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认怂了,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杨铭深忙道:“陛下,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万历一拍桌子,怒斥道:“究竟立储一事,是不是朕说了算?”
“陛下还请息怒。”
申时行赶忙道:“就依陛下之言,先给予皇长子皇储教育。”
万历怒色稍敛,又看向王家屏,道:“王卿家可愿教导皇长子?”
王家屏赶忙行大礼道:“蒙陛下恩宠,臣绝不辜负圣恩。”
不少大臣立刻高呼:“陛下圣明”。
这真要知足。
因为委任阁臣为皇长子老师,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要不是太子,可是不能与朝中权臣有联系,更何况王家屏是阁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让申时行为师,如果是首辅为师,那就更加明确。
“拜师之礼,回宫再行,今日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万历言罢,起身便走。
“臣恭送陛下。”
群臣起身行礼,可一看桌上,盘子兀自雪白光亮。
这是哪门子宴会?
又瞟向郭淡,发现郭淡跟着万历走了。
还想吃?
滚你吗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心思吃。
待万历走后,不少大臣瘫倒在椅子上,方才那一刻钟可真是要命的一刻钟,这天威难测,要是万历稍稍一硬,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在万历软了,他们赌赢了。
杨铭深喘了几口大气,缓过来之后,便向申时行、王家屏道:“申首辅,王大学士,此事陛下还是留有余地啊!”
申时行也有些不爽了,方才他真是吓死了,道:“行了,陛下的话,你们方才没有听明白?到底是谁说了算,这才是关键。”
他现在敢说这话,毕竟万历已经退了一大步。
杨铭深见申时行神色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说不是皇帝说了算。
王家屏拱手道:“各位还请放心,在下一定会悉心教导皇长子,绝不辜负陛下的圣恩,也不会令大家失望的,到时陛下见到皇长子长大成人,且贤能出众,自也不会有其它想法。”
杨铭深、李植他们纷纷点头。
他们还是非常相信王家屏的为人。
再者说,这已经给予皇储教育,信号非常明确,再想要变,可就是更难了。
这算是他们的一大胜利。
要知道他们前不久差点掉入坑中,这真是算捡回来的。
张鲸、张诚是慢悠悠地走在万历身后。
他们两个在这事上面的态度是很暧昧的,他们不可能与皇帝为敌,他们也不敢与天下人为敌,在立储一事上,他们尽量不开口。
“內相,这主意是郭淡出的吧?”张鲸看着紧跟在万历身边的郭淡,突然转头向张诚问道。
张诚笑道:“这咱家还真不知道,不过咱家看来,也像似那小子出的主意啊!呵呵!”
回答得是滴水不漏,他在张鲸面前,始终没有太多的隐瞒,毕竟张鲸掌管东厂和锦衣卫,想要瞒他很难,他不愿意让张鲸以为他跟郭淡是一边的。
张鲸笑道:“不得不说,这小子得手段可真是厉害,方才差一点就得逞了,只可惜王家屏站了出来,令他的计划是功亏一篑啊。”
张诚直摇头道:“谁说不是了,方才可也是把咱家吓出一身冷汗来,这事要真投票来决定,咱们也无法控制啊!”
.......
那边郭淡见张诚、张鲸还在后面,赶紧小声向万历请罪:“卑职未能考虑周详,令陛下失望了,还请陛下责罚。”
“这不怪你。”
万历摆摆手,道:“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朕先回屋休息,你们都别来打扰朕。”
“是,卑职告退。”
万历现在很头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郑氏说这事。
郑氏就是要当皇后,要母仪天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和她的儿子都是没有退路的,她要不想争的话,她就不会当那皇贵妃。
果不其然,郑氏一听此事,当即掩面哭哭啼啼起来,啜泣道:“陛下既已决定,又何必来告诉臣妾。”
“爱妃莫要伤心。”
万历伸手想去抱,却被郑氏挣脱开来,心里也觉好生苦闷,自己堂堂天子,竟然活得这般憋屈,道:“朕也不想,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过朕也没有说立谁为储君,此事以后再议。”
郑氏哪里肯信,道:“陛下都已经拜王家屏为皇长子的老师,这还用说吗,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将来的储君。”
“爱妃还请放心,朕他日定为洵儿寻得名师,绝不会比洛儿差。”
万历之所以答应给与皇储教育,就是因为先前郭淡跟他提过一句,可以给皇长子以及诸王子良好教育。
郑氏瞟了眼万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也知道若非万不得已,万历不会轻易退让得,这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抽泣两声,道:“陛下说得是真的,没有骗臣妾?”
“朕保证。”
万历拍着胸脯,道:“爱妃说,让谁来给洵儿当老师。”
郑氏眼波流转,道:“臣妾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怕陛下不答应。”
“你说,你尽管,朕绝对答应。”万历本就觉得愧疚,这必须满足。
郑氏道:“郭淡。”
“郭淡?郭淡什么?”万历错愕道。
郑氏道:“臣妾希望郭淡来给洵儿当老师。”
“郭淡?”
万历双目一鼓,差点没咬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