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正当洪承畴刚刚做出决定,决心相信李自成和张献忠一把时,射塌天一行十来人也躲开了明军斥候的哨探,回到了已经被乱贼jūn_duì 捣毁的大散关北面,正围坐在篝火旁的高迎祥和罗汝才等大小贼头也等得心急如焚了。刚一见面,罗汝才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两个叛徒,是怎么答复你的?咦?你的手怎么了?”
“天太黑,路上不小心摔下马脱了臼,还好不严重。”射塌天亮亮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随口解释一句,又挤出许多笑容说道:“恭喜曹天王,恭喜大闯王,被范先生料中了,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两个叛徒投降了小狗官以后,果然没得什么好报应,张好古小狗官是拆散了他们的队伍重新编制,又在他们的jūn_duì 里安排了许多眼线暗中监视他们,还打算把他们推到最前线,打算借刀杀人把他们的jūn_duì 全部耗光,小狗官手下那些大小狗官,也没一个给他们好脸色看的,让他们受够了气。所以我刚把天王和闯王你们的意思说完,他们马上就答应了。”
“真的?那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罗汝才和高迎祥等贼头狂喜问道。射塌天飞快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我那敢骗大闯王和曹天王你们?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说了,请闯王和天王你们放心,明天到了战场上,只要一有机会,他们马上就会带着原来的老弟兄反水,从背后狠狠捅狗官们一刀,给他们自己出气,也向天王和闯王你们赎罪!”
“天助我也!”罗汝才放声欢呼。高迎祥喜笑颜开的连声说道:“好,好,好!这一次,我们突围就有十足把握了!快,派人去大散关南面给王自用和吴延贵去传一个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有绝对把握从北面突围,他们如果不想死,现在跟我们往北走还来得及。”
“得令。”高迎祥身边的亲兵欢喜答应,赶紧领命而去。射塌天则又向罗汝才亮亮胳膊,为难说道:“天王,实在对不住,末将这只胳膊受了点伤,明天恐怕没办法当前锋为你杀敌了。”
“没事,明天你就留在后面押运粮草和保护我的家眷吧。”罗汝才欢喜之下也没多想,又说道:“至于上阵杀敌,明天我的jūn_duì 由东山虎打前锋。范先生,你觉得怎么……?”说到这里,罗汝才刚想去和自己信任的范文程商量明天的进军计划时,却有些惊讶的发现范文程已经不见了踪影,罗汝才不由疑惑问道:“范先生呢?他刚才好象就坐在这里,转过眼跑到那里去了?”
“好象到北面去了。”一个小贼头答道。罗汝才正要派人去请时,范文程却已经领着几个亲随打着火把走了放来,罗汝才笑道:“范先生,你到那里去了?一切都被料中了,小狗官果然是在利用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两个叛徒,那两个叛徒发现上当以后,射塌天过去一说,果然就答应又回来了。”
“是吗?这可是大好事啊。”范文程笑笑,走到射塌天面前,射塌天还以为罗汝才这个狗头军师要盘问自己仔细情节,刚要行礼,不曾想范文程忽然一拳打在他用布条吊在胸前的右肩上,射塌天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赶紧假装大声叫疼。范文程则笑道:“装什么装?如果你的右肩真的脱臼了,会叫得这么慢?”说着,范文程向自己的亲随一挥手,喝道:“拿下!”范文程从辽东带来的几个汉奸亲随一拥而上,立时就把措手不及的射塌天给按在了地上。
“范先生,你是什么意思?”事起突然,高迎祥和罗汝才等大小贼头都惊叫起来。范文程阴笑答道:“曹天王勿怪,为了谨慎着想,跟着射塌天去蛮子军营的亲随中,我悄悄布置了一个眼线,刚才我看到射塌天右手吊在胸前,又听他说是不小心摔下马脱了臼,就赶紧过去问了一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射塌天,不管是去蛮子军营的路上,还是回大散关的路上,都一直好好的没掉下过什么战马!”
“什么?那射塌天为什么诈伤?”高迎祥和罗汝才同时惊叫起来。射塌天则急中生智,赶紧挣扎着大叫道:“天王,范先生,小的该死,小的怕上战场,所以装着受了伤,请天王恕罪啊!”
