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危在旦夕
原本计划用一个晚上填平锦州西门的护城河,可因为张大少爷瞎猫碰死耗一样学着福尔摩斯同学推理,料定了人口基数不足的建奴jūn_duì 为了减少士卒伤亡,会选择在夜里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偷偷填河——结果就坑苦了提出这个计划的皇太极和范文程。一个晚上下来,建奴士兵被打死三百余人,受伤士兵不计其数,可锦州西门的护城河却只填平了一小半,偷鸡不着蚀把米。暴怒之下,努儿哈赤把jūn_duì 里的汉奸士兵集中起来,命令他们直接在白天填河,不惜一切代价,把锦州这条阻碍建奴大军的该死护城河彻底填平!
既然是汉奸,那么骨头一般都不怎么硬,叫他们打点顺风仗欺负原先那些腐败无能的明军将士,倒是能起点作用,可是叫他们打硬仗用命去拼,那难度就有点高了——大部分的汉奸建奴兵如果不是贪生怕死,又怎么会象范文程之流的铁杆汉奸一样心甘情愿的给建奴当狗?所以即便有建奴的骑射手弓箭掩护,但锦州城墙上火枪一响,绝大部分的汉奸建奴兵还是扔下沙包石头掉头就跑,然后又被建奴的督战队用刀子和皮鞭赶回来,拣起沙包和石头重新进攻,然后锦州城上火炮又响,葡萄弹铺天盖地落下,汉奸建奴兵又惨叫着扔下沙包石头掉头就跑,然后又被建奴督战队的刀子砍回来,抗起沙包重新冲锋。如此循环不休,进度自然快不到那里,最后还是另一个铁杆汉奸鲍承先建议建奴jūn_duì 采用松散阵形,让每个士兵和队友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推进,减少被明军火炮大量杀伤的可能,填河工作的进度才逐渐提升起来——关键是锦州城里的葡萄弹只能靠临时赶制,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产量也不太高,所以张大少爷也舍不得拿出来浪费在这些战斗力不怎么强的汉奸建奴兵头上,只是命令改为火枪、鸟铳和弓箭射击,尽量阻拦建奴jūn_duì 的填河进度和削弱敌人。
就这么零零碎碎的又打了两个白天,到了天启二年正月初四的下午,原本被部分明军官员视为鸡肋的锦州护城河终于被建奴在付出惨重伤亡后完全填平,使得锦州城仅剩下了城墙这条最后防线,同时建奴主力的大部分jūn_duì 也开始向锦州西门迂回行进,战场嗅觉灵敏的张大少爷立即断定——建奴要开始总攻了,主战场就是锦州西门,时间则很可能就在今夜!明白了这点,张大少爷也开始调兵遣将,组织jūn_duì 百姓做好夜战准备,提前安排将领值守四门,预防建奴黑夜中四门齐攻,不给建奴留下任何机会,张大少爷自己也把总指挥台搬到了锦州西门的城楼上,准备亲自指挥主战场大战。
冬天昼断,申时刚过,天色就迅速暗了下来,从天空鸟俯下去,锦州城里城外都是一片火光通明,人头涌动,但声音却并不喧嚣,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肉香饭香,很明显,锦州守军士兵和建奴士兵都在时间吃饭用餐,准备接下来的苦战,战场陷入大战前的短暂寂静。初更的锣声敲响时,建奴大军首先动了起来,成群结队的建奴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打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默不作声的从四面八方涌向锦州四门,就象无边无际的火把海洋,把锦州这叶孤舟彻底包围一般。锦州城上的明军士兵也是默不作声的走上各自岗位,整理武器盔甲,装填弹药,静静的等待着建奴来袭,张大少爷更是领着西门守将吴襄和吴六奇亲临第一线,检查明军士兵的备战工作,并鼓舞士气。
“咻——!咻——!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发动攻击的一方,竟然是处于守势的锦州守军——张大少爷用望远镜观察到努儿哈赤的帅旗亲临前线,立即命令明军士兵抢先出手,用射程最远的火龙出水抢先射击建奴帅旗旗下的骑士。三十支火龙出水飞出城墙,又从龙嘴中飞出一百二十支火箭,呼啸着飞向正在亲自巡阅jūn_duì 的努儿哈赤一行人,吓得努儿哈赤身边的建奴将领和侍卫一片大乱,争先恐后的冲到努儿哈赤的身前,用身体挡住火箭,结果一百多支火箭虽然没一支伤到努儿哈赤,却射死了一个建奴牛录额和两个建奴侍卫,又射伤了十几个建奴士兵,小挫建奴锐气。
