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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9 部分(2 / 2)

“爹爹笨,又说错话了!”


是啊是啊。他李贤还真的是个大笨蛋!话虽如此,李贤还是在两个光洁的小脑门上弹了两指头。接下来也不理会两个呼天抢地嚷嚷着爹爹欺负他们的小丫头,径直打开门,呼吸了一口外头冷飕飕的空气。


真冷啊!当然,有这样冷地天气。方才能够衬托出屋内的温暖如春暖意融融。不是么?


西北地冬天打了几场小仗,在正式冲突爆发之前,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吐蕃贵族敢带着十几万人不要命地往上狂攻一次。毫无章法的进攻对于大唐来说,基本上就是送上去给人吃的,在昔日苏定方以八千破十万地壮举之前,以少胜多地战例从来都是屡见不鲜的。林雷


吐蕃觊觎安西四镇以及吐谷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安西四镇的广袤肥美,气候适宜,吐谷浑的临近中原。这都是他们割舍不下的情怀。如果举国同心,只怕吐蕃早就发动了大战。然而,一想到若是大胜之后噶尔家族就无从可制,拖后腿的人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当凉州和龟兹镇的安西大都护府换上了两位鼎鼎大名的将领坐镇之后,野心被遏制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于是。已经几乎没有政治地位地文成公主帐前,从年前开始就多了不少探望的人。


事实上。当大唐的皇帝换成了李弘之后,文成公主的封号就成了文成大长公主,只不过这一点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她从大唐带来的侍女和侍从依旧只是称呼她为公主。相对于比她出嫁还早地弘化大长公主,她从出嫁地那一天开始便完全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松赞干布是一位雄主,但在她嫁给这位雄主的时候,松赞干布已经是三十四岁地人了。虽然年龄的悬殊并不那么大,但她的婚后生涯只有区区九年。算起来,她现如今已经在这片雪域冰原当了二十八年的寡妇。


丈夫去世之后,文成公主依旧拥有数不尽的牛羊,依旧拥有数不尽的奴仆,她的大帐中依旧有来自大唐皇帝的馈赠和赏赐,吐蕃贵族们看到她时依旧会恭敬地行礼,民众会发自内心地尊敬她。但是,一切仅仅是如此。她没有政治上的权力,她的喜恶左右不了这个古老而又野蛮的王朝,而她也没有生下一个足以改变这一切的儿子。


她可以接见民众,可以向人们传授来自中原的医典酿酒术甚至是造酒术,可以营建寺庙,可以接受万众的顶礼膜拜。可是,她只能做这些,她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边疆战事不断,只能在高高的山峰上眺望遥远的中原。她不是弘化长公主,她回不去,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她便和长安洛阳,和父母双亲,和中原所有的一切告别了。


吐蕃逻些,这里已经是她的家。


文成公主躺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帐子的顶部,心中回忆着自己这几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和昔日的王昭君一样,她是自愿和亲吐蕃的,否则宗室女那么多,又何必非得是她?也正是因为心中那种顽强的意念,她方才在这异国他乡扎根了下来,没有被那冰寒的天气打倒。然而,她终究是老了。


“公主,没庐赞蒙求见。”


“请她进来吧。”


文成公主示意侍女将她扶起来,支撑着坐直了身体。虽然没有装扮,虽然她的头发已经不复往日的漆黑乌亮,但病重的她依旧拥有一种出众的神采。只要还没有到最后一天,她就仍然是大唐的公主,不能顶着一张疲惫的脸见人。赤玛伦在掀开帘子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文成公主,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钦佩。她是这雪域高原土生土长的人,对外人向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然而,在第一眼看到这位大唐公主时。她就觉察到了一种真诚明澈地意味,所以哪怕是在嫁给了芒松芒赞之后,她也常常来到此地。


