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书记下湾岔,
湾岔开出向阳花。
村民喝上幸福水,
柏油路上跑“拖拉”。
科学种田就是好,
麦棉香梨富千家。
村村亮起夜明珠,
小康目标似彩霞。
韩立冬嘴上虽然龙王爷捋胡子——牵须(谦虚),还在全乡干部大会上板着个脸反复讲:“我们仅仅是开始!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心里却挺自豪。他在一篇日记中写道:“我认为没有搞不好的单位,只有搞不好单位的人。要搞好一个单位,这个单位的负责人必须具备两个重要条件。一是有领导才能,会出主意,会用干部,敬业精神强,工作效率高。二是没有私心,即廉洁奉公,具有人格魅力。二者缺一不可。我从上中专当班长,至今已当了三个单位的一把手,三个单位都是从落后变成了先进,且是一流。今后,只要让我去负责某一个单位,还是一如既往。”
果然,到了他上任的第四年,湾岔乡农民的人均收入就达到了一千元。清明节前的一天,县统计局长到乡里来“视察”,韩立冬陪他去梨花寨看梨花。在一株繁花怒放的大梨树下,韩立冬对统计局长说:“您可以挨家挨户去查,我报的这个数字是实的,还是虚的!”
县委书记和县长见他年轻能干,又有中专文凭,是学财贸管理专业的,还在天河的省农业干部学院进修了一年,考虑到商业系统一直陷于亏损的泥淖之中,职工发工资都成问题,就把他调上来当了局长。
本来,韩立冬对当商业局长有点儿委屈,如果调到工商、税务、财政这些有权有势的部门当局长,心里还平衡些。但县委副书记和组织部秦部长跟他谈话时,透出“上个月全县科局级干部民意测验副县长人选,你的票数名列第三”。韩立冬顿时有了兴致。自己刚满37岁,干上两年,把商业系统搞上去,争取弄个副县长干干。
韩立冬上任之后,没像一些领导人那样义无反顾,叱咤风云,大烧三把火。他先从下到上搞调查,一个单位一个单位仔仔细细地了解情况,从领导班子成员到班组长和每个职工,挨个访谈,征求他们对搞好本单位工作的意见。全系统16个单位,每个单位突击调查四五天。两个多月下来,一个星期天也没休。全局上下了解得比较透彻了,这才跟副局长们坐下来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理头绪。结果,一向习惯于坐办公室、喝大茶、看报纸、开会念文件的三个副局长还没有他对情况了解得细致。
韩立冬召集各个单位的领导人,挨个制定整改措施,根据考查的情况,调整领导班子,撤换了三个几乎瘫痪了的单位的一把手,又选调了一批中青年骨干充实各班子。他布置下去的工作,及时检查督促。商业系统的风气正了,效益也升了上来。有五个发不出工资的单位按时发了工资。玉儿所在的百货商场是全系统原先搞得比较好的单位,管理比较正规,工资能按时发放,每人每个月还有二三十元的奖金。韩立冬去了解过两次,对女经理孙月姝和三个副经理的工作比较满意,就只让进一步加强内部管理,多与外地建立供销关系,一个负责人也没动。
韩立冬回到家,在县计划生育委员会上班的妻子于美华已把饭做好了。炒苦瓜、拌芹菜、炖排骨,还有一碟韩立冬最爱吃的红艳艳的炸辣椒。过了十几分钟,在县二小上五年级的儿子小春也放学回来了,三口人就坐下来吃饭。
小春说:“好不容易,爸今晚不去陪客人了。”
韩立冬笑笑,摸摸儿子的头,又问在学校的情况。瘦瘦的小春说班里有两个个头比他高的孩子老欺侮他,还跟他要钱。韩立冬说:“平时躲着他们点儿。明天上午,我给我那个高中同学刘校长打个电话,让她给班主任老师说说,教育教育那俩孩子。”又琢磨让儿子课余时间去学学武术,一是锻炼身体,二是防身。会两下子拳脚,别的孩子就不敢欺侮他了。
吃着饭,于美华说:“今儿下午县里又派来个女副主任,原先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干事,姓米,你认识不?”韩立冬说:“好像见过,不熟。”于美华愤愤不平地说:“才31,从来没干过计划生育工作,恐怕连环儿往哪里放,套儿往哪上头戴都不知道,倒来当领导。真是太没正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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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心情在别处(5)
韩立冬知道于美华老早就瞅着县计生委副主任那把椅子。她当宣传站站长是个正股级,已经四年了。也曾让韩立冬去找县委组织部秦部长送点儿礼请顿酒。他不愿办,一直没去。就说:“管他谁当呢!这副主任也不好干,超了指标,就得受处分,说不准还得撤职。”
于美华仍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扭扭胖胖的腰身,说:“这小娘儿们,都说她跟副县长吕士波有一腿哩!要不然那头大叫驴能给她出这么大劲儿!”
