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规定,以前他们见到郭淡,也是噤若寒蝉,正襟危坐,久而久之,他们发现不管是郭淡,还是寇涴纱,都不爱这一套形式主义,他们就只看一点,有没有将事干好,这牙行管事的,除辰辰之外,还就没有一个是拍马屁上位的。
“他们这是干什么?”
方逢时非常好奇道。
你说这里是招人的,结果他们要么在剪纸,要么制作横幅,完全不像似在招人啊!
郭淡解释道:“他们应该是在制定招人计划。”
方逢时好奇道:“你似乎并不了解。”
郭淡讪讪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这都是我夫人在管,我哪有功夫管这些。”
他真不管这些,他只是跟寇涴纱交代几句,具体就他们自己办。
“方兄,你看这个。”
王家屏从桌上拿起一张表格,递给方逢时,却没有察觉到,坐在边上的那年轻人,微微撇了下嘴,好似在说,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也不管郭淡在不在场,因为他事要没有做完,肯定会被骂的,郭淡和寇涴纱可都是非常苛刻的上司,他们不接受任何解释。
方逢时拿着那张表格看了看,又瞧了眼王家屏,二人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因为这表格上面的招人要求,比吏部还要细致一些,并且是有章有法,有许多地方,甚至都可以让吏部来借鉴的。
但问题是,吏部乃是朝廷第一部,是六部中唯一不受阁部领导的,这突然出现一个比吏部还要专业的,这真的非常尴尬。
又听得边上屋内传来的争论声,这种争论声,吏部也常出现,但是他们争论点不一样,如今这屋内传出来的争论声,是在讨论招怎样的人,对牙行好,而吏部争论的是该提拔谁的人上来。
王家屏、方逢时脸上的笑容是逐渐消失。
这真的是非常讽刺。
他们真的希望,自己正身处在吏部,而不是牙行。
默默的往前走去。
郭淡趁机轻轻敲了几下那桌子,那年轻人抬头看着郭淡。
郭淡斜目一瞥,低声道:“察言观色可也是人力资源必备的素质,你小子就没有看到我都是站在旁边的么,你刚才是给谁眼色看?”
说着,他便跟了过去。
“完了!”那年轻人眼眶一红,都快要哭了。
来到法务部,王家屏、方逢时不约而同的走向廊道边上的一张桌子。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独自坐在桌旁,长长的桌上,放满了各种资料。
王家屏、方逢时低头一看,皆是面色一惊,只见上桌上放着的资料全都是有关买卖的律法,以及一些政令,放在正前面的则是牙行的与朝廷的契约文本。
少女看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拿笔坐着笔迹,就连身后出现两个白发老头都不知道。
方逢时看得一会儿,不禁抚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意。
郭淡走了过来:“二位......。”
王家屏手一抬,然后指着前方。
三人悄悄从少女边上走过。
可是没走两步,又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同样也在看这些资料,王家屏和方逢时可都是读书人出身,看到他们如此专注的,真不忍心打扰,甚至都有意识的放轻脚步。
待走到没人的地方,王家屏才好奇道:“我方才见他们好像都在看明律,看政令,做买卖还要看这些吗?”
郭淡赶紧将法务部的理念解释了一遍。
王家屏、方逢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感到很欣慰。
法务部的理念,就是要尊法,不能违法,那么首先必须得懂法,这个逻辑没点毛病。
他们又慢悠悠往前走去,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们跟这里的人,完全就不在一个节奏上,从他们边上走过的人,瞬间就没影了,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而且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情,走路都是带风的。
再对比死气沉沉的官府,这真的让王家屏、方逢时感到很不是滋味,人家过年期间加班,都比官员正常上班更加有冲劲。
而当来到财务部时,王家屏、方逢时是彻底绝望。
就财务部的账房规模,户部还真的比不上,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财务部是最忙碌的部门,敲打算盘的声音,都将瓦上的灰尘给震落下来。
“郭淡。”
王家屏突然转头看向郭淡,道:“你这里还招人么?”
“招...招啊!”
郭淡突然迟疑的看了眼王家屏,道:“大人不会是想将亲戚安排进来吧?”
王家屏稍一沉吟,道:“那你收不收?”
“不收。”
郭淡回答的非常干脆。
王家屏问道:“为何?”
郭淡如实道:“因为不好管理,我一个小商人,哪里敢管大人的亲戚。”
扔个这种人进来,可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决不能开先例的。
方逢时笑道:“你小子胆子还真不小,连王大人的亲戚都敢拒绝。”
郭淡也很直接的说道:“我宁可给钱。”
“那要是老夫自己呢?”王家屏突然又问道。
郭淡登时一脸懵逼。
王家屏呵呵笑得几声,但是笑得有些苦涩,又默默得往前走去。
这才是他向往的工作氛围,而不是那死气沉沉的官署,他在阁部多半时间都在忙着一些礼制的事,这个规格,那个规格,是极为枯燥的。
在朝廷,你想干什么都非常难,更别说什么一展心中抱负,那真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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