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或自藏书阁出来时,天色已暗沉下去,叁步一盏的灯笼连成了光带,映出袍角上流水一般的暗纹。
“嗣音的体质除了残简上的法子,根本无法可解,你与其继续耗费心力,不如早做准备。”宗主似乎在此等他良久,半明半昧的烛光在他透着衰老疲倦的脸上,显出与柔缓音调截然相反的诡异阴沉来。
宁或默了默,徐嗣音得天独厚的极佳炉鼎体质不仅会拖累她自身的修为增长,使得修为境界滞涩,一旦被不怀好意的人知晓了还很是危险,尤其是在她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
“我自有思量,不劳烦宗主忧心。”他不欲多说,微微躬身后便化为一道流光,没了踪影。
“哼,年轻人的骨头还真是硬。”宗主摇头叹息,冷嘲里含着不满。
可惜了他为他准备的这样一份大礼,他却不知利用,非要被逼到绝境了才肯服软吗……
枝叶繁花间浮起的点点灵光如凡人界的萤火虫般在空中缓缓飞舞,沉静的少年在院中立着,犹豫许久之后还是悄然无声地来到了少女的床前。
睡颜恬静的少女睡姿却不安分,也不知她是怎样将被褥卷得这样奇怪,双手抱着毛绒绒的小狐狸,粉白的脸埋在它柔软的肚皮上。
不过她自小睡觉便不老实,九岁之前泪眼汪汪地不敢独自就寝,乖巧又可怜地扒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叫人不忍心,似乎他若是拒绝她,便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一旦睡着了,便没了半分之前的乖顺模样,不仅卷走了所有的被褥,还对着他又踢又踹的,小小一个人却霸占着大半张床榻,简直是个不讲道理的强盗。
宁或熟练地拉齐整了上卷的被角,盖上了她露在外面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