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才笑道:“你可别说得这么好听,何谓赈济,是不设条件得救助,而你的赔偿条件是必须要购买你的保险,如果不购买保险,将无法得到赔偿,本官没有说错吧。”
郭淡道:“如果不能共富贵,又如何能够共患难。我的保险金额非常低,绝对比预备仓的利息要少,在丰收之际,百姓都能买得起,如果百姓连这点钱都不愿意交,我怎么能够相信他们将会归还我巨额得利息?
毕竟我不是官府,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心地善良,当初为了卫辉府的百姓,我砸出一百万两,我不愿意到时去逼迫百姓归还利息,而且我做买卖的信念就是你情我愿。大家可以选择共富贵共患难,同时也可以选择一切都独自承受。”
李三才道:“换而言之,就是百姓没有购买保险,你就肯定不会帮助。”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我不这么做,那谁还会买我的一诺保险。”
李三才道:“这与朝廷将预备仓承包给你的初衷相违背啊。”
郭淡道:“那是因为预备仓的粮食都是国家的,而一诺保险里面的钱是我私人,可没有几个官员是拿着自己的钱无偿救济百姓,据我所知,在这间屋内唯有申首辅、王大学士和方尚书真正拿出过自己的钱去救济百姓,拿着别人的钱去谈论道德,谁人不会。”
稍微顿了下,郭淡又继续道:“如果我的保险,是百姓平时都买不起的,那各位大人可以指责我,如果我的赔偿不能帮助百姓度过危难,那各位大人也可以指责我。如果各位大人都希望我无偿帮助百姓,那各位大人为什么从来就不这么做。”
可真是战斗力爆棚。
这一番话说得在坐的官员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早知如此,就不来旁听了。
同时大家也都打起精神来,这小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连这个都调查了。
陈有年突然问道:“可如果百姓买了保险,却得不到偿还,怎么办?”
郭淡笑道:“我相信大人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陈有年哼道:“你别说得我们跟强盗似得,朝廷当然会依法行事,但问题是在这份方案中,其中有一条隐私条例,唯有陛下答应,才能够调查你们一诺保险。”
这些人虽然不太懂算术,但是他们可是相当精明,这哪里瞒得过他们。
郭淡笑道:“如果我不赔偿,当事人肯定会去告官的,他一定会答应提供相关资料,不存在着说,他既告官,同时又不肯拿出与我们一诺保险的契约,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么就是诬告,要么他脑袋被门板夹了,这二者并不存在着矛盾。”
陈有年道:“但是本官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条例,我在刑部待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哪个作坊这么要求过。”
郭淡道:“可也没有哪个商人像我这样被针对过,尤其是在赈灾方面,明明是做了好事,却成为坏事,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这一招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
你小子骂谁是蛇啊!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他们其中许多官员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全凭那一场争斗。
他们无法去否认。
郭淡又继续言道:“如果官府天天去查我的客户,那我的买卖就没法进行下去,而基于我与朝廷的承包契约,那我将会亏损巨大。这才真正有悖于这份承包契约的初衷,我们目的是赈灾,与其它的无关,只要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做错,那就行了。”
李三才突然开口道:“如果朝廷要借你的保险,去调查你的客户是否偷税漏税呢?”
此话一出。
在坐的官员都是眼中一亮。
根据保险去查透漏税收,简直一抓一个准啊!
王锡爵微微瞟了眼李三才,心想,看来他也是做足了准备。
还真是如此。
自从郭淡提交保险资料后,李三才是不眠不休,每一条都仔细地去看,因为前面那个户部侍郎,就是被郭淡干下去的,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他也想到这一点,是可以通过保险去查税,而当他看到隐私条例,就想到这一点。
“没有陛下的恩准,就是不行。”郭淡道:“因为这无关赈灾。”
陈有年道:“你这可是有包庇之嫌啊!”
郭淡道:“我不否认这一点,事先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我担心,如果允许朝廷借保险去调查偷税漏税的事,会令我一诺保险失去客户,从而导致整个赈灾计划失败。”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眼,道:“各位大人,调查偷税漏税有很多途径,不一定需要经过保险去查,但目前赈灾就这么一个办法,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孰轻孰重也是一目了然。
如果有人非得将二者牵扯到一起,我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想用这事来对付我,基于以往教训,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事。
毕竟赈灾关乎着千千万万的百姓,如果因为某些官员的一纸命令,就能够令我一诺保险失去所有的客户,那我就可能会因此赔的倾家荡产。”
李三才有些烦,这小子老是拿前任说事,可真是无耻。他突然看向坐在正中间的王锡爵,问道:“大人不打算询问一二吗?”
王锡爵道:“本官想问的,你们都已经帮本官问了。”
李三才道:“那不知大人如何看?”
王锡爵故作沉吟,才道:“我认为郭淡说得很有道理,此次承包只关乎赈灾,能够在天灾发生时,帮助百姓,就是我们所希望见到得,如果真得危害到国家安危,陛下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关于税务的事,我们可以另外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