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不紧不慢地将那张印刷画挂在墙上,然后退到桌前,背倚着桌子,双手抱胸,偏头看向徐姑姑,笑问道:“居士聪明绝顶,应该知道这画得意思吧。”
徐姑姑瞧得那印画片刻,道:“如思想这种东西,是横看成岭侧成峰,重要的是你想表达什么?”
“与儒家思想为敌那是极不明知的。”
郭淡摇摇头,又道:“故此我希望用阳明心学来重新包装儒家思想。”
徐姑姑疑惑地看向郭淡。
郭淡道:“我希望大家对于儒家思想有一个非常清楚的定位,它就好像人体里面的一颗种子,幼儿到少年期间,这是需要老师来施肥,让种子在体内发芽、成长。
但是到了一定的年纪,老师的施肥就不管用了,需要自我去吸收,在工作之中,在社会上,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挫败或者说成功,都是一种肥料,当到达一定年龄的时候,就会自我升华。”
徐姑姑闻言眼中一亮,道:“你知道对方一定会反驳你将儒家思想定义启蒙教育的言论,故此你先发制人,将儒家思想的后期学习,定义为一种自我修炼。”
郭淡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王阳明可也不是教出来的,而是依靠自己所见所闻,才顿悟的,虽然我不太懂,但是这故事我倒是听说过。”
徐姑姑道:“话虽如此,但你的目的今儿不是如此,你只是想避免,他们以你贬低儒家思想为理由来攻击你,同时这也能够助你分化儒家。”
郭淡摇头笑道:“我可不希望你把这些写在报刊上。”
徐姑姑道:“而你的理论就是那些工具?”
郭淡点点头道:“自我施肥,也是需要工具得。”
徐姑姑笑道:“也就是说你的理论将取代老师。”
“这也不是我希望你写在报刊上的东西。”
郭淡苦笑一声,又道:“我希望大家明白,我的理论只是辅助,只是一种补充,但如果你不学这些,你心中那棵儒家小苗就难以茁壮成长。”
“我明白了。”徐姑姑点点头。
如果郭淡将儒家思想定义为一种低端思想,那会引起极大的反弹,他其实也不是这么个意思,但他担心苏煦他们会将他的言论定义为这个意思,以此来攻击他,故此他希望将儒家思想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需要老师来传授。
第二部分需要自我顿悟,这里就要用阳明心学来包装。
儒家思想还是至高思想,永无止境,在于你自己不断的去思考,等到达一定年龄时,或者他吸取了多少经验,这境界自然就不一样,直到你死为止。
如果这个理论被人认同的话,那么其它学府就有上限,因为第二部分他们是教不了的。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儒家思想在于心,不提供工具,从而引入郭淡的理论。
简单来说,你需要稻草作肥料,你得有把镰刀去割草吧。
徐姑姑又道:“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是一窍不通。”
郭淡笑道:“我是一窍不通,但是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只能告诉居士我需要什么,但是具体怎么去写,这就得依靠居士。”
忽听得门外有人道:“东主,你在里面么?”
郭淡回头一看,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道:“张真见过东主。”
郭淡点点头,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张真面露尴尬之色,道:“最近...最近印刷作坊一直入不敷出。”
“这很正常,现在也不是你自责的时候。”
郭淡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来,道:“但是接下来,你不能再有借口,等一诺学报的第一期出售之后,你就去找那些开办学院的大名士寻求合作。”
张真一愣。
郭淡道:“你只管去就是,你一定会成功的。”
“是,我知道了。”
张真点点头。
郭淡笑道:“去找小东要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哦,记得付钱,那信行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是。”
待张真离开之后,徐姑姑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印刷作坊是郭淡的武器,但如今看来,郭淡也会将这武器借给别人使用。
郭淡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徐姑姑,笑道:“我是一个商人,我开这么大的印刷作坊可不是为了赔钱,只是因为我预计印刷作坊将会成为开封府最赚钱的买卖。我不仅仅要获得我想要的东西,我还要把钱给挣了,不然的话,我拿什么去交税。”
这嘴是肯定打不过报纸得,那么苏煦他们也必须依靠报纸来对郭淡展开反击,同时这里又有各个学派,各方名士,是有着太多可以争的,那么印刷作坊必然成为最赚钱得买卖。
而郭淡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徐姑姑只是淡然一笑,不再言语,看着墙上挂着的印画,心中是五味杂陈。
整件事发都在于她,但到如今,她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切入点,去干预这事,郭淡是彻底主导此事。
然而,自灭蛋大会结束之后,整个开封府都弥漫着硝烟。
到处都是争论声。
没有办法,因为有着太多文人聚集于此,郭淡又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重磅理论来,这场面是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