“砰!”范文程一脚踢在射塌天脸上,狞笑道:“装什么装?你以为我请曹天王派你去当这个使者,真是让你去招降策反张献忠和李自成两个叛徒?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比鬼还奸,现在他兼管陕西甘肃,给蛮子朝廷全权负责平叛,这新茅坑还香三天,小疯狗刚把李自成和张献忠招降过去,会蠢到马上就给他们脸色看?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就不怕今后再没人敢向他投降?”
“什么?”罗汝才和高迎祥等贼头越听越是糊涂。范文程微笑着解释道:“闯王,曹天王,你们不要生气,其实早在把射塌天派去招降之前,我就已经明白招降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叛徒不会有作用!道理很简单,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是一个很擅长离间敌人的卑鄙无耻之徒,早在蓟门的时候,他就树立起了鞑靼阿拉善额部落这么一个投降典型,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个叛徒,是他当上蛮子五省总督之后投降的第一批人,他为了离间我们,减少他平叛的阻力,怎么不可能善待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叛徒?树立向他投降有好日子过的榜样?”
“这……这可能吗?”罗汝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范文程奸笑,答道:“怎么可能?曹天王没留心到吗?今天蛮子的正规军是驻扎在益门镇第一线,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个叛徒的jūn_duì 驻扎到了比较安全的清姜河口——其实早在斥候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叛徒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们派人去招降他们?”高迎祥惊讶问道。范文程微笑答道:“当然是去给洪承畴蛮子下套了,射塌天过去招降不可能成功,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叛徒为了向小疯狗表示忠心,肯定要把射塌天交给洪承畴蛮子,洪承畴蛮子一审问,我们明天分两路突围的消息也自然要被射塌天给供认出来,有利于我们将计就计,布置明天的突围行动。只是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射塌天这个叛徒不仅没被洪承畴蛮子扣留,还被放了回来,而且还是诈伤回来——我就马上明白,蛮子是想将计就计了。”
“这……这……这。”罗汝才和高迎祥等贼头越听越是目瞪口呆。范文程则狞笑说道:“曹天王,不要怪我心狠害你的大将,其实这个射塌天,早就在背后做过很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才故意建议你让射塌天去当这个使者,准备借蛮子jūn_duì 的手替你除掉这个叛徒。”
“他在背后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罗汝才这才醒悟过来,赶紧问道。范文程不答,而是转向了射塌天,狞笑问道:“射塌天,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把你做的丑事告诉曹天王,请曹天王好好收拾你。二是你把你怎么投降的蛮子jūn_duì ,还有和蛮子jūn_duì 都做了些什么约定,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那我不仅可以替你保密,还可以帮你向曹天王求个情,不要再追究你这件事情。”
“我说,我什么都说。”彻底绝望的射塌天惨叫起来,“范先生神机妙算,一点都没有说错,张献忠和李自成那两个叛徒,确实已经死心塌地的准备给小狗官卖命了,他们要我…………。”
好不容易等射塌天把事情经过和约定好的计划说完,在场的贼头已经是怒骂一片,个别特别***的干脆已经拔出刀来,准备把射塌天当场砍死。范文程则拦住众贼头,冲满脸怒色的高迎祥和罗汝才笑道:“闯王,曹天王,你们先别生气,这个射塌天,还有大用处。既然蛮子jūn_duì 想将计就计重创我们,那我就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再计,就算杀不光洪承畴手下的蛮子,也要杀他一半以上!”
“怎么个将计就计再计?”高迎祥和罗汝才一起大喜问道。范文程这次没再公开透露自己的计划,而是凑在了高迎祥和罗汝才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的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派一支小股jūn_duì ,多打旗帜进神沙河小路,牵制蛮子埋伏在神沙河小路上的jūn_duì ,让他们不敢动弹,削弱蛮子本来就不多的兵力。第二步是主力出益门镇直接向北,造成已经中计的假象,乘机安排一支jūn_duì 埋伏在大路两旁的山上。第三步就是和蛮子交手时,在我们的jūn_duì 后方放一把假火,让蛮子jūn_duì 以为射塌天已经动手,发动全面反击夹击我们,然后我们诈败退回大散关,把洪承畴蛮子的主力诱进我们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