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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这个时代,徐光启在松江府也是家喻户晓的大名人,所以张大少爷一行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他的住址,可仔细一问清楚,张大少爷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原来徐光启没有住在松江城里,而是住在松江城东北方十里外的徐家庄。懊恼自己没在城门处就打听徐光启住宅之余,张大少爷一行赶紧又从北门出城,马不停蹄赶往徐家庄。当然了,也因为这个意外失误,张大少爷没少挨张清的数落,“真是废物,来也不先打听一下徐大人住在什么地方?白花了四文钱的入城税,真是钱多得没地方放了,我要是笨成你这样啊,干脆四文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行了,你又不是我媳妇,干嘛要管我花了多少钱?”张大少爷没好气的反驳,结果话还没说完,张清就已经涨红着脸冲上来抓张大少爷的俊脸。
打打闹闹间,张大少爷一行终于在阳光即将从地平线上消失的那一刻赶到徐家庄,这是一座十分典型的江南乡村,小桥流水,垂柳成荫,幽静典雅,景色十分秀丽,已经跑得满头满脸尘土的张大少爷甚是欢喜,又想在徐光启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吩咐道:“乘着天还没全黑,我们找个地方洗把脸,然后再去拜见徐大人。”同样跑得满头满脸汗水灰尘的张清和薄珏齐声叫好,肖传则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峰叫道:“张兄弟,那边有小溪,去那里洗脸怎么样?”
“好,看谁先到,最后到的人今天晚上负责打洗脚水!”张大少爷大叫一声,率先拍马冲了过去。张清大怒,骂着张大少爷狡猾,赶紧追了过去,肖传和薄珏紧紧跟上,可没跑得多远,肖传忽然发现事情不妙,赶紧叫道:“张公子,薄兄弟,不对,快停住。”
“怎么了?”张清惊讶回头问道。肖传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矮山旁边的小树林,张清和薄珏定睛细看,却见树林中挂有红白色的衣衫,似乎有人正在那里洗澡——看衣服的颜色,似乎还是女人。明白了这点,张清和薄珏也不叫破,只是和肖传一起坏笑,看着前面的张大少爷冲进雷区。果不其然,当张大少爷冲到树林旁时,树林里立即有一名女子冲了出来,大声喊道:“湘妹,快躲好,有男人过来了!骑马的,快回去,我妹妹在这里洗澡。”
“啊——!”张大少爷和另一名少女的惊叫声同时响起。紧接着,张大少爷狼狈不堪的掉转马头,连滚带爬的冲了回来。而这边张清、肖传和薄珏已经笑得快马背上跌下去,一起问道:“张兄弟(大人、狗少),看到没有,长得漂不漂亮?”
张大少爷也知道上当,满脸通红的大声吼道:“看到了,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怎么样?”张清、薄珏和肖传等人再度大笑,不曾想那边岸上的女子也听到了张大少爷的话,大怒叫道:“缃妹,那个登徒子已经看到你了,快上来穿衣服,找他算帐!”听到这话,张大少爷自然是抱头鼠窜,张清等人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紧跟着张大少爷冲向徐家庄。
另外找地方匆匆洗了脸,重新整理好衣冠,张大少爷一行步行进入了徐家庄,借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余光,顺利的找到了外表普通平常的徐光启宅院门前。张大少爷亲自敲响院门时,院子里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粗布长衣,满脸的焦黑,似乎刚从厨房生火出来的一样,那老者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敢问老伯,这里可是前任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徐大人的府邸?”张大少爷彬彬有礼的抱拳问道。那老者点头称是,张大少爷大喜,又行礼说道:“那烦劳老伯通禀一声,就说晚生山东临清张好古求见徐前辈,请徐前辈务必赐见。”
“山东临清?张好古?莫非你就是新科探花、奉旨出使江南筹款赈灾的钦差张好古?”那老者十分惊讶的问道。张大少爷一楞,正要问这老者为什么知道自己时,旁边却响起一个尖锐的惊叫声,“湘妹,就是他!就是那个穿青袍戴方巾的yín 贼偷看你洗澡!”
