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包袱里面全都是一些什么茶杯、茶壶、碗筷,非常普通,也正是因为外观的一般般,因此“北巷”二字显得尤为的刺眼。
“元斐---这---你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过得半响,元哲才颤声问道。
元斐道:“这是我从陇右的驿站发现的。”
陇右地区就是唐朝的渭州一代,是从西域入长安的必经之路,是个要冲来的。
“这怎么可能?”
元牡丹惊讶道:“驿站是朝廷的,怎么会有刻着北巷的杯子?”
元斐露出一个比她还要更加惊讶的表情,“你们在长安都不知道么?”
二人茫然的摇摇头。
“这就奇怪了。”元斐眨了眨眼,道:“我去打听过了,是韩艺捐了价值八百贯给这类货物给朝廷,分发给丝绸之路的各个驿站。”
原来当初韩艺要求低调行事,而且直接找的是李治,就没有经过三省六部,是直接以皇帝隆恩浩荡的名义发了出去,由禁军负责运送。因为这是韩艺捐给李治的,报答李治的知遇之恩,跟朝廷没有任何关系,国库都不用拨钱的,那些杯子都没有入长安城。
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大臣会去关心朝廷弄了一批新杯子改善一下驿站的生活品质。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冲着西域商人去的。
元庆一头大汗冒了出来,捐八百贯,这还真够狠的。
元家以前也捐给朝廷不少钱,但那都是雪中送炭,朝廷打仗没粮食了,就赶紧捐粮食,巩固元家的地位,取得朝廷的信任。但是韩艺这完全就是锦上添花,这杯子在驿站,不就是喝水用的么,难道还玩艺术呀,弄个瓢都行呀,你弄八百贯去送杯子,这广告打得真是丧尽天良了。
元哲立刻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恐怕是一两个月前了,起初我也没有在意,直到最近才无意间发现的,那些驿站的小吏似乎收到北巷的好处,但凡一问起来,他们立刻就一个劲的夸赞北巷。”元斐道:“如今那些送这些货物的车队,已经出了陇右,去往兰州了,他们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发放,现在陇右地区的驿站,全都是北巷的货物,连水瓢都是。”
说到最后,元斐都甚觉无奈,这已经是无可阻止的了。
这一路上有多少个驿站,每个驿站也就是换点生活用品,这能要多少时间,而且又是马车运送,禁军开道,中间极少停顿,一溜烟就跑去兰州了。
元哲、元牡丹直到此时也幡然醒悟,但是心里更是害怕。
在最开始的时候,市场都还没有建成,这韩艺就基本上砧板的肉,毫无还手之力,在那种时候,谁能够想到,韩艺竟然捐出了八百贯,玩了这一手瞒天过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想不到。
这种规模的宣传,从未有过,光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没过一个驿站,就不断有人说北巷的好,这一路行来,怕是对北巷已经非常了解了。
先机已失,追悔莫及。
而这西域商人又是两市翻盘的唯一希望了,因为一直以来,西市都是最繁华的市场,不是因为西市的商人有多么聪明,而是因为西市是丝绸之路的,对于西域商人而言,也是终点,如果连西域商人都被北巷抢走,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西市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元牡丹急切道:“西域商人如今在哪里呢?”
元斐道:“我已经派人去打探,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了。”
消息果然很快就传来了,但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原来韩艺当初可不是只将货物交给禁军,要求禁军去送,他也派了人去,只是他们混入军中,也没有人去注意。但是这些人可不是管事的,而是当初凤飞楼的下人,是跟着韩艺第一批成长起来的人,等于是韩艺身边的骨干。他们去的目的,也不是发杯子的,而是去与西域商人接洽。
外贸这东西,先人一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为什么后世的生意竞争,各方势力都会极力追求与对方先见面。
元哲当初还打算在京畿地附近拦截韩艺的人,结果韩艺的人早已经出去了。
但是这令元哲非常困惑,道:“以北巷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与西域商队进行贸易,就算让他抢得先机,他也无法阻止商队来西市。”
元庆道:“难道韩艺此举是故意吓唬两市的商人,使得两市商人内部分裂?”
元牡丹摇摇头道:“我看不太像,从韩艺这一段时期的动作来看,他每一步看似都是在虚张声势,但却都是暗度陈仓的把戏,这一回我相信同样如此,他很早之前就说过要将商务楼变成盈利最多的地方,我认为他一定在谋划什么,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轻易捐出这八百贯。”
“姑姑言之有理。”
元哲点点头,从一开始,韩艺就一直在吹,什么打败元家,什么第一商人之争,什么师徒之争等等。
谁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到了今日,韩艺吹嘘那些,似乎慢慢转变为了现实。
韩艺从北巷开张前夕,就在吹嘘自己的商务楼。
如果你还认为韩艺是在虚张声势,那真的就是记吃不记打了。
元庆困惑道:“但是西域商人是非常看重利益的,他们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换取瓷器、丝绸、茶叶,但是这些北巷都少之又少,他们在北巷得不到什么货物,哪怕是韩艺能够出售香水,他也只能赚这一部分的钱而已,那些商人可不会将所有人的钱换成香水,再说韩艺也没有足够的香水。”
元哲、元牡丹均是皱眉沉思起来。
北巷没有这个实力与西域这么庞大的商队进行交易。
这时候,一个汉子走了进来,抱拳道:“公子,你吩咐我调查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