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时针绕着锦州城墙转了大半圈,走到锦州北门的时候,张大少爷一眼就看带满桂领着黑云龙和麻登云,打着火把也在巡夜。张大少爷忙迎上去笑道:“三位将军,天这么冷,你们白天才打了一天仗,怎么还起来巡夜?不好好休息一晚上?”
“张兄弟你一个文弱书生都坚持巡夜不断,我们这些武夫还有什么脸偷懒?”满桂笑着答应,又把张大少爷拉到篝火堆旁边,说道:“天太冷,张兄弟过来烤烤火。”张大少爷笑着答应,又把黑云龙和麻登云也拉到了火堆旁边,围着篝火一边取暖一边闲聊。
“张兄弟,我麻登云真是服了你了,而且是服得五体投地。”麻登云钦佩的说道:“老建奴努儿哈赤纵横沙场几十年,几乎没打过什么败仗,可是这几天来,你已经连续打败他三次,还把他的儿子和侄子都干掉了两个,这样的大胜,从萨尔浒之战以来,绝对还是我们大明jūn_duì 的第一次。”
“麻大哥过奖了,这都是大明将士和锦州百姓团结一心取得的功劳,怎么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张大少爷谦虚的答道。黑云龙则笑道:“张兄弟,你还谦虚什么?如果不是你用兵如神,事事处处料敌机先,我们这么只会厮杀的笨人能立下什么功劳?努儿哈赤老建奴遇上你这样的对手,是他倒霉!我们这些厮杀汉遇上你这样的主帅,是我们的福气!”张大少爷心中得意,嘴上却更是谦虚,旁边的满桂也夸了张大少爷几句,又问道:“张兄弟,依你看来,老建奴努儿哈赤下一步会怎么办?”
“努儿哈赤老建奴的下一步,我认为他有三步棋可走。”张大少爷沉吟着分析道:“第一,撤兵回沈阳休养生息,开发出新式攻城武器或者等到春天雪消兵融再来攻打锦州——这是最稳妥的一步棋,也是老建奴最不会走的一步棋,毕竟他这次损失太大又一无所获,撤兵回去他面子往那里搁?第二,继续攻打锦州,顺便等待围城打援的机会——这步棋对我们最有利!因为辽东连年灾荒,存粮已经不敷使用,后方又有皮岛的毛文龙总兵威胁他的腹地,还有蒙古的林丹汗威胁着他的侧翼,我们在锦州多拖住老建奴一天,老建奴的总体战局就多一分危险!第三,老建奴分出一部分jūn_duì 监视锦州,主力则继续南下攻打宁远,夺取宁远和觉华岛的存粮军需,化解他的后方危机。”
说到这,张大少爷舔舔干裂的嘴唇,严肃说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步棋,你们都是宁远城出来的jūn_duì ,比我更清楚宁远驻军的情况,宁远城坚固高大,不用担心建奴威胁,可是宁远的屯粮地觉华岛就不同了,那里一旦被建奴努儿哈赤夺取,我们几个在锦州那怕打得再漂亮,获得觉华岛存粮解决了他们的后方粮荒,拖跨建奴主力的战略目标也就无发完成了。”
“觉华岛四面环海,老建奴他打得上去不?”黑云龙不屑的说道。张大少爷摇头,沉声说道:“你没有把气候考虑进去,今年的气候这么冷,觉华岛四周的海面肯定结了厚冰,建奴的铁骑已经可以直接冲上觉华岛。”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又闷闷不乐的说道:“本来在锦州开战之前,我已经建议高督师颁布军令,把觉华岛的屯粮转移到山海关或者宁远城,可是你们原来那位上司硬顶着不肯服从,说什么宁远城小,放不下那么多粮食……。唉,这么大的漏洞一旦被建奴抓到,后果不堪设想啊。”
满桂等将默然无语,他们可是比张大少爷更了解前任上司的倔傲脾气,所以也是无可奈何。沉默了许久后,满桂又试探着问道:“张兄弟,既然你认为觉华岛是个大漏洞,那你有没有办法弥补这个漏洞?比如,想办法把老建奴努儿哈赤激怒,把他死死拖在这里?”
“办法我早就在想了。”张大少爷苦笑着答道:“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当着老建奴的面,在城墙凌迟处死一个建奴战俘,不断激怒老建奴,让他抽不出身去攻打觉华岛。可这条计策,对付老糊涂了的老建奴努儿哈赤也许有用,但是对老建奴第八个儿子黄太鸡来说,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那只黄焖鸡比老建奴努儿哈赤难对付一百倍!”
“老建奴的儿子黄焖鸡有怎么厉害?”黑云龙不服气的说道:“这几天攻打北门的建奴就是黄焖鸡,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根本上不了城墙?”
“黄焖鸡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的武勇,是他的头脑,他的诡计之多,不在我之下。”张大少爷面色凝重的答道。跟在张大少爷屁股后面烤火的陆万龄也插话道:“张年兄说得对,我和黄焖鸡见过两次面,也觉得这个建奴诡计多端,不好对付。比如象这次张年兄用计诈老建奴的儿子进城送死,老建奴的其他几个儿子都自告奋勇,只有黄焖鸡躲在一边不说话,只是不断煽动他的兄弟进城,谈判成了他有功劳,不成的话他也不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陆万龄又补充一句,“说不定啊,那只黄焖鸡看着他的建奴老爸努儿哈赤快蹬腿了,想要继承老建奴的位置,所以故意让兄弟进城送死,多死一个兄弟,就少一个人和他抢位置。”满桂和黑云龙等人都是直爽汉子,被陆万龄这么一说,也都对皇太极产生厌恶,附和着骂了起来。只有张大少爷心中一动,先是挥手制止众人说话,凝视着翻腾的篝火盘算半晌后,张大少爷又说道:“陆年兄,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是。”陆万龄也知道张大少爷有容易被别人无心之语启发的坏习惯,赶紧复述道:“我说那只黄焖鸡可能是觉得建奴努儿哈赤老得快瞪腿了,想要继位,所以故意让他的兄弟进城送死,多死一个兄弟,就少一个人和他抢老建奴的位置。”
“多死一个兄弟,就少一个人和他夺嫡。”张大少爷喃喃复述,又凝视着火苗盘算许久,张大少爷忽然一拍大腿,欢喜说道:“有了,这次说不定可以让老建奴去不了觉华岛!陆万龄,你去我的房间,把我的官印和印泥拿来。宋师爷,你马上准备纸笔,我口述,你替我写一封书信。”
“官印?书信?”陆监生的小脸蛋开始发白,颤抖着问道:“张年兄,你该不会是又想给老建奴写信,又想让我去给老建奴送信吧?”
“不。”张大少爷摇头,微笑答道:“我这次不给老建奴写信了,我这次是给黄焖鸡写信!”
“那还不是一样?”陆万龄惨叫起来,“给黄焖鸡送信,我照样得进建奴军营,这次再进去,我就肯定出不来了!”
“放心,放心。”张大少爷拍着陆万龄的肩膀笑道:“这次我不让你去送信了,我另外找人送。”话音未落,张大少爷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满桂和黑云龙等猛将在内,都是齐刷刷的退后三步,胆战心惊的看着张大少爷,个个脸色苍白,生怕张大少爷挑中的倒霉蛋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