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生命危险是不存在的。
但老让对方下不了台也不行啊,安以源很想配合表演满足一下对方的欲望,可他的演技真的很废,对此严重信心不足肿么破?在线等急!
心不在焉。
发现这点的敖惊帆很不愉快,如电视上很多反派一样,他说出了那句台词,“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在红衣男人不解的神情中,安以源笑了起来,“因为——你很‘孤独’啊。”
敖惊帆龙躯一震。
“我记得很清楚,暑假第一次见到景樊,具体时间是8月15日,地点是灵韵市九室山。”安以源的声音平静,“同时出现在那里的颜弈告诉我,他在找一个到处破坏山川河流的修士。”
“尽管我现在还不知道景樊和你是什么关系,但只看长相,也能猜出你们关系匪浅,他的行动很大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和你认知中的不一样了——你在试着找那些可能被封印的,曾经熟识的面孔。”
牡丹花妖和地龙道人便是这个行动的附加产物。
当然,安以源还不知道这之间的关联。
青年的视线仿佛穿透这个牢房,看向整个龙宫,又仿佛沿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看到了往昔的风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结界一样,这个宫殿也是废弃的吧?卧室被收拾得很好,想必其他房间也是一样,鱼精和蚌精是不是在其中出了力?”
上古时期,深海还是能找到这两些妖类的。
“但现在,他们都不见了。”
“你的仆从、你的朋友、你一面之缘的故人、乃至所熟悉的整个世界……”安以源的口气逐渐变得柔和,这柔和之中,又孕育着透彻的冷意,不是狂风暴雪,却足以冻结骨髓,“都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
“没有族群,你是唯一的龙;没有故旧,你找不准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就是为什么,在和我接触,流失了力量和记忆的你,恢复之后,仍然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所以,我不担心你对我不利。
因为比起我自己,你更承受不起失去我的代价。
如同风筝的线,航船的锚,拥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必不可少,绝不能失去。
敖惊帆没有反驳。
红衣的男子只是静静立着,如同亘古的塑像。
良久,敖惊帆叹息着道:“你说得对。”他甚至自我剖析,“我讨厌你冷静的态度,希望你露出恐惧的神情,也许只是在找寻你和离火的不同之处,说服自己你不是那个人,以前我是不会这么想的——人类的理论到底影响到了我,不是吗?”
“魂魄代表的只是先天,而后天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格……”敖惊帆抬手抚上安以源的面庞,轻轻摩挲着,“即使修炼到七品境界,我似乎还是找不准我的道,但我知道,你很重要。”
“离火……”
未尽的话语突兀消失。
唇瓣相合。
这是个很轻柔的吻,犹如蜻蜓点水,安以源在此之前从没想到大七会如此纯情——说好的龙性本yín 呢?!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都在看着你啊!
好吧,其实是他有点不淡定了。
大七是不是初吻不知道,反正自己是初吻没跑了= =
做出如此举动的敖惊帆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神色和先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我的确不会杀了你,但你也别想离开我。”大概是笃定安以源逃不了,敖惊帆没有做多余的警告,而是从容地又换了个场景。
这次是浴池。
可能大七在龙宫内有转移到任何位置的权限吧。
这么推测的话,先前的也不是幻境。
安以源看着眼前比先前的大床还要大的、相当于n个游泳池的浴池,开始思考大七原形的大小。
几十米?几百米?几千米?
emmmm。
这好像是长度单位来着。
敖惊帆看着眼前的长度宽度和深度都远远超过人类承受极限的浴池,沉思两秒,用水系法术……弄了个淋浴。
安以源有种微妙的感觉,对比一下自己和大七原形的体型,大概相当于芭比娃娃之于小女孩?
淋浴间做好。
和朝云小区里的一样,四壁透明。
敖惊帆拉着他走进去,二话不说开始脱他衣服。
安以源:“……!!!”
