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哲一愣,道:“倒是没有,那边来一趟信可是不容易。”
韩艺道:“这样,你让人写一封信去,如果那边有多余的粮食,就全部送往辽东地区,记住,是多余的粮食。”
元哲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韩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元堡主最近回来了没?”
元哲道:“我前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伯他带着鹰儿他们去参加运动会了。”
对呀!我怎么将这茬给忘记了,既然他来了,那总会见得着。韩艺点点头,道:“你去大厅等我,我先回屋一趟。”
元哲不明所以的看着韩艺。
韩艺啧了一声,道:“大伯是长辈,但是我可是你姑姑的丈夫,这事我得汇报啊,不然我又得去客房睡了。”
元哲愣了好一会儿,随即赶紧抿住唇,一个劲的点头,他若张嘴,决计会笑出声来的。
韩艺回到屋时,元牡丹正轻轻摇着摇篮,哄着韩蕊入睡,见到他来,给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韩艺轻手轻脚的上前,往摇篮里面一看,见韩蕊半眯着眼,眼皮一个劲的往下坠,甚是可爱。
过得一会儿,韩蕊终于睡了过去,元牡丹让奶娘看着,然后便与韩艺去到院里。
“你们谈完呢?”
“嗯。”
韩艺点点头,道:“究竟走不走这一步,还得到时再说,不过大伯他们决定为此做准备,将江南的存粮运往辽东地区。”
元牡丹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我已经料到了,以前那些买卖已经满足不了大伯他们的胃口了。”说着,她瞧了眼韩艺,显然是韩艺将他们的胃口给养大的。
韩艺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此乃人之常情,我相信再让你去做以前那买卖,你也提不起兴趣。”
元牡丹思索片刻,稍显有些尴尬,突然一手搭在韩艺的手背上,道:“韩艺,你说这人活在世上为得是什么?”
韩艺稍一沉吟,道:“这个人各有志吧。”
“那你呢?”
“我的话,我希望能够逍遥自在,跟自己家人快快乐乐的活着。”韩艺一本正经道。
元牡丹听得直翻白眼,道:“这可能是你说过最烂的谎言了。”
因为从韩艺的行为来看,这完全就是相反的。
韩艺笑道:“这其实是我说过最真实的话。”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记得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我帮助杨公消灭叛贼,立下不少功劳,杨公当时就希望我去扬州府衙帮他,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我不喜欢受到约束,我当时只想跟无衣躲在梅村,悠闲自在的活下去。可是---!”
他苦笑的摇摇头,“可是这树欲静而风不止,只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就差点被发配到边疆去,要不杨公念及我曾帮助过他,我根本无法来到长安。可即便后来来到长安,我都还在迷茫中,然而,我在长安所遭遇的一切,令我知道,我想要悠闲自在的活着,是不可能的。什么是悠闲自在,至少上酒楼吃一顿饭,可以坐自己想坐的位子,可以无所顾忌的跟旁边的陌生人交流,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避免踩到贵族的影子,走在路上都得贴在墙边走,给贵族空出宽广的街道来。”
元牡丹静静的听着,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韩艺又道:“而之后我买下了凤飞楼,当了官,我的生活反而比在扬州的时候更加悠闲自在,我可以轻松的坐在这里,握住你的手,陪着你们,我也可以去运动会看那些正在拼搏的孩子们,我甚至可以跑去秦岭在空中翱翔,没有人会阻止我,也没有人敢阻止我,我可以说我想说的话,做我想做的事。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我最初的梦想。----你还认为我方才那句话是谎言吗?”
元牡丹展颜一笑,“你总是有你的理由。”可说完,她便凝视着韩艺,“韩艺,我是你的妻子,本应该支持你的,我也很想支持你,但同时我又是元家的女儿,是因为我,你才成为元家的主事人,就我自己而言,我不惧怕任何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我无怨无悔,可是---可是我也害怕因为你,连累到元家,这是我最不希望见到的,我们元家能够走到今日,是多么的不容易,我---!”
说到这动情之处,她已经泪眼朦胧。
韩艺轻轻一拉,让她偎依在自己怀里,道:“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元牡丹道:“官场险恶,这谁能够保证。”
韩艺道:“可不一定,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为南进计划和辽东计划感到担忧吗?”
元牡丹黛眉微皱,思忖起来。
韩艺又道:“是因为你并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对吗?”
元牡丹轻轻嗯了一声。
韩艺道:“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结果的人,只要在我的计划中玩下去,我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反之,我必输无疑。”
元牡丹终于明白为什么辽东计划势在必行,因为只有这样,韩艺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要是传统玩法,韩艺哪里是长孙无忌那些老狐狸的对手,他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骗子而已,他的成功永远是建立在他制造的谎言之下,一旦离开了谎言,那么他就是一只鸡,一直很菜很菜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