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已深,但张鲸兀自坚守着岗位,真是兢兢业业。
“督公,方才探子来报,近些日子,发现开封府周口、封丘等县城突然出现大量的商队,将棉衣运往卫辉府,不仅如此,天津卫那边的纺织作坊,也将他们制作好的铁片、铜钉运往开封府。”
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向张鲸禀报道。
张鲸只是微微沉眉,并未显得太过吃惊,他其实已经有所察觉。
因为这才是他的杀招,是致命的,但不管是万历,还是郭淡,都对此没有任何动作,可见郭淡是真的早有准备。
“这怎么可能,制作那些棉甲需要大量的熟手工匠,郭淡不可能瞒过我们的耳目。”张鲸十分不理解道。
那太监回答道:“督公说得不错,但是棉甲中最难制作得是嵌在棉衣里面得铁片和铜钉,而这些都已经在天津卫完成,其余的,只要掌握工艺,即便是普通的村妇,也是能够完成的。”
张鲸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这可是他第一回正儿八经的对付郭淡,看似风轻云淡,但却是非常致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郭淡竟在他眼皮底下,玩了这么一招瞒天过海。
其实也不怪他,郭淡玩得是技术,他又不懂技术,哪里防得住。
不过堂堂东厂扛把子,亲自动手,对付一个小商人,竟然失败了,这可真是有些丢人。
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到门前,他只是稍稍瞧了眼张鲸。
张鲸微微皱眉,向那中年太监,道:“你先下去吧。”
“是。”
待他退下之后,那小太监便入得屋内,小声道:“督公,方才奴婢听到一个消息,陛下打算将北镇抚司下的一个卫所迁到郭淡所管理得牧场,并且还打算擢升小旗童笠为千户所。”
“什么?”
张鲸倏然起身,质问道:“这怎么可能,此等大事,我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那小太监道:“今日上午时分,郭淡曾去见过陛下,之后陛下便召见了董平。”
“郭淡。”
张鲸老目一睁,过得一会儿,他突然猛地一拂袖,将茶几上的茶壶茶杯给扫了下去,碎成一地,又见他咬牙切齿地冷笑道:“也好,也好,本督公这回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都已经快要成精了,一听消息,立刻就明白过来。
自他控制住锦衣卫之后,任何不服从他的,都被排挤到边缘,董平虽然不是他的人,并且位居要职,但其实董平只不过是万历的护卫长,董平主要管的皇城的安全问题,干得也只是保镖的事。
这回让他调查有关棉甲一案,也是绝无仅有的,但是后来还是交给了刘守有去调查。
真正掌管锦衣卫的,还是与张鲸狼狈为奸的指挥使刘守有。
这一回虽然只是一个千户所,但性质完全不一样,迁移到郭淡承包的牧场,说得严重一点,就是没有郭淡的允许,张鲸牧场都进不去,童笠又不是他的人,他根本无法去干涉。
不仅如此,张鲸现在基本上已经整合了东厂和锦衣卫,里面没有谁敢反对他,突然出现一个完全不归他管的千户所,这极有可能分裂锦衣卫和东厂,以前没有人敢反对他,那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反对他的人都跑去看街道了。
今后可就不知道,到底那边还有一个千户所是可以去的。
然而,张鲸不知道得是,他只是一个开胃菜,郭淡要反击得可不仅仅是他们东厂,还有朝中的文官集团。
一诺牙行。
“夫君,听说陛下那边已经批了那笔善款?”
寇涴纱来到郭淡的办公室问道。
郭淡点点头道:“刚刚批下来的。”
卫辉府那边能够赚那么多钱,这五万两,出了也就出了吧,万历也就没有做过多得纠结。
寇涴纱道:“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运用这五万两,目前京城内外没有什么流民,要不我们去远郊救济一下那边贫困的百姓。”
郭淡摇摇头道:“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
寇涴纱疑惑的看着郭淡,道:“难道夫君打算建办私学院?”
郭淡摇摇头道:“我打算将五万两投资给寺庙和道观。”
“投资寺庙和道观?”寇涴纱微微蹙眉,突然道:“夫君得意思是,让寺庙、道观去教那些小孩识数认字?”
郭淡点点头,道:“随着我们的买卖越做越大,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劳力,还有人才,但是这人才又不能是那些读四书五经出来的,我们要培养适合商业的人才。
建办学院的话,朝廷的限制颇多,且学院基本上都被文人把持着,我们只能另辟蹊径,而佛教和道教,有着自身的信仰,不在文人得控制之中,但是他们吃得也是五谷杂粮。
城内的那些寺庙和道观就算了,去那里逛的都是朝中大臣,它们都不缺金主,这宁为鸡首,不为牛后,我们要投资就投资郊外那些比较穷苦得寺庙、道观,我们要做他们最大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