“狗蛮子!”努儿哈赤恨恨的骂了一句,知道张大少爷这是在打击自军士气。不过努儿哈赤也不着急,继续巡阅完剩下的jūn_duì ,这才登上生着六大盆熊熊炭火的土木指挥台,喝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咚咚咚……!”八十面牛皮大鼓有节奏的敲响起来,听到这山崩地裂一般的鼓声,成千上万的建奴步兵推着楯车和裹铁车,抬着攻城云梯,从四面八方涌向锦州四门,步伐缓慢,却异常有力。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快,建奴jūn_duì 的推进速度也越来越快,从步行到小跑,再从小跑到奔跑,最后演变成为呐喊着全力冲刺,仿佛象海水涨潮,疯狂的奔腾着扑向锦州这座位于海洋中心的孤岛。
“开炮!”张大少爷一声怒吼,西门城楼火把打出旗号,锦州四座炮台的二十门红夷大炮先后发出愤怒咆哮,将一枚枚铁质葡萄弹喷向夜空,又化为片片弹雨,倾泻到疯狂涌来的建奴士兵头上,拳头大的铁球雨呼啸着落下,血花飞溅,金铁碰撞声、骨骼断裂声和建奴士兵的惨叫声却传上半空。但建奴队伍的冲锋丝毫不歇,速度反而更快——建奴也学乖了,知道红夷大炮发射炮弹的速度较慢。也是就在此刻,锦州城墙上的佛朗机小炮、鸟铳、弓箭和火枪一起开火,数以万计的火舌在夜晚的城墙上同时绽放,场景壮观无比,建奴大军则是前仆后继,前面的士兵中箭中弹倒下,后面的士兵立即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义无返顾。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建奴攻城手段似乎还是老一套,蒙着生牛皮的防弹楯车三四辆为一组,在护城河边组成一座座临时的防弹工事,建奴弓箭手躲着楯车背后抛射羽箭,压制城上守军;裹铁车冲到城下撞城,建奴士兵躲在车下凿城;同时还有无数的云梯搭上锦州城墙,嘴里咬着马刀的建奴士兵疯狂向上攀爬。而锦州守军也早习惯了建奴的这几手,穿链大石砸裹铁车,巨木撞击云梯配合精锐jūn_duì 补漏,同时抛掷地雷万人敌对城下建奴连炸带烧,至于楯车真正威胁不大,只有在楯车附近的建奴士兵密集了,锦州守军才用火油喷射,火箭覆盖,连人带车一起干掉。城墙上下杀声震天,炮声枪声不绝,建奴攻得虽猛,锦州守军却守得滴水不漏,丝毫不现败像,但只有张大少爷等少数明军将领心里才明白,建奴的这些攻城只是佯攻,目的是牵制锦州守军兵力,真正的杀着,还在后面!
“东家,快看左前方,那是什么?”终于,城楼上的宋献策第一个发现建奴异动,立即向张大少爷发出警告。张大少爷赶紧退后几步躲到亲兵盾牌背后,举起望远镜观察时,却见建奴没有投入jūn_duì 的锦州西南角处,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借着风雪和黑夜掩护,正悄悄的在向锦州西南角的炮台靠近;又迅速转向锦州西北角观察时,发现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建奴故意没在那个位置投入jūn_duì ,腾出空间借着雪夜掩护,也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向锦州西北角的炮台逼近。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喝道:“打旗号,西门左右炮台,向正前方放烟花!”
“咻——!咻——!”两枚被张大少爷用着照明弹的普通烟花从西北、西南两座炮台升起,飞向正前方,借着烟花炸开带来的光线,张大少爷立即清楚的看到,大量的建奴士兵推着两人多高的柴车,正在向锦州最脆弱的西北、西南两座红夷大炮炮台逼近!张大少爷狞笑一声,心说终于来了,用柴禾车烧烧炮台,计谋水平比我想象的低嘛。但狞笑归狞笑,素来阴险狠毒的张大少爷还是飞快下令道:“左右炮台附近的城墙,火箭齐放,先把建奴的柴禾车给我点着!”