“不会吧?”张大少爷叫苦不迭,扭头看去时,却见两名英资飒爽的女子各拿着一柄仿佛巨大镰刀的白杆长钩,正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其中一名年龄稍稚的红衣少女身材修长,个头比中等身材的张大少爷还要高出不少,两条美腿又细又长,十分诱人,颇是秀丽的粉脸却涨得通红,冲张大少爷挺起白杆长钩,愤怒的向另一名女子问道:“嫂嫂,你看清楚了,就是这个yín 贼偷看我?”
“不错,就是他!”另一名女子点头。那红衣少女顿时怒吼一声,白杆长钩迎头砸向张大少爷的脑袋,“yín 贼,受死!”
老天爷也真是不长眼,恶贯满盈的张大少爷来到这时代后就遇到两次危险,上一次是有熊瑚在旁边,结果救了张大少爷一条小命,这次再遇危险,结果又有锦衣卫十三太保之一的肖传守在旁边,所以那红衣少女的白杆长钩还没钩到张大少爷脑袋,肖传的绣春刀已经架住了她的长杆钩,刀钩相交,肖传的绣春钢刀竟然没有削断的红衣少女的白木长杆。那红衣少女毫不迟疑,长钩就势一拖,铁质长钩复又去削肖传手腕,速度快得几乎不敢想象,肖传也不犹豫,一个就地打滚躲开铁钩,绣春刀复又去斩的那红衣少女的细长美腿。不曾想那红衣少女的手中白杆长钩忽然钩头后仰,杆尾迎面砸向肖传面门,也是直到此刻,肖传才发现那支白杆长钩的杆尾竟然还装有一个铁环,铁环带风,如果砸在脸上至少就是颊骨粉碎。措手不及之下,肖传飞快收刀去戳铁环,刀尖侥幸插入环中发出巨响,十分幸运的把这致命一击挡住。
肖传和那红衣少女都是以快打快,快得让人无法呼吸,直看得张大少爷几人眼花缭乱,想要叫喊阻止都来不及,那粗布长衫的老者也是直到此刻才叫出声来,“马姑娘,不要误会,有话慢慢说。”
“马姑娘?名字里带湘字?难道是马湘兰?”张大少爷贼眼一亮,下意识的把眼前的红衣美少女和秦淮八艳联系在一起。而肖传也跳起身来,横刀护胸叫道:“姓马?白杆枪?石柱土司马千乘马将军、土司夫人秦良玉秦将军,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父亲母亲?”那红衣少女也是一楞。肖传大笑,收刀拱手说道:“原来是秦将军的千金,怪不得这么厉害,卑职佩服。卑职肖传,现任东厂贴刑百户,此前是在镇抚司衙门供职,天启元年浑河血战前,卑职曾经在山海关与马姑娘的舅父秦邦屏秦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对秦将军敬佩之至。秦将军为国捐躯之后,卑职还曾大哭过几次。”
“原来你是我舅舅的朋友。”那红衣少女对肖传敌意大减,终于收回白杆枪。肖传又指着另一名美貌女郎问道:“马姑娘,刚才你叫这位夫人为嫂嫂,莫非她就是小马超马祥麟马将军的夫人、我大明仅有的两位女将军之一的张凤仪张将军?”
“我就是张凤仪,将军之称可不敢当。”张凤仪板着脸没给肖传一个好声气,又指着正处于瞠目结舌中的张大少爷喝道:“这个yín 贼是谁?为什么偷看我夫君的妹妹马湘菱沐浴?还在大路上大叫大喊,败坏我妹妹的名声?”
众目睽睽中,张大少爷委屈大叫起来,口不择言的叫嚷道:“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我一点都没有看到!如果真看到了,象马姑娘这么美的姑娘,我怎么舍得马上就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