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音,宣告了柴关已经被明军光复,还有一队明军抬着一个担架欢天喜地的从关门里冲了出来,直接冲向张大少爷的旗阵所在,远远就大叫道:“张大人,张大人,大喜,大喜,我们抓到高迎祥了!还是活的!生擒,生擒啊!”
原来高迎祥被亲兵救下紫柏山后,因为屠奴军伏兵已经开始了攻打留坝小镇,所以亲兵们没敢把高迎祥送进留坝,而是直接送回了勉强还有几间房屋的柴关抢救,刚才柴关告破时又没能把高迎祥转移出去,结果就白白便宜了一队率先入关的汉中明军士兵了。但话虽如此,重伤垂死的高迎祥被所谓生擒到张大少爷面前后,整个人也只剩下了半口气,包裹中枪右眼的纱布也被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同样中弹的嘴巴也无法说话,只有一只左眼无力的看着张大少爷,目光之中尽是哀求。
“此人也算是一代枭雄,只可惜注定无法为我所用。”张大少爷叹了口气,于心不忍的吩咐道:“让他继续活下去也是受罪,给他一个痛快吧。”
………………
第二天上午,当高迎祥的人头悬挂到柴关城楼上时,张大少爷的帅营也安扎进了柴关关内,到了正午,新的喜讯传来,昨天夜里收到张大少爷不惜代价必须攻占废丘关的命令后,急于立功证明自己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亲自率军冲锋,经过一夜激战,终于拿下了乱贼死守的废丘关,乱贼主力残余的八九万士兵和家眷,也彻底被明军困死在了废丘关和柴关之间的山道中,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彻彻底底的无路可逃。消息公开后,柴关内外的明军大营中欢声如雷,军歌震天,那怕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知道,秦岭战场的剿贼战事就要结束了,而且注定要是以明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普通士兵都知道这场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张大少爷这个全军主帅当然也更明白,可是这对张大少爷来说,却是一个艰难选择的开始——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最早起事造反的王自用和吴延贵已经派来了使者,向张大少爷提出投降。而且王自用和吴延贵提出的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希望张大少爷能够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有就是仿李自成和张献忠例,对他们的jūn_duì 不整编,不调散,他们则愿意听从张大少爷的调遣,将功赎罪到陕西腹地去打神一元兄弟等残余的乱贼。
“让本官象对待李自成和张献忠一样,对待你们?”张大少爷冷笑,打量着乱贼使者狞笑问道:“难道你们认为,你们有资格提出这个条件吗?李自成和张献忠,把城防坚固的西安城献给了本官,你们为本官做了一些什么?”
“大人,我们可以带着所有的jūn_duì 投降。”乱贼使者战战兢兢的答道:“柴关关道里,还有将近十万的jūn_duì ,大人你只要一句话,我们大王就可以让你不费一兵一卒,收纳这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张大少爷笑容益发狰狞,问道:“你们所谓的十万大军里,有多少女人?有多少上不了战场的老人小孩?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杀人,可是帮着你们做了多少孽?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大明百姓?把他们招降过来,本官怎么安置他们?继续带着他们到处去抢无辜百姓么?”
“这个……,大人你可以让他们回家种地。”乱贼使者胆怯的答道。张大少爷先是大笑,然后猛然喝道:“种地?!他们要是肯老实种地,为什么不留在家里等待朝廷赈济,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到处流窜祸害百姓?”
“大人,你真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么?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大明的百姓,也都是你治下的百姓啊。”乱贼使者绝望的问道。张大少爷倒是很想直接回答说自己就是想赶尽杀绝,可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当众说出来,只能是冷哼道:“现在想起你们是大明的百姓了?祸害陕甘善良百姓的时候,你们怎么想不起来?回去告诉王自用、吴延贵和马守应这些乱贼,要投降可以,不过jūn_duì 必须接受甄别,凡是手沾有人命的,必须接受朝廷审判!还有王自用和吴延贵这些贼头,本官可以饶他们不死,但也必须到京城走一趟,接受三法司审判——本官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许可以向朝廷求情,饶他们不死!”
面对张大少爷无比苛刻的投降条件,乱贼使者无言可对,只能提出告辞,回去向各个贼头禀报。而乱贼使者前脚刚走,张大少爷马上就命令道:“去一队人走小路到废丘关,把洪承畴给我接来,就说我有军情大事要和他商量,让他越快赶到柴关越好。”
前面说过,秦岭山区道路复杂,小路众多,所以乱贼主力虽然被困在了柴关关道中,但是还是有几条小路可以给废丘关和柴关的明军提供交通联系的——当然了,对于这样的重要位置,张大少爷少不得分出兵力严密把守,力争不使一个乱贼溜出罗网。而张大少爷派出的队伍抵达废丘关后,因为陕甘主力指挥权被张大少爷交给了吴自勉,无事可做正在生闷气的洪承畴虽然心有不满,但也还是乖乖听命,带着一队亲兵就抄小道赶到了柴关。
小道崎岖难行,洪承畴赶到柴关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同时也就是大明天启九年三月三十的下午,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进到张大少爷的房间,洪承畴却目瞪口呆的发现——昏暗的房间中,张大少爷竟然脸色蜡黄的躺在病床上呻吟,房间里还尽是药味。大吃一惊之后,洪承畴赶紧行礼说道:“卑职洪承畴,见过部堂大人!部堂大人,你怎么了?”
“彦演来了?快,给洪中丞搬把椅子。”张大少爷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张石头答应一声,赶紧给洪承畴搬来椅子,又低声解释道:“大人,我家少爷积劳成疾,上次在山海关落下的病还没全好,就又来陕西指挥部署剿贼,结果这些天在战场上操劳过度,病情就又复发了。”
“部堂真是太辛苦了。”洪承畴也听说过张大少爷前段时间在辽东累得病倒的事,忙恭敬说道:“部堂,不是卑职说你,国事军务虽然要紧,可你的贵体也更要紧,千万要小心保重。你是国之栋梁,切不可操劳过度——卑职说句大不吉利的话,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对大明朝廷和陕甘五省来说,可就是大厦失柱梁、三军无主帅了。”
“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大少爷咳嗽着回答一句,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但这场病来得太不时候了,剿灭陕甘乱贼主力的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我又偏偏病倒了,弄得我连病情都不敢公布,怕影响军心啊。”
“大人所言极是,你肩负重任,一举一动万人瞩目,是不能随便公布这件事。”洪承畴附和,又有些期盼的问道:“那么张部堂,你把末将召到柴关,是有什么吩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