安以源必须不能答应,按住对方的手,“我自己洗。”
作为一个阅文无数的、理论上的老司机,安以源认为这时候是万万不能说“干什么”“做什么”“你想干嘛”的,虽然大七不一定知道这些梗,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被接上了,自己可不知道怎么才能委婉地拒绝。
可不说不代表能逃过。
比如现在,敖惊帆就没有搭理,而是自顾自地从储物戒指——样式和送给安以源的很像——里取出毛巾肥皂等一系列洗浴用品,神色坦然道:“我帮你擦背。”
“我不需要……”
“你需要。”
“不是,你伺候过人吗?”安以源表示强烈的怀疑,“只有别人伺候你的份吧。”
“…………”敖惊帆沉默两秒,“我可以学。”
安以源表示,“你先学会了再来。”
敖惊帆提问:“我还能在谁身上学?”
安以源:“…………”
竟然无法反驳。
sad.
至于擦背转变成洗全身的详细过程,就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既然是享受的一方,那就放心多余的担心享受吧。
调整到合适的力道后,大七的手法还是可以的,生活在南方的安以源都是在家洗澡,没去过澡堂更没找到搓澡师傅,无从对比,不过即使真的能对比……主体不一样,其实也没有可比性吧。
这可是龙爪伺候。
好吧,隔着毛巾。
大功告成。
敖惊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视线落在某处:“你起反应了。”
“嗯。”
安以源态度坦荡,一听就知道不管身如何,反正心是如止水的,“我又不是不行。”
换上储物戒指里的家居服,佛系青年问道:“卧室怎么走?”
敖惊帆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你确定要用走的?”
半途换成御剑。
龙宫真特么大啊,这种走在巨人国的错觉。
欣赏着沿途仙侠剧无法比拟的风景,安以源重新来到那床大到没边的卧室,刚刚踏入一步,便被突然出现的绳索捆住。
是谁做的十分明显。
佛系青年不太理解这个思路:“你知道的,我逃不掉。”
敖惊帆挑了挑眉:“个人兴趣。”
安以源:“…………”
你高兴就好。
回想到自己也曾这样对待过对方,安以源颇为认命,其实他一向是个乐于接受命运随波逐流的人,只要这命运没有超过底线。
既然一时半会没法回到岸上,有些事情就要先搞清楚,安以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道:“离我渡劫多少天了?”
敖惊帆:“半个月。”
安以源不知是震惊还是庆幸,“我爸是不是报警了?”
“这倒没有。”敖惊帆解释,“你渡劫的异像被修士联盟监控到,在发现你随后就开始闭关时他们做了善后,跟你父亲说的版本大概是‘您的儿子是稀有人才,被国家征兆,如今正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之类的。”
当时在场的自己隐藏了身影,并没有被发现。
安以源温和道:“谢谢你打听这些。”
敖惊帆下意识地否认:“我没……”
他的声音在青年的注视下小了下去,终至于无。
是的,说什么上岸找书,只不过是借口,敖惊帆真正的目的,同样是善后。
修士联盟既然搞定了安以源的父亲,自然也会搞定安以源的学校,即使他们发现闭关完毕的新出炉四品修士突兀消失……
可那又怎么样?
修士这种生物,几月甚至几年不见踪影无法联系,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当然,在通讯便利修行氛围不似古时浓郁的现代,这个时限有所缩短,但十天半月不见,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至于之后,等过了这个时间再说吧。
敖惊帆重整旗鼓,找回气场,抛下一句“你乖乖待在这儿”就要离开,却被安以源叫住——
“等等!”
以为自己要占上风的某七矜持道:“怎么?”
安以源表示:“我待会把自己放到床上去,你没意见吧?站着脚累……”
没错,佛系青年是站着被绑的。
特别不人道。
敖惊帆忍了又忍:“……滚!”
安以源跳到床边,滚到床上。
红衣消失在转角,摆好姿势的佛系青年望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
没有网络。
没有可供阅读的东西。
果然还是睡觉吧。
和大七的谈话,解释了一些东西,但仍有不少疑团,比如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挂的。
挂……科?
