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大捷,明军这边自然是士气大振,而莽古尔泰的败兵逃回十三山遇见建奴主力之时,向努儿哈赤父子哭诉惨败经过之后,努儿哈赤却惊得连刚烧好的鸦片烟枪都掉在了地上,努儿哈赤的几个儿子也是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之中尽是惊惧,说什么也想不到张大少爷的主力竟然会出现在锦州战场。半晌之后,皇太极才第一个反应过来,疯狂吼叫道:“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张好古小蛮子急行军北上,还是袁崇焕蛮子故意骗我们,没禀报我们张好古小蛮子主力已经北上锦州的消息,让我们不做提防,吃了这个大亏?”
“袁崇焕蛮子骗我们?应该不可能吧?”和袁崇焕关系极好的范文程喃喃说道:“他应该很清楚张好古小蛮子的脾气,他就算卖了我们,又投降回了蛮子那边,也许别的蛮子可能会饶了他,可张好古小蛮子绝对会把他千刀万剐!还有魏老太监、熊廷弼老蛮子,毕自严蛮子这些,也绝对饶不了他。”
“我也觉得袁崇焕蛮子应该不会出卖我们,他也没理由出卖我们。”阿敏一边在肚子里幸灾乐祸的偷乐,一边振振有辞的说道:“我怀疑,张好古小蛮子很可能是用暗渡陈仓之计,表面上重兵围困,实际上分兵悄悄北上,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别说,阿敏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还真有几份歪理,结合张大少爷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的个性,在场建奴权贵还真有不少人接受了这个推断。惟有努儿哈赤不动声色,许久后才淡淡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三四千jūn_duì 的损失,还伤不了我们的筋骨。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进,至大凌河东岸下寨,多派斥候,严密监视蛮子jūn_duì 动静,先摸清楚张好古小蛮子的虚实再说。”说罢,努儿哈赤又命令道:“用信鸽和袁崇焕联系,责问他误报军情的原因。”
话虽如此,努儿哈赤拣起鸦片烟枪起来的时候,竹管所制的烟枪还是在努儿哈赤手中砰然断裂——很明显,努儿哈赤对这件事还是十分生气的,后果也是十分严重的。皇太极也气呼呼的答道:”儿臣这就去办,这次要真的是袁崇焕蛮子在搞鬼,儿臣绝对饶不了这两面三刀的反骨仔!“
当天傍晚,建奴大军顺利抵达大凌河,在东岸扎下大营(大凌河为南北走向)。这时,冒死探察明军动静的建奴斥候也带回来了侦察结果,初步统计,明军出现在锦州这支jūn_duì 队伍数量大约在四万到五万之间,驻扎在小凌河南岸的女儿河汇入小凌河的河口处,与建奴大营相距大约三十里,同时建奴斥候还报告了两个重要情况,一是张大少爷的帅旗出现在了小凌河军营之中,二是明军正在疯狂修筑防御工事,摆出了长期久战的架势。也就在这时候,袁崇焕的第二道奏报也姗姗来迟…………
“微臣大金平南王袁崇焕急奏英明睿智大金汗陛下,九月十七日清晨,微臣巡城之时,发现张好古蛮子分兵北上,兵力约五万余人,蛮子精锐尽在阵中,望大汗早做准备,以免临阵之际措手不及。微臣再启陛下,经微臣冒死打探,蛮子兵力分配调动已经了然,现快船禀奏陛下,以供陛下参考,蛮子兵力约十三万余人,其中张好古蛮子亲率五万主力北上,孙传庭蛮子率军三万围困宁远,熊廷弼蛮子率领余下五万jūn_duì 保护粮道,来回押运粮车不绝。望大汗早定妙计,一战而破蛮兵,入主中原,奠定千秋万代之大金盛业。”
皇太极念完袁崇焕的第二道奏章后,努儿哈赤额头上已然是青筋暴跳,冲着宁远派来的信使疯狂咆哮道:“为什么现在才把这道奏章送来?九月十七就发现张好古蛮子主力北上,为什么用了三天才把军情奏报送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晚到一天,害死了我大金四千将士!”
“回大汗,这两天一直逆风,船只行走不快。”宁远信使战战兢兢的答道。皇太极则猛然抽刀在手,架在那信使脖子上,铁青着脸吼道:“放屁!别以为老子们在海上没有船,我们的海船已经禀报了,这几天海上一直是吹东南风,那来那么多逆风?”
