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众多官员众口一词的举荐张大少爷去前线送死,一边是张大少爷哭哭啼啼的不敢去辽东上任,朱由校和魏忠贤不由都陷入两难。而老谋深算的张惟贤则心存怀疑,盘算片刻后,张惟贤走到张大少爷旁边,柔声说道:“张探花,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不够能力资格去辽东上任,坚决力辞,那皇上和魏公公肯定也不会勉强你。这样吧,你对辽东军情的见解很有见地,你再给高大人多提几个镇守辽东的好主意、多给他参谋参谋就行了。”
“多谢张国公,这个绝对没问题。”张大少爷破涕为笑,赶紧从袖子里抽出一份书柬来,笑着说道:“不瞒张国公,其实我就把如何守锦州的具体策略都写好了,准备等高大人上任出发的时候再送给他……。”
说到这里,张大少爷猛然醒悟过来,赶紧又想把书柬塞回袖子里的时候,张惟贤却一把抢了过去,冷笑道:“张大人,为什么要等高大人出发的时候才送给他,是不是怕高大人看到你的守城策略写得太好,硬拉着你去辽东上任吧?”
“不,不是那个意思。”张大少爷心虚的分辨,又赶紧说道:“其实这份守城策略,是下官的一个书办宋献策写的,高大人如果觉得喜欢,下官可以把这个师爷送给高大人。不贵,一年才三百两银子的俸禄。”
张惟贤懒得理会张大少爷的狡辩,而是仔细看起那份张大少爷口述、宋献策参谋并润色的锦州守城方略来——其实张大少爷真是打算等高第出发时再送给他的,目的是尽力帮助高第守住锦州,只是刚才太过慌乱才提前拿了出来。而张惟贤每看一页,脸上的脸色就要惊讶一分,最后干脆就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那边大文盲明熹宗和魏忠贤则是心急如焚,都是迫不及待的向张惟贤问道:“张国公,张探花写得如何?”
张惟贤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许久,张惟贤才缓缓说道:“皇上,魏公公,老臣收回刚才的话,高大人举荐张好古出任锦州兵备佥事,确实是用人得当,慧眼识珠!”
“真的?”朱由校和魏忠贤惊喜问道。张惟贤沉声答道:“张探花在这份条陈上,写下了守锦八策,每一策都切中要害,正是守城关键,请让微臣为你们一一念来。”说罢,张惟贤又举起张大少爷的兵备佥事,一一念道:
“一,正军纪!我大明新逢柳河兵败,败军军纪必然散漫,需以铁腕治之,善言慰之,方能如臂驱指,领军抗敌。
二,抚民心!锦右百姓,多受建奴荼毒,闻建奴兵至必然民心浮动,需以安抚,切不可纵容士兵侵犯百姓,随意杀害,民心归向,方能久守锦州。
三,善屯粮!锦州若要久守,城中粮草不可疏忽对待,需以重兵守之,每日清点,计算存粮多寡,以此分配军粮。切不可无谓消耗,致使粮尽城亡。
四,固城防!我大明士兵悍勇不及建奴,近战不利,锦州守将自上任始应全力修补城墙,减少近战。城中除刀枪火炮火铳等常用武器之外,需多屯防止近战的弓箭、火药、火油于地窖,以供守城远战之用。城中多挖水井,多储水源,多备水龙于街道,以防建奴火攻焚城。
五,除内奸!建奴善用内间,需加严查,以防建奴细作里应外合或泄露城中机密。建奴合围锦州之后,可用砖石封死城门,既可防止建奴由城门突破,又可防止建奴细作偷开城门。我军之中若有意志动摇者,切不可放纵纵容,更不可托以要害,需以铁腕除之。
六,敌间勿听!建奴擅长以谣言蛊惑军心,切不可听信建奴谣言离间,只需牢记不降不出,死守城墙,必获全胜。
七,敌走勿追!建奴若久攻不下,定然假意退军,诱我出城野战,切不可贪功追击,守住锦州便是胜利。
八,身先士卒!为将者,切不可贪生怕死,懒惰好闲,每逢战事,主将需得身先士卒,亲临指挥,每日巡城不断,抚慰军民,方能鼓舞士气,团结抗敌。需知兵书有云:爱兵如子,兵可为将死!”
好不容易等到张惟贤念完,满朝已是惊呼一片,魏忠贤则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夸奖张大少爷能文能武,不枉自己疼他一场。张大少爷则是满头大汗,连连解释这是自己从兵书抄下来的,说得容易但绝对做不到。但明熹宗朱由校可不管张大少爷是不是抄来的,和魏忠贤、张惟贤稍作商量后,朱由校立即拍板定案道:“传旨,张好古再升两级,封辽东监军佥事兼锦州兵备佥事,协助高第出任辽东,替朕抵御建奴!”
“微臣谢主隆恩!”事情到了这步,张大少爷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好胆战心惊的磕头谢恩。满朝文武官员的祝贺声中,高第笑嘻嘻的过来拉着张大少爷的手,兴奋的说道:“探花郎,你请放心,到了前线,我一定采纳你的死守锦州方略!你需要什么军需物资,只管开口,我绝对一点不少的拨给你!”
看着高第那张开心的笑脸,张大少爷真想一拳揍到他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