,牵制我的正红旗,这么一来,张好古小蛮子手里还能有多少预备队?还有,他还能拿出多少jūn_duì 阻击我的镶蓝旗?”
“明白了!”盘算到这里,努儿哈赤忽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小蛮子根本就没理会我那路镶蓝旗虚兵,用的是当年我在萨尔浒用的那招,打算先集中优势兵力吃掉我的渡河jūn_duì ,然后再掉过头去打我的镶蓝旗jūn_duì ,各个击破!揪住了蛮子的这个弱点,这场仗,还有翻盘的希望!”
“快!”努儿哈赤又揪过一个倒霉的亲兵,冲着他吼道:“你,会不会游水?”那亲兵也不知道大祸临头,只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努儿哈赤大喜,又指着南岸吼道:“好,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从火海中间游过河去,找到莽古尔泰或者多铎,让他们不必突围,收拢败兵抢占蛮子大营西侧的土山坚守!只要守住三个时辰,我就有救兵给他们!事成之后,我封你做牛录额真,另外再赏你纹银千两!”
那亲兵胆怯的看一眼火筏密集的小凌河河面,但又实在经不住努儿哈赤的重赏诱惑,终于还是一咬牙答道:“扎!”努儿哈赤并不放心,又找来十个会游泳的建奴士兵,同样许以重赏,让他们化整为零拼死渡河传令,十几个建奴士兵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勇气和斗志,一起抱拳答应,飞快散开跳进河中,冒着随时可能被烧死打死的拼河泅水渡河,去寻找幸存的建奴将领传达命令。努儿哈赤则又抓来一个传令兵,冲着他喝道:“去给代善传令,让他留下二线jūn_duì 守营,正红旗精锐,全部给我杀到松山堡渡口去抢渡,不惜一切代价渡河!”
努儿哈赤的这两个命令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迫使兵力不足的张大少爷分兵,削弱张大少爷的主攻力量,为自己的被困jūn_duì 赢得时间,同时转移明军注意力,为自己的第三波jūn_duì 、也就是宁远水师运载的正白旗jūn_duì 偷袭笔架山创造机会。这两招虽然不算高明,差不多可以说是垂死挣扎,可是对于张大少爷来说,却非常难以破解。尤其是张大少爷在战场上的运气一向不好,努儿哈赤派出的死士竟然还真有一个找到了多铎,向侥幸一直没被明军狙击手打死的多铎传达了努儿哈赤的命令,差不多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建奴败兵顿时有了行动纲领。多铎当即收拢身边的四五百名建奴败兵,领着他们向西面转移,一路收拢散兵游勇,就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逐渐滚向利于守卫的明军大营西侧土山。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九的凌晨辰时将至,距离建奴发起第三波攻击,已经不到一刻钟时间!
“奇怪?建奴怎么向上游突围了?”在观城车上用望远镜看到建奴败兵的动作,张大少爷甚是纳闷——小凌河上游被火筏堵塞,又有女儿河阻拦,是建奴最不利的突围方向,而建奴败兵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倒大大出乎了张大少爷的预料了。旁边的袁可立则轻松的说道:“大概是建奴昏头了,那边的女儿河河面虽然不宽,可是水流又深又急,建奴往那边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对!”张大少爷果断摇头,严肃说道:“在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可是在战术上绝对不能小看敌人,建奴大都能征善战,不可能走出这样的昏棋,他们这么做,肯定有目的!”说着,张大少爷重新举起望远镜向西张望,而大营西面那座不高的土山落入张大少爷视野时,张大少爷顿时恍然大悟,“他娘的,搞了半天,建奴是想抢占土山死守待援啊!”
“宋师爷,我们还有那支jūn_duì 可以投入战场?”张大少爷头也不回的问道。后面的宋献策苦笑答道:“东家,为了尽快解决小凌河战场上的残敌,一个时辰前轮换屠奴军回来休息时,你已经把最后一支预备队投入战场了。现在我们除了留着抵挡南面回援敌人的屠奴军猎虎、天雄两队,已经找不出成编制的预备队了。”
“娘的!兵力不足啊!”张大少爷低声骂了一句,隐隐开始后悔自己的胃口过大——这次大战,张大少爷的五万大军有一万在笔架山,又有一万四左右的兵力被分为三路,担任松山渡口、锦州渡口和正面渡口阻击任务,还有一路三千人牵制建奴大营守军,真正能够投入战场的才两万三千人左右,同时还得撤回屠奴军六千人休整,阻击建奴的南面来敌,剩下的一万七千jūn_duì 想要歼灭战场上数量至少在八千以上的建奴残部,时间充足倒是绝对没问题,可是现在时间这么紧,难度就实在太高了。
后悔自己胃口过大一口想吃个胖建奴之余,张大少爷又抬头去看战场时,只见自己的精锐jūn_duì 已经完全和建奴残兵纠结在了一起,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双方的jūn_duì 来回冲锋,纵横驰骋,拼命杀敌或者拼命抵抗,同时黎明前的黑暗也大大束缚了明军主力的手脚,既没办法快速歼灭残敌,也没办法快速收拢jūn_duì ,重新调整战术。见此情景,张大少爷难得流出些冷汗,知道现在时间对自己已经无比重要,如果不能迅速歼灭被自军包围的建奴残部,那么一旦等到建奴南面的jūn_duì 回援,包围圈中这只煮熟的鸭子,也将重新长出翅膀飞走。
“吴六奇听令!”稍微盘算后,张大少爷下定决心,叫来吴六奇指着西面的土山喝道:“你率猎虎队抢占西面土山,一定不能让建奴抢到那个至高点!”
“遵命。”吴六奇抱拳答应,飞快领兵离去。宋献策则赶紧提醒道:“东家,南面!南面的敌人也不少!”
“金国凤何在?”张大少爷没去理会宋献策的劝谏,叫来屠奴军天雄队代理队长金国凤,指着金国凤喝道:“金将军,屠奴军八个正副队长之中,只有你资历最浅,但卢象升举荐你出任天雄队代理队长时,曾经说过你绝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现在,证明卢象升眼光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到了,给我带天雄队去杏山,不惜一切代价,挡住回援的建奴大军!为我军主力歼灭建奴残部争取时间!”
“末将绝不辜负卢中丞举荐!”金国凤抱拳,郑重说道:“末将誓死挡住建奴援军,为我主力歼灭建奴残部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