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花厅里,张韶君冷眼看着跪在脚前的百优。
他只用冷眼盯着汗流浃背的百优,连一声都不吭,这磨人的沉默已经维持了有一炷香之久,久到站在一旁的千良也跟着流汗。
要知道,现在可是寒冷隆冬呀,能让他们流汗,可见他们心里有多忐忑不安。
像被毒蛇盯住的百优连动都不敢动,而千良的手都快被他扭成麻花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用手支着下颚的张韶君开口了。
「千良!」
千良闻声浑身一震,不敢稍有迟疑,立时上前一步,「是。」
「把百优没有用完的三日醉拿上来。」
「是。」千良三步并作两步,从陈设着古玩花瓶等珍贵摆饰的雕花架上,取来了一只用红绳系着的如意玉瓶,将不到他掌心一半的小玉瓶捧到张韶君面前。「主子,在这儿。」
「尽数灌进百优肚里,然后找十个八个花娘送进他房里,就当是我给他的奖赏。」
看着一脸惨白想要从地上起身的百优,他冷笑了几声,「百优,要跑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往后还要不要待在我身边。如果要,那我劝你别轻举妄动——你跑,我绝不会阻止,但只要你跨出门槛一步,就别想我还会留你。」
百优的心坠落到谷底了,就连他脑袋里动的是什么念头主子都能料到,他真的不敢试图逃走了。
他求救的看了看千良,然后回头向张韶君求情,「主子,百优是心疼主子为许夫人魂萦梦系,实在看不下你为她日夜伤神,所以才将她掳了来……主子请看在百优一片忠心,饶了百优吧,下回百优绝对不敢自作主张了。」
要是赏他一顿鞭子,他绝对连一声都不吭。但……三日醉?
他真是不敢想像吃下大半瓶三日醉后的后果——要真吃了,三日后他还能活着走出房门吗?怕不j尽人亡死在花娘身上了?
光是想像,他浑身就像被冰封了般,通体寒凉。
千良见状也下忍心,冒着被一同修理的危险,开口替同伴求情,「主子,百优这回是过分了点,也太大胆了,不过看在他的出发点是为你设想,你就饶了他这回吧!别用三日醉,赏他一顿板子可好?」
「不让他记取教训,只怕他将来会给我闯出大祸。」
张韶君只是拿三日醉吓他罢了,要不难保百优这个不会一直贪玩下去,永远不知害怕。「他虽然长得细皮嫩r像个娘们,不过到底还是个男人,赏顿板子对他来说g本不算是教训。」
听到主子拿他最在意的皮相来打击他,百优脸儿一皱,差点要掉下泪来。
「主子……」他这副模样比起女人更是可怜三分,要让不认识的人看了,肯定会心疼不已。
呜……长成这样又不是他愿意的,是他娘给他生成这个德行的呀!没想到连主子都取笑他!呜……
千良见他这副模样,差点要忘了自己是打小跟百优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心怜的上前将他从地上扶起了。
还好就在此时,张韶君的嗓音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
他突感恶寒从脚底窜起,怀疑起自己是否有断袖之癖,一张脸比百优更苍白了几分。
看着一对活宝属下,张韶君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掩饰笑意,他握拳掩嘴咳了两声。
「这样吧!」他拚命维持着冷峻的面容,「这次我就原谅你,毕竟我确实想要琪儿。可是为了不让你的狗胆越养越大,今天你不吃三日醉也行,你自己说,如果日后再惹我生气或是做错事,你要领什么责罚?」
听到事有转机,百优长得清秀细致的脸马上褪去了惨白。
他马上提出第一个处罚——
「十天不吃饭?」虽然他身量娇小,但饭量可大了,没饭吃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呢!
张韶君摇了摇头。
「十天不洗澡?」虽然他是男子汉,不过他跟那些邋遢的臭男人可不同,没洗澡不梳理对他来说可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哪!
还是摇头。
「十天不见小花儿?」虽然他只要领命就得日夜在外奔波,不过小花儿是他的心灵寄托,没见到它,对他这个喜欢小狗狗的人来说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耶!
这回,张韶君连摇头都嫌多余了。
他觉得自己早就想好的责罚实在太适合百优了,于是开口直接道:「如果日后再出错,我就罚你一年男扮女装,化身为小优婢女跟在我身边,不但不准你出任务,连在寝房内都不准做男人装扮。」
千良听到他说的话,很不客气的蹲到墙角,耸着他壮硕厚实的肩背无声的狂笑了起来。
张韶君见状眼露笑意,抬起一手阻止百优开口,「如果你再有意见,那我就收回前言,你就给我认命吃下三日醉,去跟花娘们一展你的男儿雄风!」
不管如何,他相信,日后的生活肯定非常有乐趣。
要百优这个家伙不闯祸?