“四贝勒,真的是逆风……。”宁远信使本来还想狡辩,皇太极却一脚把他踢了一个四脚朝天,又拿起袁崇焕那道奏章咋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自己看,袁崇焕奏报上写的是九月十七早上发现张好古蛮子分兵——可他的落款却是九月十六!难道他会未卜先知?”
“宗主,你害死我了!”那宁远信使信以为真,魂飞魄散下赶紧拼命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喊道:“主子饶命,大汗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是袁崇焕主子要奴才躲在海上,等大金jūn_duì 和蛮子jūn_duì 交战之后,再把这道奏章送给你们,免得你们被张好古蛮子吓跑了,不敢去救我们宁远了啊!”
“什么?!”努儿哈赤父子一起跳了起来,脑袋上还包着纱布的莽古尔泰更是气得差点昏了过去,冲上来一把掐住了那宁远信使的脖子,疯狂吼道:“你说什么?袁崇焕那个狗蛮子竟然敢骗我们,害死了我正蓝旗这么多英勇的将士?”只可惜不管莽古尔泰再怎么问,那个汉奸信使都已经无法回答了,因为莽古尔泰暴怒之中用力过盛,竟然已经把那汉奸信使的喉骨捏成了粉碎,当场一命呜呼了。
“拖出去喂狗!”努儿哈赤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建奴侍卫依令而行后,努儿哈赤也是疯狂大吼起来,“祸害!这个真正的祸害!走到那里就害到那里,以前害走了孙承宗,害死了毕自肃,又害惨了朝鲜和毛文龙,现在又来害我们了!张好古小蛮子是专门害对手,他是专门害自己人——!”
“阿玛,别管宁远那帮狗蛮子了,让张好古蛮子把他们全部杀光!”代善和塔拜等建奴都通红了眼睛吼了起来。努儿哈赤铁青着脸不说话,迅速冷静下来的皇太极则沉声说道:“阿玛,现在还不是和袁崇焕翻脸的时候,张好古蛮子主力孤军北上,袁崇焕蛮子的宁远jūn_duì 对我们来说,就变得无比重要了!利用得好,我们全歼张好古蛮子主力,希望就大多了!”
“我明白了!”范文程也大叫起来,“主子,奴才明白了,张好古小蛮子知道我们肯定不会全力去救宁远,所以就故意分兵北上,和我们主力呈对峙之势,又把宁远jūn_duì 对我们的重要性突出了出来,让我们舍不得抛弃宁远的山宗jūn_duì ,把我们诱入锦州战场决战,反过来陷入被动!”
努儿哈赤脸色益发铁青,许久都不说一句话,但又过了许久后,努儿哈赤的脸色忽然一缓,大笑道:“张好古,你小子果然不愧是我努儿哈赤生平第一劲敌,宁远jūn_duì 本来是我们的走狗,为我们所用,你却随便一个分兵,就把宁远jūn_duì 变成了你的狗,为你所用——只怕袁崇焕这个狗蛮子故意瞒报军情的事,也早在你的预料之中吧?哈哈哈哈哈哈……,不简单,果然不简单!可惜我怎么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否则的话,这明国江山,只怕早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吧?”
“阿玛,儿臣等无能。”代善和皇太极等建奴一起脸上发烧,老老实实的把头低下。努儿哈赤则毫不在意的一挥手,笑道:“不关你们的事,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你们个个都很了不起,也不愧是我的儿子,只是你们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张好古这样的对手,才被他比了下去。”
“传令下去。”安慰了儿子们后,努儿哈赤淡淡说道:“明天大军拔营,渡过大凌河,到小凌河堡去下寨,与张好古蛮子隔河对峙。既然张好古蛮子想要和我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那我成全他,在我死之前,我也得为了你们除掉张好古这个蛮子,否则等我死了,你们就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了。”
“得令!”努儿哈赤诸子一起抱拳,整齐答应。努儿哈赤点点头,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恰好在这时候,帐外进来一个传令兵,跪下恭敬说道:“启禀大汗,蛮子派来一个打着白旗的使者,自称叫陆万龄,是张好古蛮子派来的使者,要和大汗你当面交涉。”
“又来?”努儿哈赤的儿子们一听就火大了,下意识的一起吼道:“不见,马上砍了!”
“慢着。”努儿哈赤忽然出声,眼睛也不睁开,平静说道:“把他带进来,陆万龄这个蛮子,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阿玛,不能见啊!张好古蛮子肯定又要耍诡计了啊!”代善杀猪一样的惨叫道。努儿哈赤答道:“没事,我有预感,张好古这次不是想搞什么诡计了,而是有一些很重要的话想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