韩立冬正色道:“你出去可别乱说啊!老吕还分管我这个局哩!”
于美华却不在乎:“你瞅着点儿,我非让她难看难看!”
韩立冬忍不住了:“哎,咱别动小人之心好不好?”
于美华瞪起眼来了,双手把胖腰一叉:“让你去找找秦部长,你死活就是不去。你老婆上不去,受气,你还替别人说话!”
韩立冬不愿跟她吵起来,忙不吭声了。
饭后坐下来看新闻联播,当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播送国际新闻时,韩立冬脑子里如电光石火般一闪,哎,对了,第一次见玉儿的时候,是上任后不久全系统召开职工大会的一个晚上。
商业系统职工白天营业值班,召集人总也召集不全,开大会一般都在晚上。这是韩立冬上任三个月来,第一次跟全系统职工见面。其实在这之前,除了出差的、停薪留职去做买卖的,韩立冬已跟百分之三十的职工谈了话,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了。这次开会,一是总结三个月来的工作,表扬鼓励好的单位和个人;二是布置下一步的工作,给职工鼓劲打气儿;三是想树立一下自己的权威和威信。讲话稿是自己写的,也只写了个提纲。许多情况都一清二楚地记在脑子里。他的口才很好,虽是本地方言,却是经过了加工提炼,并没有那些“这个这个啊——这个这个啊”的官腔口头语。他基本不看稿子,面对职工侃侃而谈,从单位过去的情况讲到现在,既讲光荣的创业史,也策略地讲存在的问题,因为还要考虑上几届领导班子老局长老书记的面子。
他说:“……同志们,前几年有个顺口溜儿,叫做‘发了海边儿的,富了摆摊儿的,穷了上班儿的,醉了当官儿的’。还有一句是‘苦了靠边儿的’。”说到这儿,会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了。韩立冬推波助澜,又说,“这话,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上班的职工,的确是比较穷,也比较苦。那么怎么着才能改变这种状况呢?那就是要务实创新,开拓进取,把我们每个单位的工作搞好。首先,从领导班子成员做起,从我这个局长做起,大胆解放思想,改革前进;第二是廉洁敬业。职工们不是对领导干部大吃大喝很有意见吗?我们是商业部门,对外业务交往较多,也确实需要请客吃饭,有的业务不吃喝还谈不成。对不对?但是对这个吃喝必须有所限制。现在我宣布,以后除了正常的业务往来,各单位一律不准找任何借口大吃大喝。如果确实需要请客户或上级领导、友邻单位吃饭,陪吃者也是与业务有直接关系的。无关的一律不准参加,连司机也不准参加。这一点,我来了三个月,已经做到了,副局长们和局各科室的同志们也已经做到了。也希望全系统各基层的领导人一定要做到。”讲到这里,职工们已经准备鼓掌了,韩立冬却又接着说:“对这个问题,局里要专门下文件做几条详细规定,局纪检组要每个月到各单位检查一次。如发现有违反者,责令吃喝者交菜钱酒钱,通报批评。对于吃喝挥霍浪费严重者,坚决予以严肃处理!”
职工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韩立冬抬起了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全场巡视了一个扇子面,在一张张不太清晰的面孔中,他突然发现了一张白白的小脸儿,那张脸儿在一张张黝黑的面孔中特别醒目。虽然台下灯光不太亮,那张脸离他也有十几米,在十几排座位后边,他看不清那张鸭蛋脸儿上的五官,但那脸儿却像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隐在淡淡的白云中的一轮圆月,如罩在薄薄的轻纱中的一块玉璧。这是个年轻女子的脸儿无疑。这是谁呢?
韩立冬接着讲了一条条改革措施,又讲了一个职工们最关心的热点问题:“在我任职期间,职工的工资每个月都要按时发放。对有特殊贡献的职工,奖金数额上不封顶,坚决兑现!”
