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风道:“此话怎讲?”
杜少云道:“这小子可非善类,我看他来此,八成是冲着顾倾城来的。”
裴清风闻言皱了皱眉。
韦季道:“这不太可能吧,顾倾城如今可是韩艺的人,而韩艺与李义府本就是水火不容,但是谁也无法压制住对方,韩艺要是不让见,他难道还敢硬抢不成。”
杜少云笑道:“韩艺的妻子可是拥有无比尊贵血脉的云城郡主,样样都要强于顾倾城----。”
韦季哼道:“那女魔头虽然出身显贵,可性格阴狠毒辣,没有半点贵族的气质,而且顾倾城还未露出她的庐山真面目,你又凭什么说女魔头要比顾倾城漂亮。”
他们这一帮人自命清高,是贵族的坚定拥护者,可是萧无衣好打抱不平,又爱专治各种不服,因此在萧无衣与长安七子最为疯狂的时期,他们是根本抬不起头来,那他们自然对萧无衣是恨之入骨。
杜少云道:“那顾倾城再漂亮,不过就是一个歌妓而已,韩艺会为了一个歌妓去跟李义府彻底撕破脸,我看这事很悬。”
裴清风一直品着美酒,眉宇间很是郁闷,但倒是不因为顾倾城,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而是他不想听到萧无衣这个名字,毕竟曾被萧无衣给吊打过,还被扣过尿桶,可是他又一直不敢去报这一箭之仇,倒不是不想,而是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这太危险了。
因为谁都知道萧无衣要真疯起来,那是不要命的,死也要拉上几人垫背,韩艺的手段虽比萧无衣厉害多了,但是他也敢去给韩艺添堵,制造麻烦,因为韩艺知道进退,大家心里都有数,彼此都会留有余地的,不会将事给做得太绝了,可谁要跟萧无衣正面冲突,心里都没有底,因为萧无衣要是这情绪来了,就很难控制住自己,不然的话,上回也不会殴打李义府,打完之后她也害怕,这万一失手弄死你了,不管她到时会不会偿命,你得小命是铁定没了,为了这点点小事,拿命去博,很少人敢这么干。
过得一会儿,凤飞楼的大门终于打开来,持票的观众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进入到凤飞楼,可这一进门,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这凤飞楼里面是焕然一新,富丽堂皇,而且格局要更加合理,能够容纳更多的人,但是显得却更加宽敞,视野也更加宽阔,墙壁上还增加了许多悬挂试的灯台,看着都舒服。
当初上演白色生死恋的时候,那只是简单弄了下,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这两年内,凤飞楼基本上是空置的,因此韩艺又重新设计了一下,让桑木有空闲的时候,就弄一弄。
直到大家看到那红布时,这才确定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往日的种种立刻涌上心头,他们对于这红布可是充满了怨念啊。
与此同时,凤飞楼的后台是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最为忙碌的就是四梦,指挥这,指挥那,事必躬亲,这一回韩艺是完全放手让他们去做,丁点事都不参与。反倒是以前老是战战兢兢的刘娥,如今颇具大将风范,非常从容淡定的安排着,相比起韩艺在朝中干得那些事,这都只不过是小儿科。
“好多人呀!我们凤飞楼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熊弟与杜祖华几人躲在幕布后面,看着外面人头攒动,不免感到有些兴奋,他们还是喜欢热闹一点的氛围。
看得一会儿,几人又回到后台,熊弟左右张望了下,想看看哪里需要自己帮忙,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面,对着一面铜镜的顾倾城。他见顾倾城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于是走了过去,偏过头去,嘻嘻道:“倾城姐。”
顾倾城似在想事,不由得一怔,“是小胖呀!”
