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明白郭淡究竟在说什么。
郭淡搓着手,傻呵呵地笑道:“陛下,如今关税不都是您的吗,您交税那也是交给您自己,不是交给别人的,但话说回来,如果连您的贡品都得交税,那谁还敢不交税,这笔钱可是真不少啊!”
哇......好狠的招啊!
不过朕喜欢!
万历胖胖的脸,露出了无耻得笑容,突然,他又神情一滞,问道:“朕若都要交税,漕运也得交税啊!”
“是,漕运的确也得交税。不过。”
郭淡嘿嘿道:“不过根据新关税法,漕运所运的货物,多半都是免税的,涉及到交税的货物,多半跟漕运没啥关系,要不就是帮陛下您运得,要么就是帮别人运得,跟漕运自身没啥关系。”
万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往京城等地运送粮食、丝绸多半都是免税的,漕运帮国家调度,基本上也就是这些,至于那些昂贵得物品,多半都是贡品,如果贡品的税务都是皇帝自己承担的话,那漕运自身并没有损失什么。
真是损失的恰恰就是那个利益群体,特权人士,皇亲国戚,藩王,大太监,等等。
而郭淡早就惦记上这些人,他不管承包哪个州府,他第一步做的就是消除特权,因为明朝的特权,实在是有些变态,不是说特权有多么多么大,而且太多太复杂,就连秀才都有很多特权。
这些特权将会严重阻碍经济发展,一旦他们的货物不用交税,你的货物需要交税,那你拿什么跟人家竞争,之前卫辉府还有生产模式的优势,但这又不是高技术,人人都能够学会。
一定废除利益集团在运河上的特权,确保相对公平的贸易。
这其中一个最大的困难就是漕运,漕运这个就真法动,因为郭淡也找不出替代者,任何一个商人,包括他自己,将漕运给承包下来,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北京因为粮食缺乏而沦陷,要么自己就赔得倾家荡产。
只有国家才能够负担起漕运。
他在设计关税的时候,就已经把许多大宗商品都免税,尤其是运往京城的,更是大幅度免税。
这都是郭淡早就计划好的,但是他之前不敢说出来,就是觉得这时机还不够成熟,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皇亲国戚,但是在万历答应他的蚕食鲸吞计划之后,他知道万历已经厌倦与这个利益群体站在一起。
时机已然成熟。
“妙极!妙极!”
果不其然,万历笑得眼睛都没了,他已经在想象,等到关税落入内府之后,他突然向自己征税,那些官僚不得气晕了过去,“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哈哈......!”
这一出戏可真是演得越来越带劲了。
事到如今,他知道这金币已经落入袋中,因为到时内阁集团也一定会支持他这么干,这恰恰王锡爵想干,又干不了的事,既然皇帝主动要这么干,那他们当然愿意做一个顺水人情啊。
顺便还能够恶心他们一番,以报当初辽东军之仇。
......
慈宁宫。
“儿臣拜见母后。”
“吾儿回来了。”
跪地诵经的李太后作势要起身,朱翊鏐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母亲来。
李太后非常慈爱地拍了拍朱翊鏐的手背,笑问道:“不知吾儿对这新潞王府可还满意?”
她绝对算是一个贤后,但是她对于这个小儿子也是非常溺爱,不过潞王干了什么坏事,她都会护着他,反倒是以前对万历要求比较严格,这当然是对的,溺爱皇帝,纵容皇帝,那会出大问题的,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是还政之后,她也再不干预万历的任何决策,安心在慈宁宫诵经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嘿嘿!”
朱翊鏐偷偷一乐,“满意,儿臣挺满意的。”
李太后笑道:“你是对潞王府满意,还是对那片汪洋大海满意?”
朱翊鏐挠着头,傻笑不语。
李太后笑着摇摇头,突然正色道:“其实为娘并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风险.......。”
朱翊鏐不由得面色一紧,“母后.....!”
“先听母后说完。”
李太后拍了下他的手背,朱翊鏐赶紧闭上嘴。
又听李太后言道:“但是你皇帝哥哥如今非常渴望从海外获得银子,唉...虽然为娘一直对于这个计划,心怀疑虑,但是为娘既然已经还政与你皇帝哥哥,自然也不便干预。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若非郭淡建议在你的潞王府设立港口,为娘还真不一定会答应这个计划。为娘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明白,将来你去到那里,不是去当一个闲王的,而是要掌控住潞王府的一切,决不能让郭淡控制住一切。”
朱翊鏐小心翼翼问道:“母后认为郭淡不值得信任吗?”
李太后摇摇头道:“为娘与郭淡只见过两三面,不知其为人,目前看来,他的确是非常忠于你皇帝哥哥,但有一点为娘心里非常清楚,此人聪明绝顶,且颇有野心,虽然目前为止,他的野心只在追求金钱上面,但是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一定要记住一点,郭淡这人可用之,但不可尽信之,因为他的手段和智慧,就连为娘都从未见过。”
朱翊鏐点点头道:“儿臣定当谨记母后地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