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回有郭淡。
这以前他们对于藩王制度,畏首畏尾,就是因为藩王涉及皇室,涉及到祖制,这都是非常敏感的。
但是如今有郭淡顶着在前面,他们当然就不怕,反正元凶是郭淡。
一诺牙行。
“曾几何时,你与士林还斗得是不可开交,而如今士林竟会这般支持你,真是世事无常啊。”
徐姑姑笑吟吟道。
如今郭淡在士林中是声名鹊起,人人都推崇他的建议。
这在以前可真是不敢想象。
“千万别这么说。”郭淡没好气道:“我跟他们才不认识,他们也不是支持我,而是在利用我。唉...这事可真是两边不讨好。”
徐姑姑略带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沉吟不语。
郭淡偷偷瞄了眼徐姑姑,道:“居士,这回你可得帮帮我。”
徐姑姑轻轻摇头,道:“这事可是不好办,朝廷花费这么多钱,建设潞王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潞王去就藩,总不能说因为商人的买卖,而不让潞王去就藩。你当初承包卫辉府时,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郭淡叹道:“当初我也是被迫承包卫辉府的,而且在当时,卫辉府是一团糟,我哪还有空考虑这事,这事后我倒是有过考虑,但是这种事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寻思着拖得一日算一日,可不曾想,潞王又...唉...想着就生气。”
徐姑姑只是稍稍点头,并未做声,心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任何事都是步步为营,未雨绸缪,看得也要比人家对方更加长远,不可能在这么要命的问题上,一直放任不管。若是如此得话,他也不敢投入那么多钱在卫辉府。又是那么凑巧,此事又涉及到藩王制度。看来我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他早就想考虑好如何去改变藩王制度,而如今可能只是刚刚开始,既然如此,我也无须为此多虑,且在旁看着就行。
念及至此,她不禁满怀期待,因为她也看不透这个答案。
不过她知道此事闹到这层面上,那必须得给个结果。
不可能总是不让潞王去就藩。
而且朝中大臣面对潞王,那真是众志成城,甚至比对付郭淡时,还要团结。
上回那事不但让潞王躲过一劫,还被他倒打一耙,被指责官员是无能,这可是令官员们一直心怀怨气,只不过之前一直撒在郭淡头上,这回可算是逮着潞王,决不能轻易放过。
这朝中一吹风,立刻就是民怨四起。
潞王践踏庄稼,殴打执法人员,立刻就被无限放大。
这万历就不能不出面,于是他委派张诚去跟申时行他们交涉。
“诸位大人,咱家就跟你们明说了吧,让潞王去岭南就藩,这是不可能的,别说陛下不答应,太后也不会答应啊!”张诚非常直白地说道。
王家屏立刻道:“让潞王去岭南就藩,那是我们考虑卫辉府的百姓,倘若陛下不答应得话,那就只能让潞王就卫辉府就藩,这可是一早就定好得,且潞王府都已经花费数十万两。”
张诚道:“难道诸位大人忍心让卫辉府的百姓失去生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锡爵立刻道:“卫辉府已经承包给郭淡,是郭淡的计划,令潞王府变得恁地重要,如果当时委派官员去治理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这是郭淡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
张诚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就是要逼万历做出决定,这鱼和熊掌可是不能兼得的。
这第一次交涉,以张诚完败而告终。
大臣们更是欢欣鼓舞,士气高昂,团结一心,继续推动此事。
关于这藩王制度确实就没人喜欢,因为藩王不但占据国家利益,也占据了官员的利益。
然而,在万历和郭淡看来,他们只是入戏太深。
为了他们更加入戏,为了让整出戏演得更加逼真,万历也是经常召郭淡入宫,商议对策,这又让张诚用尽一切办法,先跟他们周旋。
但是大臣们的态度也是非常明确,这事你要不给个结果,你休想我们罢休。
经过几番交涉,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万历终于派出最强阵容去跟他们交涉。
其实就是张诚与郭淡。
东阁。
“咱们就不明白了,国家这么多事,你们为什么要偏偏盯着潞王不放,潞王都已经答应赔钱认错,太后也说了会对潞王实行禁闭,你们却还有揪着不放,是不是欺人太甚。”
这一开场,张诚就不断的抱怨着。
王锡爵道:“內相,这怎么就成我们纠缠不休,让潞王去就藩,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迟迟不让潞王去就藩。”
张诚哼道:“咱家都已经说了几万遍,这关系着卫辉府成千上万的百姓,可是不能轻举妄动。”
宋景升马上道:“这是郭淡该解决的问题。”
郭淡郁闷道:“大人,这问题我怎么解决,一时半会,我也建不出一个潞王府来安置那么多百姓,当初要不是我,卫辉府的百姓如今只怕没几个活下来的,如今卫辉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诸位大人又给我制造困难。”
宋景升冷笑道:“你不是喜欢讲契约吗?契约中可没有说不让潞王去就藩,而且你之所以让卫辉府尽快恢复过来,凭得就是潞王府,倘若是官员去治理的话,他们可不能拿潞王府敛财来贴补官府。”
郭淡沉默不语。
如果事后诸葛亮的话,这么说也没有错,但其实将潞王府交给官员,官员赚不到钱。
王家屏道:“我们也并非是给你制造困难,你上回提出的建议,就非常不错,可一举两得,我们也是非常支持的。”
郭淡欲哭无泪道:“我那纯属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争了。”
张诚摆摆手,又道:“此事,咱们各退一步,另外选地让潞王就藩,改藩所用银两,全由郭淡来承担,但也别选岭南那么远的地方,就择那天津卫。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