“放火箭!放火箭!放火箭!”明军将领迅速将张大少爷的命令转达,密集的火箭也从炮台附近的城墙升起,杂乱无章的落向漆黑的旷野中,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弓箭手立下功劳,总之至少七八辆的建奴柴禾车被火箭射中,淋满火油硫磺又盖有茅草的柴禾车立即熊熊燃烧起来,将建奴刻意留出来的空旷雪地照得一片通明,隐藏在风雪黑夜中的其他建奴纵火车也暴露无遗。这回不需要张大少爷下令了,明军的弓箭手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重新拉弓搭箭瞄准其他没有着火的柴禾车,将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火箭射出,片刻之间,数十辆建奴纵火车便变成了数十支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将锦州西门的左右两侧映得如同白昼。
偷偷摸摸的打算烧毁锦州炮台,不曾想又被张大少爷提前识破,努儿哈赤父子自然是气得暴跳如雷,努儿哈赤咆哮吼道:“传令纵火队,不许停,就算被烧死,也得给我把柴禾车推到蛮子炮台下面!”建奴传令兵飞骑传令,那些惊慌失措的建奴士兵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推着熊熊燃烧的巨大火车,继续冲向锦州炮台。但锦州守军也迅速做出了调整,几门保护炮台的佛朗机小炮重新换上实心炮弹,瞄准那些巨大火炬开起炮来,运气很好,左右各有两辆建奴柴禾车被实心炮弹打中,以一根圆木为中心被捆成塔状的柴禾堆应声而散,撒落得到处都是,不少燃烧着的柴禾落到推车的建奴士兵头上,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明军炮兵继续开炮,很快又把七八辆建奴柴禾车击毁,燃烧着的柴禾散落一地,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火海,数十名身上着火的建奴士兵在火海中翻滚惨叫,场面十分壮观。
不得不承认,建奴士兵的勇气和素质确实不错,尽管推着的塔状火车随时可能被明军炮弹摧毁,倒下来把自己活活烧死,尽管地面上已是一片火海,建奴士兵还是拼着命的推着柴禾车向明军炮台冲锋。只可惜已经被张大少爷带坏的锦州守军攻击手段丰富多端,远近有序,他们刚冲进距离炮台百步之内时,明军的喷油火龙又开始发威,十几道火油从天而降,既加大了火势,又浇在了推车士兵的头上身上,加上到处是火,只在眨眼之间,无数的建奴士兵就变成了一个个熊熊燃烧的火人,惨叫着满地打滚,塔壮火车再度停止前进。
“弟兄们,跟我上!”危急时刻,范文程领着一队建奴步兵冲进火海,不顾浓烟滚滚,不顾烈火如炙,咬着牙推着已经在冒火苗的车把,疯狂冲向明军炮台,明军虽然拼命开枪放炮阻止,但建奴士兵即便中枪中箭、头发眉毛一起着火,也咬着牙推车疯狂冲锋,终于,第一辆和第二辆塔状柴禾车搭上了锦州西北角的炮台,烈火熊熊,开始熔化锦州西北炮台上端的寒冰,建奴士兵的难听欢呼声也响彻了云霄。紧接着,无数的建奴士兵又背着柴禾茅草冲来,把柴禾茅草扔到火堆上加大火势。亲手把一辆柴禾车推进火堆的范文程则在火海中又蹦又跳,又哭又喊,“主子,奴才成功了!奴才终于成功了……!”
锦州西北角的豆腐渣炮台首先被烈火包围,危在旦夕,张大少爷却不慌忙,仅是命令士兵转移西北炮台的火药,又命令那里的红夷大炮继续开炮,实在撑不下去再转移大炮。至于西南角,张大少爷则下了一个死命令,那怕是建奴的柴禾车已经把炮台包围,也要开炮不止,尽最大力量杀伤建奴。可就在这时候,西南角的炮台上忽然火光乍现,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附近的明军士兵纷纷惨叫,“炸膛了!红夷大炮炸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