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议刚开始,万历便是龙颜不悦道:“朕就是不明白了,诸位卿家为何总是要针对郭淡,他究竟哪里惹到了你们,还是你们实在是太闲了,这么点事,你们就给朕上了十几道奏章。”
大臣们听得这话,心里也是很郁闷,还究竟哪里惹到我们,他做的哪件事,没有惹到我们?
这做人要守本分,韭菜就要有韭菜得觉悟,若不守本分,也就别要怪大家容不下你。
当然,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锡爵立刻道:“陛下明鉴,臣等也只是就事论事,不管哪个商人要建办学院,臣等都会反对的,这商人无德,见利忘义,而教育之事乃国之大事,关乎国家的未来,怎能让商人涉及其中。”
“真是好一个就事论事。”
万历一脸面子也不给,怒哼了一声:“他一个商人去做买卖,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你们却拿出国家制度来压他,对他采取诸多限制,这也就罢了,如今他依了你们的意思,这一个商人被你们逼的是连买卖都不做了,改去建办学院,你们又要反对,你们是不是怕了郭淡?”
杨铭深站出来道:“老臣愚钝,不明圣意,臣等为何要惧怕他一个商人?”
万历似笑非笑道:“怕他办学院也比你们办得好,就好似如今的卫辉府。”
此话一出,群臣激愤。
你这打击面也忒太广了。
但是万历今儿就是要坚决支持郭淡,谁来都不好使。
杨铭深当即激动道:“他郭淡不过是一个小小童生,连篇文章都写不出来,这教书育人,老臣岂会怕他,别说一个郭淡,就是十个郭淡,老臣也不怕。”
万历笑道:“既然如此的话,你们也可以去建办学院,朕又不是只准他一个人办私学院,只要符合朕的条件,人人都行,到时你们去将他比下去不就行了,为何偏偏选择用权力去压制郭淡,这若传出去,只怕难以令人心服口服啊!
还得当初老师禁止民间私办学院时,你们其中不少人可都反对他此举,可是如今你们干得事,与老师当初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也许这区别就是你们现在站在老师当初的位子上,那是不是可以说,当初老师所为,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这番话万历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殿中确实一片肃静。
提及张居正这个敏感的话题,说话可就得慎重,毕竟如今站在这里不少官员,就是因为反对张居正才上位的,如果他们继续反对的话,那就证明张居正当时做的也是对的。
这要再反过来,那他们就完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万历也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是万历既然提到这个话题,也就证明他已经是很不耐烦了,这要再争执下去,万一他到时脑门一热......!
“朕言尽于此,如果再有人因此事上奏,那就休朕不讲情面。”
言罢,万历便起身离开了大殿,给大臣们留下一道令人敬畏的背影。
他这一番话虽然震慑住群臣,但同时也激怒了群臣。
万历此番言论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你们有本事就去把郭淡给干倒,这可是你们最擅长的舞文弄墨,而不是跟郭淡比做买卖。
如果就连你们最擅长的事,你们都要用权力来压制郭淡,那就太没出息了。
朕看不起你们。
皇帝都这么说了,要再不给郭淡一点颜色瞧瞧,那今后还怎么见人。
况且这确实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什么话都别说了,干就对了。
堵在那牙行门前得读书人也都撤了,士林中是同仇敌忾,他们立刻整合京城内一些私学院资源,组成一个学院大联盟,大家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扬言要建办一家天下第一大的私学院,你郭淡不是出资一万两吗,那我们就出资两万两。
如今最有钱的阶层,就是他们这个阶层,他们这么多人,筹两万两,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他们不但有钱,他们还有庞大的师资力量和学员资源。
然而,他们的愤怒,却把怀孕在家得寇涴纱给逗笑了。
“可是让你得逞了。”
寇涴纱抿着唇,忍着笑意向郭淡道。
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
郭淡风轻云淡道:“夫人莫急,这才两万两而已,怎么养得起那三个州府,好在这还只是京师,到时还有河南道当地的势力,以及江南的势力,算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寇守信听得迷迷糊糊,道:“你们在说什么?”
寇涴纱道:“爹爹有所不知,此乃夫君抛砖引玉之策,目的就是要吸引他们去开封府等地建办学院,不然的话,光凭我们牙行一家,是难以给当地带去太多的钱。”
“原来如此。”
寇守信恍然大悟,激动道:“是呀!如果他们都跑去开封府建办学院,那这税入一定会增加不少的,妙哉,妙哉。”
寇涴纱却是担忧道:“但是我担心此事迟早会瞒不住的,到时他们一撤......!”
“夫人请放心,哪怕他们现在知道,他们也撤不了了,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若不敢跟我正面较量,天下读书人的脸就真的丢尽了,我的小命还没有这么值钱。”
郭淡自信一笑,又道:“岳父大人,夫人,过不了几日,我恐怕就得去一趟开封府,到时无思居士也会与我一块去,因为我不太懂官场之事,虽然不会去太久,但至少也要去一两个月,这牙行.....!”
寇守信立刻道:“这你放心,我会看着的。”
寇涴纱赶紧给郭淡递去两道哀求的眼神。
郭淡笑了笑,又向寇守信道:“有岳父大人坐镇,小婿自然是非常放心。可是无思居士也说了,还是得让夫人动一动,不能老是坐着,我若不在,夫人一个人在家,肯定怪无聊得,这心情不好,对胎儿无利,小婿认为,适当的安排一些事给夫人做,还是可以的。”
寇涴纱小鸡啄米般得直点头。
寇守信岂不知郭淡的意思,瞪了寇涴纱一眼,又很无奈道:“这人家的闺女都坐得住,就你坐不住。”他又向郭淡道:“家里你就别担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虽然没有答应,但至少他也没有反对。
郭淡也只能帮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