职工们更是长时间地热烈鼓掌。尤其是半年多没领到工资的职工,鼓得更起劲儿,眼里还闪动着泪花。
韩立冬从攒动的人头中再去看,又看到了那张鸭蛋形的小脸儿,那脸儿微微仰着,似在微笑,又似在凝视着他。
他觉得耳根有点儿发热了。想这女子一定是很美的,美得就像一朵在夜色中盛开的香梨花。
散会时,他很想再看看那张梨花般洁白的小脸儿,可许多职工围上来,推心置腹地跟他讲述单位和家庭的情况,提出许多中肯的建议。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女职工还声泪俱下。韩立冬一一耐心地听着,在小本子上记着。当职工们一个个离去,他再去寻那张小脸儿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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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心情在别处(6)
故道城的南侧有一个占地四十多亩的水湾,叫沉荷湾,据说刚解放时的湾比现在要大三倍。而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湾要比现在大几十倍,是一个湖。这几年填湾盖房修路,已大大压缩了湾的水面。湾边有座古老的石桥叫望荷桥。全局职工大会开过三天后,早上韩立冬骑自行车去药材公司检查工作,路过沉荷湾时,见不少人在湾边看水看鱼,看那刚刚冒出尖尖的荷叶。这时,从望荷桥上驶过来一辆天蓝色的坤车,车上骑个年轻的女子,穿一件大红的呢子外套,削肩细腰,体形非常匀称优美。他正有点儿发怔时,那女子已如一只蝴蝶掠过了自己身边。他的心不由得一动,不动声色地调转了车子,跟在那女子身后。走了二百多米,女子骑到了百货商场的旁门前转弯时,离他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兴许是无意地侧过脸儿望了他一眼。韩立冬很清晰地看到了那披肩发下的一张鸭蛋形的白脸儿和一枚红红的小嘴儿及圆润的下颏儿。
韩立冬的心不由得一动,立刻想到了他讲话的那天晚上在苍茫的夜色中如一轮圆月般的小脸儿。
她在这儿上班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这时,女子已驶进了那个旁门,不见了。一时他有些怅然若失。
第 二 章
问题基本查清之后,陈正良率检查组的四名大员,跟肖守本一一落实他贪污和私分公款的问题。具体工作由钱总和玉儿来做。一张一张单据,一笔一笔收支,跟肖守本核对,直核得他头上直冒冷气,身上直出大汗。钱总那一双隐在老花镜后边的老谋深算的眼睛,玉儿那一对叠着双眼皮翘着长睫毛此刻变得犀利如箭的眸子,都令肖守本心惊胆战。这个45岁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彻底地蔫了。
傍晚,玉儿在家匆匆忙忙地做饭。来永回来后,坐在沙发上看《参考消息》。打当了副局长,来永几乎天天吃请,由于营养过剩,身体渐渐发胖,却不太臃肿。这时,听得院门外有人敲门,来永就喊玉儿。玉儿去开了门,见外边站着肖守本。肖守本笑容可掬,点头哈腰:“玉儿妹妹在家做饭哪?”她以为肖守本是来找来永的,就闪开身子,让他进了屋。
来永见肖守本来了,放下报纸,站起来跟他握握手,就喊玉儿给倒茶。他还不知道肖守本受审查的事。因韩立冬宣布了局党组的规定,玉儿也没说参加了检查组。来永也以为肖守本来找自己有什么公事的。不料肖守本坐下后,却痛哭流涕:“来局长来老弟,您可得救救我呀!”
来永莫名其妙:“我救你个啥?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肖守本这才明白来永还不知自己受审查之事,说:“这不,私心重,挪用了公家几个钱儿,局纪检组到我那个厂查账去了。弟妹玉儿在检查组负责审查财务。”
来永“噢”了一声,说:“那这事你跟我说不着。你跟她说吧。”说罢,起身进了卧室。
肖守本来到厨房门口,仍点头哈腰:“玉儿妹妹,咱都住一个城里,又是一个商业系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手下就多多留情啦!”
县百货商场和r联厂都归商业局管,r联厂的“故水牌”火腿肠和香肠又在百货商场的食品组有个销售点,两家于是常来常往。按说送货结账用不着厂长亲自出马,可因为商场的财务室有个美人儿小少妇,几乎每次结账都是肖守本亲自去办理。他私下对一个好友说,吃不到葡萄,看看葡萄,也算过过眼瘾吧!
玉儿挺平静地说:“我一个平民百姓,一般财务人员,只不过按上级要求执行任务。你跟我说有啥用?还是到局里反映去吧!”
肖守本依然弯着腰,非常谦恭的模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首饰盒,放在案板旁边,说:“玉儿妹妹,这点儿心意,算我孝敬您的。千万别嫌弃!千万别嫌弃!”
首饰盒盖是透明的,玉儿一眼就瞅见里边是一条挺粗的金项链,还连着一颗嵌着蓝宝石的金项坠儿。
她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忙躲开了那项链盒,说:“俺不要!俺不要!你拿走!快拿走!”
肖守本却转身就走。玉儿拿起项链盒追出来,拦住他:“肖守本,你不拿走,我不让你出门!”
