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伦将军,奴才是你的奴才不假,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大汗的奴才!”范文程捂着被打得又红又肿的脸,毫不示弱的说道:“对我们大金来说,现在摸清楚张好古蛮子的真实情况比什么都重要,那怕你把这两千骑兵都丢了,只要摸清楚了张好古蛮子到底有没有来锦州,到底是不是真的装病,大汗都不会责怪你!相反的,大汗还要重重的奖励你!因为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张好古蛮子的病情真假,不仅关系到我们大金的战略选择,还关系到大金主力的兵力部署,甚至直接关系到大金宁远jūn_duì 的生死存亡!你却为了保存镶蓝旗实力,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大汗做为主子,将给你这个奴才什么样的惩罚,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去你娘的!”范文程说一句,图伦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到了最后,忍无可忍的图伦干脆一脚把范文程踹下战马,跳下马来挥鞭就抽,边抽边骂道:“操你娘的蛮子臭王八,别以为你抱上了皇太极的粗大腿,老子就不敢抽你?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多铎把你老婆肚子搞大了,你他娘的敢放一个屁?不错,老子确实不是大汗的亲儿子,也没有皇太极得宠,可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抽死了你,大汗就真会杀了我这个亲侄子给你这个狗奴才偿命!”
“啪!啪!啪!啪!”马鞭一鞭比一鞭重,抽得范文程满面开花,皮开肉绽,可是被抽得满地打滚惨叫不绝之余,范文程还是不忘含泪大叫道:“图伦将军,你抽死我是小事,误了大汗的事才是大事,你现在得马上派人去联系袁崇焕,让他派出宁远水军,在海面拦截蛮子的船队!如果能成功,你就有将功赎罪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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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海面上,化装成普通士兵的张大少爷正在用着望远镜观察建奴jūn_duì 动静,一边看一边奸笑,“呵呵,老建奴那边现在肯定已经在疑神疑鬼了,明明有一支打着我旗号的jūn_duì 偷袭了锦州城,却偏偏闹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在这支jūn_duì 中,很快又要收到消息,说我这段时间差不多天天在京城公开露面,还有和我形影不离的张石头也天天在京城出现,老建奴一定会发起狂来,搞不清楚究竟那个我才是真的,我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东家用替身搞这招故布疑阵之计,确实非常高明,那怕是老建奴再精明,也一定会疑神疑鬼,举棋不定。”宋献策奉承一句,又提醒道:“不过,东家可不要忘了,山宗叛军在觉华岛也有一定规模的水军,他们收到消息后,肯定会在海面拦截我们的。这一点,东家如果不作提防,搞不好会吃些小亏。”
“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张大少爷奸笑道:“早在出发之前,我就已经计算过我们的行动时间,命令我岳父的秦皇岛水军在七月二十二这天出兵,从海面北上觉华岛,不要他们杀敌人多少,只要他们把山宗水军封锁在港口里到八月初五这天就行!按路程计算,其实差不多在我们的船队抵达锦州这天,秦皇岛水军就已经和山宗水军干起来了,有我岳父的水军牵制山宗水军,我们回去连路都不用绕,直接就可以回天津港了。”
“我怎么不知道?东家难道你连我都隐瞒?”宋献策大为委屈的问道。张大少爷笑道:“宋师爷别误会,当时我考虑到这点的时候,你恰好到了天津给我行程,所以我就让宪之代了笔下令,事后也忘了告诉你。失礼之处,还望师爷千万不要责怪。”旁边的史可法也赶紧作证,证明张大少爷确实是灵机一动,而非故意对宋献策隐瞒,宋献策这才转怒为喜,又赶紧说道:“东家,你有没有考虑一个问题,建奴在义州的驻军主将图伦,这一次为什么不肯和我们拼命,眼睁睁看着我们摧毁锦州城又大摇大摆撤退?按理来说,建奴的jūn_duì 战斗力,应该不只这么一点吧?”
“保存实力。”张大少爷想都不想就答道:“图伦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侄子,建奴镶蓝旗旗主阿敏的第四个兄弟,义州的驻军又全是镶蓝旗人马,图伦如果拿着这支jūn_duì 来和我们拼命,就算能伤到我们一点皮肉,镶蓝旗也肯定会元气大伤,所以为保存镶蓝旗实力,图伦就不敢把我们逼得太紧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建奴鞑靼畏之如虎的屠奴军?”