那真是天大的个笑话。他相信不用多久,他身边就会少个百优属下,而多个俏丽的小优女婢了。
他见百优虽然张了口,但硬是不敢吭声的吃瘪蠢样,再也忍不住的朗朗大笑了起来。
他自己没有发觉,他的笑及他的神情在万琪重回他身边后转变有多大。
从前,就算千良及百优想尽了办法试图让他发笑,他也从来没有笑得如此轻松肆意过,就像手中握有全世界般意气风发……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天光未亮,万琪再次从男人密实的怀抱中清醒。
少了三日醉的影响,她睁开眼,就完全醒了过来。
在桌上挑弱的灯火照明下,室内的一切都是昏昏暗暗的,不甚清明。
她的手下是温暖的身躯,有节奏的怦怦心跳不断传入她的耳中。她从温暖的硬物上支起身子,看着闭眼沉睡着的男人。
「不是梦吗?」她的手抚上那俊美的睡颜。
她从他闭起的眼帘、高挺的鼻子、抚到他完美的脸颊、有型的下颚及让她心悸的x感薄唇。「还是我还在梦里,并没有清醒?」
就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她游走在他唇上的小手突然被厚实温暖的手掌包住了。
她看着她朝思暮想、只能在记忆中回忆的深黑眼眸慢慢张开,看着他x感的薄唇开启蠕动——
「再问你一次,看到我活生生的在你面前,你是高兴还是害怕?」他深深的看进她的眼底,专注着她每一分细微的反应。
妩媚微扬的杏眼中,迷乱、不信、迷惑交相错杂,直到她终于接受眼前身前的温热躯体真的是她所爱之人,她每一个反应及情绪波动都含着不容他错认的喜悦及爱意。
当水光在她眼中聚集,凝成泪珠滑下她眼眶的那一刻,他用手接住了那比深海珍珠还要美丽、还要珍贵的泪珠。
「看来,你是高兴……别哭,你哭得我心疼……」
纵然对她有再多的怨怼,她的眼泪都能将他心底的忿恨化去。
他万般温柔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翻转,将她轻压在身下,爱怜的将她不断滑下的泪水吻去。「不哭,不哭……」
她环住他的肩颈,用力的将他抱住,哭得小脸全皱在一起。「你没死!呜……你没死……」泪水g本不受控制,无尽的从她眼里涌出。
她的哭泣及哽咽都让他心疼得快要死去。
「琪儿,别哭了……」虽然她将脸埋在他颈间,让他无法看见她的脸,但从沾染在他项上的濡湿,他也能知道万琪哭得有多厉害。
「让我看看你……应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我g本没睡醒?」她松开环住他的手臂,拉开了点距离,用小手捧着他的脸,深情的看着他。
丰沛的泪花让她无法看清他,于是她用力的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能清晰的映入他的样子。「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他用手拭泪,却无法阻止新的泪水滑落。「这不是梦,我回来了。我没有死……琪儿,我求你,你不要再掉眼泪了,我看了好心疼呀……」
「呜……是真的?你回来了?」
他用唇舌舔吮着微咸的水泽,品味着苦涩的甜美。「是的,我回来了。琪儿,等你把泪收起来后,我就告诉你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再掉一滴泪,我就不说了。」
如此没有威胁力量的威胁竟然成功的制止了她无止尽的哭泣。
她抽抽噎噎的拚命吞下哽咽,眨着大眼将泪水眨回去。「好,我不哭……呜,这很难好不好,你这是强人所难……」
她的撒娇及耍赖把他逗笑了。「分开了三年,你的x子一点都没变,是个小赖皮鬼。再给你一点时间,快把泪水擦干。」
张着湿润美丽的眼睛,她娇声娇气的道:「你帮我擦,这是为你流的!」
「既然如此不舍,那你为何不等我……就嫁给许天毅了?」他没有替她拭泪,搂着她的手臂在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狠狠的收紧。
「你不能误会我,更不能误会天毅哥,是你死得突然……」人好好的、活生生的在眼前,她还口口声声死呀死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为了怕他误会她与许天毅,所以万琪连气都不敢喘,「天毅哥如果不娶我,那我跟孩子的下场会如何,我连想都不敢想!咱们的女儿——喔!疼……你干嘛?!」她被他失了控制的力量弄疼了。
他骤然起身,连带的将她拉起,两手握着她的肩,脸对脸的问她,「女儿?你给我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