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士族总是排斥寒‘门’中人,这微臣是深有感触,这同样也会令天下寒‘门’士子不满,长久下去,怕会生‘乱’。但是微臣也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须得一步步来,但是朝廷中应该要有替寒‘门’说话的声音,表达朝廷会重用寒‘门’,这样的话,寒‘门’士子才会对朝廷抱有希望,陛下才会有人可用。”
李治听得稍稍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你代表寒‘门’士子?”
韩艺忙道:“这微臣倒是担当不起,微臣其实是为陛下喊话,让陛下有理由提拔更多的寒‘门’士子上来。另外,侧重于德才,也能够阻止士族的不良风气,微臣认为想要阻止买卖婚姻,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百姓都崇尚那些德才兼备,又有气节的人,那么士族的威望自然会下降,朝中大臣们自然不会争先与士族联姻。”
李治愁道:“这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像崔卢郑王这些士族,有着数百年的底蕴,岂非你一言可改之。”
“事在人为吗。”韩艺一笑,道:“陛下要顾全大局,有很多不便之处,但这可以‘交’给微臣来做,微臣农家出身,为自己说上两句话,这合情合理,只要陛下暗中支持微臣就行了,而且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轻重,绝不会让陛下难做。”
李治稍一沉‘吟’,这他倒是可以接受,目前他不想又跟山东集团撕破脸,如果让韩艺去跟他们闹腾闹腾,他就可以在幕后见机行事了,点头道:“行。朕答应你。”
“多谢陛下!”
韩艺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出得御书房,韩艺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
在与山东士族决裂之后,韩艺突然意识道,光拥有关陇集团还不够,因为关陇集团是一群权臣,是权力的中心,但底蕴不够,失去权力就等于失去一切,没有山东士族那种韧‘性’,总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底蕴、文化完成复兴,关陇贵族之所以一直都无法将山东士族压垮,主要就是因为山东士族拥有极高的名望和人才。
韩艺也想得到山东士族的名望,这对于他的计划是一个强有力的补充。
他原本打算从山东士族那里借光,但事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韩艺就不求他们,干脆自己就自成一派,李治方才说的很多,韩艺想要成为寒‘门’士子的扛把子,因为目前的局势,唯独寒‘门’士子没有领头人,但是寒‘门’士子却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韩艺盯上了这一块‘肥’‘肉’。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宫外走去,来到宫‘门’前,忽然边上跳出一人,还将他给吓了一跳,定眼一瞧,忙拱手道:“晚辈见过六叔。”
正是谏议大夫萧钧。
萧钧先是朝他使了个眼‘色’,韩艺心领神会的跟他走到一边。
萧钧小声问道:“今日这一出是你和陛下谋划好的?”
韩艺讪讪道:“六叔,这话你可别‘乱’说,什么谋划好的,我倒是无所谓,让陛下知道就不好了。”
萧钧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
韩艺摇摇头道:“这跟陛下没有关系。”
萧钧当即就傻了,道:“你的意思是,这——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韩艺点点头。
萧钧愣了好半响,突然猛地一跺脚,怒其不争道:“你小子糊涂呀,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一番话会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的,甚至包括我们萧家,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啊?”
因为此事非常复杂,他也不敢做出任何预判,眼眸一转,道:“六叔,这虽非陛下授意的,但是陛下显然并不反对。”
萧钧一怔,望着韩艺。
韩艺一笑,道:“如今一切都尚不明朗,且看看再说吧。”
萧钧的神‘色’又变得非常困‘惑’。
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事绝非一言两语就可以解释的清楚,其中利益关系是错综复杂,要真爆发出来,可是覆盖整个大唐
后宫!
“当真?这——这韩艺这未免太冲动了,看来他也有些志得意满,陛下,你须得好好敲打他。”
武媚娘听得今日早朝上的事,不禁大惊失‘色’。
李治却哈哈大笑起来。
武媚娘一愣,道:“陛下笑什么?难道你是故意骗我的?”
李治收住笑意,道:“朕可没有骗你,是韩艺骗了你。”
武媚娘错愕道:“陛下此话怎讲?”
李治笑道:“此事冲动也无济于事,虽说当今许多世族大家已经没落了,但比起寒‘门’而言,还是可以说人才济济,朕主要还得依靠他们,你看朝中那些大臣,有几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他们中大部分才华横溢,见解独到,德才兼备,是朕所依仗的贤臣。韩艺焉能不知?
韩艺吆喝几声,不是想要怂恿朕打压山东士族,而是表达对贵族打压寒‘门’的不满,让那些贵族收敛一些。其实一直以来,鲜有人为寒‘门’出声打抱不平,这寒‘门’出身的大臣见到那些贵族,就自矮半截,多半还都去巴结那些贵族,这样的话,朕纵使有心,也是烂力扶不上墙啊!这么多年来,寒‘门’中人也就出了一个马周,那还是在父皇的庇佑下,马周才能位居高位,寒‘门’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声音,这样他们才能在朝中站住脚。”
武媚娘听得稍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真被小子给吓死了。”
“不过如今谈论此事,还都言之过早。”
李治摇摇头,又笑道:“倒是韩艺提出那拒绝的权力,朕觉得非常有意思。山东士族向来自视甚高,谁人都不放在眼里,可偏偏大臣们都对他们趋之若鹜,自愿拿着万贯家财跑上‘门’求亲,就连房相、大司空都未能避免,导致他们的名望都还要高于皇室,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与日俱增,这也是父皇为何要修订《氏族志》和下达禁婚令的原因,但是这不但没有制止这一股歪风邪气,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可见父皇在这一点上,也是无能为力。”
武媚娘道:“可是山东士族历来注重‘门’风家法,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存在数百年之久,纵使陛下下命,恐怕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朝廷也难以‘插’手干预。”
李治道:“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也不要忘记,韩艺的这一篇文章为何能够引起恁地大的反响,由此可见,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而且韩艺提出的这个观点,真是‘精’妙绝伦,让人难以辩驳。自古以来,都是推崇君明于上,臣直于下,那么也可以说是父明于上,子直于下,从而打破父母之命的约束,便可终结买卖婚姻的现象。又利用任人唯贤,推崇尚贤之风,来打破尚姓的风气。呵呵,这小子真是聪明。”
武媚娘却是黛眉一皱,显得非常谨慎道:“陛下,话虽如此,但是陛下若出面打压山东士族的话,恐怕会引起新的纷争。”
李治忙道:“朕何时说过要打压山东士族,韩艺也知道这一点,因此韩艺只是让朕在后面暗中支持他,让他去跟山东士族斗,他本是寒‘门’出身,他若要出头,必须要过士族这一关,这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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