“那么东家,学生再请问,同样是建奴jūn_duì ,为什么别的旗都可以拿命和我们拼?偏偏镶蓝旗不肯和我们拼命呢?”宋献策又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张大少爷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卖弄风骚的答道:“这事说起来就是苦孩子三岁没娘——话长了,建奴镶蓝旗旗主阿敏的父亲叫舒尔哈齐,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亲兄弟,两兄弟本来关系极好,可是到了大明万历二十五年的时候,大明朝廷为了分化当时已经蠢蠢欲动的女真各部,就故意加封舒尔哈齐为建州都指挥,却偏偏不封努儿哈赤,这么一来,努儿哈赤和舒尔哈齐两兄弟就产生了矛盾。到了万历三十五年,女真内战,努儿哈赤老建奴和女真乌拉部干了起来,结果舒尔哈齐故意不派援军,导致努儿哈赤的jūn_duì 吃了败仗,努儿哈赤一怒之下,就用刀逼着舒尔哈齐交出了jūn_duì ,剥夺了舒尔哈齐的兵权,舒尔哈齐不服气,就投靠了当时的大明辽东总兵李成梁,准备和努儿哈赤建奴分裂。但很可惜的是,舒尔哈齐实在不是老建奴努儿哈赤的对手,李成梁一家又和努儿哈赤的关系太过亲密,在关键时刻不肯伸出援手,导致舒尔哈齐被努儿哈赤生擒,两个儿子和重要部下全部被杀。”
“舒尔哈齐被努儿哈赤抓到以后,被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小洞送饭送水,结果没两年舒尔哈齐就挂了。”张大少爷越吹越是得意,冲着听得入神的史可法神秘说道:“还有传言说,舒尔哈齐其实是被亲哥哥努儿哈赤亲手杀的,只是一直没办法证实。舒尔哈齐死了以后,努儿哈赤本来还想杀掉阿敏和舒尔哈齐的其他儿子,只是阿敏比较聪明,早早就归顺了努儿哈赤,又和皇太极、代善这些建奴关系不错,这才侥幸逃过了老建奴的毒手。到了后来,阿敏靠着战功当上了镶蓝旗旗主以后,就一直注意暗中培养自己的实力以求自保,不到关键时刻,决不拿自己的嫡系去拼命!图伦是阿敏的亲弟弟,镶蓝旗梅勒额真(副都统),当然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我们这次到了锦州,图伦发现我们的jūn_duì 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奴军,当然就不敢和我们玩命了。”
“少保大人果然是博古通今,广闻强记。”史可法羡慕的恭维道。张大少爷很是得意,无耻的教训道:“宪之,如果你想在军事有所作为,就一定要向我一样,把敌人研究透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张大少爷忽然发现,宋献策脸上的笑容非常古怪,似乎象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看到这笑容,张大少爷也忽然醒悟过来,猛的一拍自己脑袋,懊恼道:“笨蛋!我怎么这么笨?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错过了?”
“张少保错过了什么机会?”史可法赶紧问道。张大少爷捶胸顿足的说道:“当然是离间建奴的好机会了!建奴镶蓝旗的图伦、阿敏和老建奴有杀父之仇,阿敏长期驻扎在朝鲜义州,老建奴不放心,就把图伦的jūn_duì 调到了辽东义州来驻扎,让他们两兄弟各自为战,分化他们的力量,摆明了就是在防着这两兄弟——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错过了?!”
“是吗?我们真应该和图伦稍微联系一下的。”史可法也惋惜起来。旁边的宋献策却yín 笑道:“东家,宪之,你们惋惜什么?难道你们没发现,现在的机会已经更好了?”
“现在的机会已经更好了?”张大少爷先是一楞,然后猛的一拍船舷,发疯一样的咆哮道:“对!没错!镶蓝旗的jūn_duì 为了保存实力,装模作样的和我们干了一仗就溜了,老建奴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图伦,还有阿敏,也肯定会受到牵连!这么一来,努儿哈赤和阿敏的矛盾就会扩大化,建奴内部一旦产生间隙,我们就有机可乘了!”
“可问题是?我们无法和阿敏、图伦取得联系啊?”史可法搔着头问道。旁边的宋献策却微笑说道:“没错,东家是没法和阿敏、图伦联系,可是有一个人也许有!”
“毛文龙!”张大少爷脱口说道:“阿敏长期驻扎在朝鲜义州,与毛文龙军隔海对峙,两边说没暗中联系交通消息那是鬼话!退一万步说,就算毛文龙和阿敏没有联系,毛文龙的部下中,也肯定有人能和阿敏取得联系!”
“东家,事不宜迟,乘着老建奴还来不及做出防范,赶紧动手!”宋献策沉声说道:“给学生一条船,学生这就去皮岛,请毛大帅设法让学生与阿敏取得联系,只要阿敏同意与学生见面,那我们就有希望了!”
说着,宋献策又微笑着补充道:“东家,快琢磨该给阿敏开出什么样的优厚条件吧。东家你可以想一想,如果在辽东决战的时候,建奴镶蓝旗忽然在建奴主力的背后捅上一刀,那该是一个多么精彩的画面?——就算阿敏背后捅不死老建奴或者不慎暴露了,只要建奴内讧起来,对我们还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