肖守本执意要走,玉儿又拦他,肖守本借推让装做无意识地摸了她的手腕儿一下。
这时,来永出来了。他刚才说不管,其实侧耳对外边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玉儿年轻貌美,而肖守本的名声又不怎么好,来永不得不防。现在见二人争执不下,他摆出领导人的口气道:“老肖,你少给我们来这一套!我们家不缺这玩艺儿!”
肖守本一脸尴尬:“来、来局长,你看这、这算个啥!一点儿小意思嘛!甭说我有这么点儿事,就是没这事儿,来看看兄弟您两口子也是应该的嘛!”
来永沉下脸来,道:“你平时咋不来?”又指着肖守本的鼻子说,“你别看错了人!要是不拿走,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你们局纪检组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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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心情在别处(7)
肖守本这才从玉儿手中接过项链盒,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陈正良召集检查组的几员大将开会前,钱工和纪检组干事小李、保卫科干事小董,都说昨天晚上肖守本到家里送礼被拒之门外的事。钱工很气愤地说:“肖守本这个蛀虫,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看我老钱姓钱又摆弄了一辈子钱,可公家的钱我没占过一分一厘。1957年检查组查了我三个月的账,硬是一分钱的问题也没查出来。”
小李半开玩笑地问:“玉儿姐,肖守本去贿赂你了吗?”
玉儿想说昨天傍晚的事,却摇了摇头。
这时,陈正良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昨晚肖守本给我送的5000块钱。他那个厂两个月没开工资了,这小子两年多就贪了8万。实在是太可恨了!”
问题基本查清之后,韩立冬让陈正良先向县纪委的孙副书记做了汇报,再找肖守本谈话。肖守本原先的嚣张气焰一点儿也没有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局纪检组办公室内的椅子上,反复检讨自己的错误,要求从宽处理。
这天晚上,韩立冬开完会已是10点半,刚进家门,于美华指着茶几上的一个信封对他说:“7点多钟,肖守本来了,说托你给他买什么东西,放下了这个信封。我说让他直接交给你,他说你知道这事儿。还说他正在接受审查,不好到办公室去找你。刚才我看了一下,是一袋子钱。”
韩立冬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看了看敞着口的信封里厚厚的百元大票,估计是整整一万元。他把信封扔到一边,冷冷一笑:“他从来也没让我给他买什么东西,他这是要买我的党性和良心哩!”又说,“这小子也想送我进去坐上个三年两年?我还舍不得这顶干了十几年才挣来的乌纱帽哩!”
于美华虽平时对韩立冬比较苛刻,但对这一万块钱还是挺害怕的,忙说:“这钱可万万不能要。咱们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能发这个不义之财。”
第二天一早,韩立冬准备一上班就去局纪检组上交那一万块钱,刚把那只厚厚的信封装进棕色的公文包里,就听有人敲门。他把门打开,一个大狗熊似的人弯着腰进了屋,双膝“扑通”一跪,声泪俱下地连连哀告:“局长宽大处理!局长宽大处理!我全家老小都忘不了局长的大恩!忘不了局长的大恩!”又给惊得直瞪眼的于美华磕头,“弟妹高抬贵手!弟妹高抬贵手!”
韩立冬瞧着他的样子很是反感,喝道:“肖守本,你这是干啥?你看你像个啥样子!不要说不像个共产党员企业领导干部,连一点儿人格都没有了!起来!起来!”
肖守本哼哼叽叽地站了起来,依然弯腰弓腿垂手哭咧咧地哀告。说:“局长呵,我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呵!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谁管呀!”韩立冬说:“家里不谈工作。有事到办公室谈去!”肖守本连说是是是。韩立冬又说:“你给我的一万块钱,我收下了。不过,我马上就去交给县纪委,你不但贪污私分公款,还拿巨款给我行贿。你知道行贿一万块钱咋处理不?你回去等着吧!”
肖守本一听又跪下了,说:“局长局长!这钱你可千万别交给县纪委,千万别跟县长、县委书记说是我送给你的,千万别说!这钱就算我坦白交待退赔的还不行吗?”又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只黑提包,里边是好几捆一百元五十元的人民币。
韩立冬说:“你站起来!你这个熊样真是烦人!”
肖守本忙说:“是,是,我烦人!我烦人!我对不起局长!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全局、全厂的职工老少爷儿们、姊妹娘儿们!局长兄弟千万开恩哪!”
韩立冬说:“既然你是来退赔的,交给我不行。你到局纪检组去,交给陈正良。”
肖守本说:“那局长你可千万别说那一万块钱是我送给你的呀!”
韩立冬想,要么给他留一条后路,让他把贪污的钱全都退回来,这样企业起码是没什么损失了,还可以考虑对他从宽处理。如果判他七年八年,倒是惩治了他,可钱要不回来,他坐了几年牢,还赚了几万块钱呢。就说:“好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