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这个“外来”人,自然是无法理解寇守信的这种激动之情。
这古代商人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地位和名声,很多商人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去跟朝中大臣或者太监攀亲,有很多商人,就是因为这事连命都丢了,那他们兀自愿意飞蛾扑火,因为这三者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这一个商人再有钱,若在社会上没有地位,没有名声,那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他们赚得钱那就好像就不是自己的。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更愿意得到地位和名声,最后才是钱,因为有地位,有名声,才能够很好的保护住自己的财产。
而如今自家的女婿竟然被皇帝亲自召见,这在寇守信看来,那绝对是祖坟冒青烟。
差点没有哭晕过去,又嚷嚷着要大办喜宴,恨不得宴请整个马市街的商人,好在冷静的寇涴纱劝阻了他,如今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这么搞的话,万一要不成,那反而会惹祸上身,要庆祝也得等册封仪式过后再庆祝。
然而,寇守信的激动,也让郭淡更是胸有成竹,他如今真心觉得“皇帝”这两个字,要不拿去卖钱,可真是暴殄天物,瞧瞧人家大美利贱的扛把子,那是上任卖后面,下任卖前面,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那是卖得干干净净,赚得自然也是盆满钵满。
寇守信只能拉着郭淡把酒言欢,聊得那叫一个起劲,直至半夜,寇守信才被搀扶回屋。
而郭淡回到院中,并未立刻上床休息,他只是洗了个澡,然后裹着一件外衣,躺在院中,怔怔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朗月繁星。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郭淡思绪,他余光一瞥,只见寇涴纱从房内走出来,又给她递去一杯热茶。
“怎么还不睡?”
郭淡接过茶杯来,“开始觉得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
“......。”
寇涴纱一翻白眼,便欲转身回屋,然而这一回,郭淡出奇的没有拦住她。
走得两步,寇涴纱偷偷往回瞥了眼,见郭淡兀自躺在椅子上,只不过双手捧着那杯热茶。
站得片刻,她又走了过去,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微微仰头看着繁星照亮的夜空。
夫妻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
过得好半响,郭淡突然收回目光来,喝了一口已经凉却的茶,突然问道:“睡不着?”
寇涴纱下意识就道:“一个人睡……。”
话说至此,她下意识抿紧唇,神色极其窘迫。
“哈哈!”
没有忍住的郭淡,哈哈大笑起来。
寇涴纱顿时两颊生晕,轻轻嗔道:“这都怪你。”
“怪我,怪我。”郭淡笑着直摇头,过得片刻,他突然问道:“后悔了没有?”
寇涴纱微微一愣道:“后悔什么?”
郭淡道:“后悔撕下我的面具。”
寇涴纱柳眉微蹙,沉默少许,才问道:“夫君为何这般问?”
郭淡苦笑道:“若非如此,今日之事也许就不会发生,夫人也不会因此睡不着。”
寇涴纱一手托着香腮,又问道:“你怎知道我是因此睡不着?”
郭淡笑而不语。
寇涴纱幽幽叹道:“这的确是来得有些突然,我也不知道……。”
她本想说,也不知道这是好事是坏事,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寇家,但她可不敢说被皇帝召见,可能会是一件坏事,虽然事实是如此。
说着,她又瞧向郭淡,问道:“夫君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郭淡沉默好一会儿,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其实我不知道,从本性来说,此事令我感到有些兴奋,但是...但是我的愿望并非是如此……。”
他突然转头看向寇涴纱,笑道:“终于如你所愿,我的梦想已经破碎了,想再要你来养我,只怕是非常困难的,唉......到头来,还得我养你啊。”
寇涴纱微微白他一眼,轻哼道:“我才不要你养。”
她又瞧了眼郭淡,见他眉宇间透着一丝悲伤,仿佛失去了什么似得,心中莫名的有些内疚,或许……或许当初我真的没有考虑周全。
郭淡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轻声唱道:“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寇涴纱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再打扰他。
的确,昨日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就好像她感觉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牙行,因为即将到来的舞台,将是她无法企及的。
然而,这个舞台又非常适合郭淡,这也让郭淡那沉寂已久的斗志,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可这又非郭淡所愿……。
他其实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因为现在的他,能够看到金钱以外的东西,而不是眼中就只有金钱。
所以此时此刻,他内心是非常矛盾的。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