突然想起,高数补考就在后天= =
浮云吧。
连人身自由都没了,还考什么考,九处那边应该会搞定的。
安以源闭上眼睛。
睡意在迷蒙中酝酿,迟迟不能入眠,意识来到灵台深处,内视元婴。
元婴的外表,是个可爱的、白胖的、四肢藕节似的小婴儿,长得比本人婴儿时期的照片要好看得多。
这么说来……
之前在水镜里看过,自身的颜值也跟着修为提高了。
帮布布查资料的时候,明流那边给的回复是升四品可尝试补足残缺,可见四品天劫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美颜。
安以源感兴趣地看着打盹的元婴,元婴即使打盹也保持着打坐姿势,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了解,安以源可能还真发现不了它睡着了。
他的视线投向元婴怀中。
在那里,有团不断变化的光影,形状、形态、颜色都不固定,一眼看去,有时能透过光影看到元婴的腹部,又有时不能。
这是天赋神通。
比妖族更难觉醒,一千人族修士里大概能出一个,初期就能有不错的威力,却也极难提升。
安以源的天赋神通,表现为空间。
许是和前世离火掌握的空间奥秘有关。
具体来说,安以源可以将一个不超过特定大小的空间分割出去,让处在其中的人暂时独立于现实世界……
这么表达吧。
在一些动漫和影视作品里,我们见到一种神奇的结界:巫师/魔术师/天龙等张开一个结界,拥有超凡力量的人们在结界里打得热火朝天,毁坏建筑无数,一副世界末日的盛景,然而等到战斗结束,收起结界又是一派和平。
现实世界完好无损。
建筑还好好地在那里。
更神奇的还有:进入结界的只有超凡人物,普通人不受影响,如同区分了二维和三维,即使结界内外有两个人在同一个位置重合,也互相干涉不到彼此。
理解了吗?
安以源的天赋神通能做到前者,后者……如果需要清场的话,疏散普通人这件事得交给政府。
放在上古和古时,地广人稀,这个能力如同鸡肋;但到了人口密集土地资源昂贵的现代,这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能力,而且,应该还能开发出其他用处才是,比如用来消除自身的存在感?
相当于躲入次元壁之内什么的。
待开发。
心中记下这件事,安以源思考着,眼皮逐渐沉重,如愿以偿地陷入梦乡。
熟悉到可以记下每颗星辰位置的星海,现于眼前。
修炼的速度又加快了。
里面有等级提升的原因,另外还有所在地点的原因……无人抵达的深海,有着更为纯净和浓郁的灵气,何况这里是龙族的宫殿,内里的藏宝乃至小小的摆设,也会散发出灵气。
但他不想修炼。
清朗的男声没有响起,也就是说,这节是自习课。
安以源在星辰之中找到构成龙形的那部分,在星辰的辉光下躺平入睡。
他睡得很沉。
点点的星光从每一颗星辰之上溢出,在安以源身前组成个模糊的身影,辨不清种族和性别,那“人”坐下来,看了星辉下沉睡的青年许久,直到他将要醒来,才消散了身形,重新汇入星辰的海洋。
时间,快要到了。
流光仙子托着腮,坐在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身旁,“你到底算出来没有?”
颜弈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要打扰师父。”
是的,这位就是德高望重老爷爷,仅凭道号就让初入修真界的安以源感慨不已的人物。
这是安以源失踪的第十天。
卫星失去了青年的踪迹时,流光仙子便觉得不对,她耐心等了三天,没等到任何消息,便找了卦师符师双担的颜弈测算。
结果显而易见。
颜弈用各种姿势都没能算出安以源所在的方位,是属于一点提示也没出来的那种,这样的结果让两人都感觉有些不妙,于是找了更为高明的卦师——颜弈他师父。光找到人就花了六天。
“难办啊。”德高望重老爷爷摸了摸打理整齐的长长胡子,沉吟道,“有一种古老的力量在阻止我的窥探……”
流光仙子在无人可见处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测算的这位可是大土豪,先前买你徒弟符箓的那位道友就是他。”
“你们怎么不早说!”德高望重老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流光仙子,又看了看徒弟,为其迟钝摇了摇头,卷起袖子道,“既然如此也是有缘,老道就用压箱底的法宝来测算一次!”
他收起龟甲,态度慎重地取出星盘。
这次的卜算有了结果。
颜弈皱眉读着卦象:“正西三百里再往下……五千米?”
流光仙子迅速反应过来,“海底?”
两人面面相觑。
德高望重老爷爷道:“安道友刚刚到达元婴期,世俗还有羁绊,应该不会自行前往海底,或许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并非出于本身的意愿……”
这个观点得到一致同意。
那么问题来了——
去救人吗?
被囚禁在龙宫的安·公主·以源:谢谢,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