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行各业中,都会出现一些少年天才,唯独在政治中,很少出现什么少年天才,这就是因为在政治方面,经验是非常重要的。
即便你是个天才,你也得经过十几年,甚至于几十年得磨练,才能够在政治中有所建树。
而此时万历不过二十五岁,虽然他是十岁即位,资历不算浅,但相比起申时行他们这些老狐狸而已,万历还是显得有些稚嫩。
申时行他们都知道万历如今非常喜欢吹嘘一下郭淡,借此来吹嘘自己的英明伟大,同时讽刺他们,故此在这里挖了个坑。
万历一不留神就掉入坑中。
这一句话,便立刻将话题引到卫辉府的税收上面。
伺机而动的宋景升立刻就站出来,“陛下,微臣听闻卫辉府的税单已经送达京城,并且在陛下手中。”
万历非常郁闷的瞧他一眼,你们这是在耍诈,太不要脸了,但话一出口,收是收不回了,无奈的点点头道:“是的。”
宋景升道:“陛下,根据规矩而言,这税单理应交给户部审查。”
万历摆摆手道:“卿家莫不是忘记这卫辉府是承包于郭淡,郭淡亦非官员,这只是一桩买卖,与国家制度无关,不能混为一谈。”
宋景升道:“微臣斗胆问一句,卫辉府可是我大明的州府?”
“当然是的,你这话是何意,莫不是要诬陷郭淡要造反?”万历沉眉不悦道。
宋景升道:“微臣绝无此意,微臣的意思是,既然卫辉府是我大明州府,自然得遵循我大明制度,当初朝廷也只是将卫辉府承包于郭淡,而并非是赠予他,这或许对卫辉府的百姓有所改变,但是对于朝廷而言,卫辉府还是受朝廷管辖的州府,既然如此的话,卫辉府税单就理应交予户部审查。”
“此言差矣。”
万历直摇头道:“当初为何将卫辉府承包给郭淡,原因就是卫辉府的官员无能,弄得卫辉府是民不聊生,这才承包给郭淡,若是朝廷插手卫辉府的管理,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这话有所暗示,申时行他们也很不爽,敢情我们在你心中,就还不如一个商人。
宋景升道:“朝廷也并未插手卫辉府的管理,但是jūn_duì 、税务、法制,还是得受朝廷管辖,否则的话,又凭何说卫辉府还是我大明州府。”
万历道:“你这是曲解朕的意思,朕何时说过这些不归朝廷管辖,朕的意思是朝廷既然与郭淡签订了契约,那么就应该依照契约行事,契约中只是规定郭淡何时交税,交多少税,并未说要将税单交予户部审查。”
宋景升立刻回应道:“但契约中也并未说明不需要将税单交予户部审查,既然没有规定这一点,那么户部当然有权力审查他们的税务,哪怕将卫辉府先放到一旁,户部也有权力审查郭淡个人的税务,以及一诺牙行的税务。”
许国道:“陛下,宋侍郎也是为国着想,为君着想,为何陛下却要一味的帮着郭淡说话,莫不是陛下与郭淡有合作?”
万历立刻道:“真是岂有此理,朕乃一国之君,怎会与一个商人合作,只不过人家郭淡也并未打算欺瞒朕,这税单刚到京城,便送到朕这里来了,朕到时会亲自审查得。”
宋景升道:“陛下日理万机,前些时候,龙体欠安,这等小事,还是交予我们户部来做吧。”
这厮咄咄逼人,万历不禁是恼羞成黏糊,一拍桌子,指着宋景升,怒道:“宋景升,尔好大胆,竟敢逼朕。”
“微臣不敢。”宋景升拱手一礼,又道:“微臣也只是就事论事。”
这可真是横得怕不要命得。万历气得脸都红了,怒不可遏道:“既然你们将话说到这份上,那朕也就明说了,你们休当朕不知道,你们有像对待其它州府一样对待卫辉府吗?
整日就寻思着找卫辉府的麻烦,卫辉府做得恁地好,你们也未曾夸奖过半句,是朕有私心,还是你们有私心,为什么朕让郭淡将税单送来,就是在防着你们动手脚,诬蔑郭淡,朕亲自审查,不就是朝廷审查吗,还是说你们认为朕不足以代表朝廷。”
王锡爵赶忙站出来道:“还请陛下息怒,宋侍郎虽言语有不当之处,但他也是为国家考虑。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初朝廷将卫辉府承包给郭淡,本就引起各地州府的不满,倘若户部连税务都不能够审查的话,那么其它州府也定会效仿,到时朝廷只怕难以服众,这财政会失控的,此事可大可小,还望陛下三思。”
这话可真是要命,卫辉府若是不让户部审查,其它州府也不给审查,那可就没得玩了。
万历自然也知道这事的轻重,他也不敢说不给,道:“朕可也未说不给户部审查,待朕看完之后,就会给户部送去,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
说不过你们,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这皇帝刚走,宋景升便道:“要说陛下与郭淡之间没有猫腻,我死也不相信。”
这事他也感到很委屈,郭淡多交税,那都是交给国库的,又不是交给他的,郭淡反对多交,他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皇帝一心帮着郭淡,这就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