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是抚须含笑。
王锡爵向许国道:“这一道奏折多半与郭淡有关。”
“郭淡?”
许国好奇不已,一手拿过奏折,“这怎么跟郭淡有关,郭淡可没有这文笔。”
申时行哈哈笑道:“不是文笔,而是里面使用了大量郭淡常说的数据。”
王锡爵点点头道:“并且每一条非常细致,都是可以去追查的,这普天之下,可能也就郭淡一个人喜欢这么做。”
许国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文人对于数据是非常迟钝,也不会写的那么详细,什么大概,大约,或许,并且喜欢空谈道理,不注重实际,或者说太不喜欢灌水了,一句话就四个字,什么言简意赅,有些事情你就得写上三千字。
要不说清楚,鬼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宗藩条例》为什么出那么多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字数太少,没有将执行过程说清楚,导致许多人钻空子。
而郭淡恰恰相反,从不讲道理,只论数据。
这一份奏折堪称完美,既讲了道理,又拿具体数据来论证自己道理。
才让王锡爵倍感惭愧。
申时行又看向王锡爵,笑道:“元驭,你其实并未看错人啊!”
王锡爵愣了下,旋即呵呵笑了起来。
.......
而当李三才、陈有年他们在得知此事时候,虽然开头是在讽刺他们,但他们一点怨气都没有,不但没有怨气,反而非常支持沈一贯。
对!我卑鄙,我无耻。
你讽刺的都对。
你拿这事来讽刺我们,你真是一个狠人啊!
当然,也有些人不在乎这些,在乎得是抨击沈一贯,但这些人也都拼命得支持,他们认为这么干,就是将沈一贯往火坑里面推啊!
他们觉得皇帝不可能答应。
可随后发生的事,令他们是大跌眼镜啊!
这奏折上去,万历就给批了。
反正满朝文武都支持,他就直接下旨,在天津卫选一地,成立一所宗学院,由司礼监全权负责此事。
并且升沈一贯为武英殿大学士。
换而言之,就是正式宣布,沈一贯入阁。
沈一贯可真是坐着火箭上升,前不久才刚刚冒头,这才过了多久,就直接入阁。
一时风头无两啊!
不少人是垂首顿足,口吐三升鲜血。
就这?
我也会啊!
但就事论事,就这,他们还真不会。
这可是郭淡为万历量身订做得,跟国家没有多大关系,因为这样一来,万历就可以根据自己的亲疏远近,来决定给谁好处,自己不喜欢得那就不给,扔去海外拓荒。
毕竟万历也不是很大方得皇帝。
不认识得人,要是给多了,他也心疼。
省下来,他就可以给自己的弟弟和儿子。
多美!
李太后也支持,因为这么一来,跟万历比较近得这一圈人就比较占便宜。
......
一诺牙行。
“公公请喝茶!”
朱尧媖将一杯茶递到张诚面前。
“不敢,不敢。”
张诚赶紧站起身来,躬身伸出双手,接过茶杯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公主。
郭淡一翻白眼,向朱尧媖道:“芳尘,你去银库那边把账本给我拿来。”
“好的。”
朱尧媖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张诚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郭淡:“你小子就这么不怕死么?”
郭淡笑道:“指挥自己的秘书干点事,若还有危险,那我还做什么买卖。”
是个狠人啊!
张诚又道:“郭淡,咱家可真是小瞧你了,你敢将她请这来......咱家告诉你,这事东厂迟早会知道得。”
郭淡笑道:“东厂知道就知道呗,他们能够干什么,反正太后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这倒也是。”
张诚点点头,道:“咱家心想,督公估计已经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顿了下,他又叹道:“如今陛下将宗藩一事,全权交予咱家来处理,这可是一件非常棘手得事,那些穷困潦倒的当然开心,可问题是他们开不开心,也不能怎样,但那些亲王肯定不开心,这事不好办啊!”
关于这事,万历并未交代太多,有些话他不太方便说,毕竟君无戏言,他就让张诚来找郭淡要经费,张诚知道经费只是其次。
郭淡笑道:“內相可以告诉那几个大亲王,陛下之所以决定这么做,就是因为看到许多宗室因为官员得操作不当,而活活饿死,非常痛心疾首,什么时候官员也能够欺负宗室,为了进一步给予宗室自由,以及加强宗室在朝中影响力,到时陛下会从中挑选一些宗藩之后,入朝为官。”
张诚听得一惊,道:“这能行吗?他们也不会相信啊!”
“我还没有说完。”
郭淡嘿嘿一笑,又道:“他们要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来,那也是行的,咱们就是例行公事,做做样子,他们自己养着就是了,反正他们有的是钱,但是不通过宗学院,就无法获得爵位,就看他们自己做主。”
张诚眼中一亮,笑道:“高!你这一招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