熊弟好奇道:“倾城姐,外面那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咋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他就是最不见不得别人不开心了,他希望周围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只要有人不开心,他一定会上去安慰别人,典型的爱多管闲事,有些时候效果不错,但有些时候也会适得其反。
顾倾城愣了下,随即轻轻一笑:“这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熊弟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他看得出,顾倾城似乎不太想演,因为她脸上毫无兴奋或者紧张之色,又道:“要是倾城姐你不想演的话,那你应该早点跟韩大哥说,我相信韩大哥也不会勉强你的。”
顾倾城笑道:“你是韩艺的弟弟,尚且还懂得自食其力,而我不过是韩艺从外面招来的,又怎好意思坐在后院好吃懒做了,我也没有这资格。你且放心,我不过是清闲了几年,这突然要上台,心中难免有些不安,没事的。”
熊弟毕竟从商多年了,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他觉得顾倾城说得也有道理,凤飞楼里面每个人都在做事,都在为生活而努力,没有谁待在家里吃闲饭的,虽然韩艺从没有要求过,但这才是公平、自由、平等,这才是凤飞楼的文化。正欲再安慰顾倾城几句,梦婷突然跑了过来,道:“小胖,你看见小艺哥没?”
熊弟道:“方才玄道哥哥来了,韩大哥正陪着玄道哥哥在后院谈事了。”
梦婷道:“那你去告诉小艺哥,这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我这就去。”
后院。
“王公子,你这后门走得,还真是不留痕迹,令人钦佩,旁人若不知,还以为你好心来捧场的,其实你只不过是不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想待会跟我一块进去看话剧。”韩艺没好气的看着王玄道,当初白色生死恋火爆的时候,这厮也天天跑来蹭后门。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韩小哥此言差矣,我是真有事想向韩小哥请教。”
韩艺好奇道:“什么事?”
王玄道道:“如今我再入官场,希望韩小哥指点我一二。”
韩艺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王玄道道:“我是真心实意的来讨教的,你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势错综复杂,暗流涌动,我也有些忐忑。”
你这厮阴得很,犯得着别人来指教你么!韩艺微一沉吟,道:“指教就不敢当了,但是可以奉劝你一句。”
“玄道洗耳恭听。”
“夹着尾巴做官,这一准没错!”韩艺笑道。
王玄道一愣,旋即笑道:“妙极,妙极,韩小哥此言,真是令玄道受益匪浅啊!”
正当这时,熊弟突然跑了过来,“韩大哥,玄道哥哥,马上就要开演了。”
王玄道笑道:“这一出大戏真是令人期待啊!”
韩艺笑道:“你这话说得忒也虚伪。”
王玄道若有所指道:“我绝无虚言,上回的白色生死恋,令我懂得不少道理,这倾城之恋相信一定不会令人失望的。”
看来我得变变路数了,被人看穿的感觉真是不太好!韩艺笑道:“过奖,过奖。请!”
“请!”
他们刚踏入凤飞楼时,里面还是嘈杂声震耳欲聋,可是等到他们来到后台,恰好听闻琴音响起,那嘈杂声戈然而止,整栋楼内只听得袅袅琴音,只不过这琴音中带着一点悲伤。
这些观众们可都是话剧迷,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尽量不要出声,不然可就听不清楚了。
两百来人的目光就集中在红布上,眼看红布从中间慢慢张开时,不少人都是紧握着双拳,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这一刻真是盼的太久,太辛苦了。
可这红布刚一张开,台下就是一片哗然之声,但见台上硝烟弥漫,一辆翻到的战车上,还挂着两具尸体,一幅尸横遍野的景象,而尸体中站在两三个小孩,头发蓬松,浑身脏兮兮的,裹着一件不符合他们身材的衣服,肩膀上面还破着一个大洞,神色冷漠,麻木的目光似乎在搜索什么。
忽然,几个小孩争先恐后的冲到木车旁,将那具尸体的外衣和长靴给拔了下来,又相互争抢着一双靴子。
“嗬哟!”
不少观众见得都叫出声来,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可都没有上过战场,而且也是生在太平盛世,猛然见到这么残酷的一幕,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第一幕就这么令人触目惊心。
但瞧瞧这布景,瞧瞧这效果,绝对算得上是大制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