哪怕她不来,来这里探望的人也从来不会少。


按照辈分,文成公主算是芒松芒赞的祖母,赤玛伦便是孙媳妇。所以赤玛伦先是恭敬地行礼。坐定之后又寒暄了几句,方才说算算日子。送往大唐的信应该已经到了。


那封信正是在文成公主这里写的,尽管她并没有看过,但也知道赤玛伦在上头写了些什么。从心底来说,她佩服昔日前往大唐的使节噶尔东赞。哪怕是在对方策划发动战争地时候。那种佩服也并没有减低…………尽管正是那个人破坏了大唐和吐蕃得来不易的和平。


而对于野心更大地钦陵兄弟,她却只是为他们感到惋惜。吐蕃虽然大,但贵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异常复杂,即使噶尔家族已经有雄厚的根基,但眼下就算再雄厚,日后只怕也免不了清算。即便芒松芒赞能够容忍,她面前的这个孙媳妇赤玛伦所代表地没庐家族和其他大贵族,只怕也不会无限度地容忍下去。


所以,才有了那封专程送往大唐禀告她“病情”地信。


“大唐朝廷向来对祖母的病情很关心。必定会派大夫过来,祖母还请安心。”


听到这话,文成公主却只是微微一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她进吐蕃的时候,随行的固然有大批侍从和工匠。同时亦有大夫。对于治病还是擅长的。而在大昭寺和小昭寺的建造中,她已经皈依了佛门。对于长生并没有什么渴求。


“赤玛伦,倘使是你执政,你希望吐蕃和大唐维持什么样的关系?”


对于这个始料未及的问题,赤玛伦忽然呆了一呆。若是换成别地女人,此时必定会摇摇头,说女人不能干预男人的天下,但她只是踌躇了片刻,便爽朗地笑道:“祖母,如果只是为了让您高兴,我当然应该说,吐蕃应该和大唐永不攻战,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虽然一直生活在这雪域冰原,但还有更多的族人憧憬能看到青山绿水。”


“吐蕃没有东进的能力,所以我并不期望能够把手伸到中原,但是,广袤地西域却是我们地手能够伸到的地方,而吐谷浑更是我们吐蕃人地世仇!很遗憾,虽然之前大唐在西域并没有什么驻军,他们对那里并不重视,但现在那里已经集结了越来越多的jūn_duì ,甚至远在吐火罗的那些马贼,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祖母,虽然你是大唐的公主,吐蕃的赞蒙,但是,你阻止不了两个国家的野心。就算能够维系一时的和平,以后也是要打仗的。”


这是文成公主预料之中的回答,但即便如此,她仍不免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她教会了吐蕃人碾磨、纺织、制陶……然而,即使她教会了他们更多的东西,那究竟又有什么用?


战争是永远不可能避免的,他们掌握的东西越多,便越会羡慕那大唐的繁华广袤,那野心就越会膨胀,而大唐怎会容许别人染指治下的土地?她当初作为赞蒙的时候从来不干预政事,但赤玛伦不一样。


“赤玛伦,我知道你在扳倒了钦陵之后,也会走他的老路。但是,如果日后你真的执掌了吐蕃大权,不要轻易开启战端。这并不是因为大唐是我的故国,而是因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起这些年从中原传来的消息,“如今的我,毕竟也是一个吐蕃人,不希望那么多人白白地丧命。”


凝视着闭上眼睛的祖母,赤玛伦深深弯下了腰,悄悄退出了帐子。她知道,文成公主需要的决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


第七百一十五章 … 欢天喜地上元节


对于来自吐蕃的信,李贤的处置很慎重。而这个慎重并不在于上头若有若无的闲话,而是对于文成公主的病情。对于和亲这种策略,他从来就是不以为然的,但亦不得不承认,大唐对吐谷浑和吐蕃的两次和亲,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安定了边疆。


无论是吐谷浑还是吐蕃,对待大唐公主的态度都比昔日的匈奴对待汉朝公主要好得多。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唐国力空前强盛的关系。早在太宗李世民期间,对于外头不臣服的部族都是说打就打毫不留情,战功更是赫赫盖世。唯一的遗憾高句丽也在李治登基之后完全扫平,不得不说,仅仅从军事上而言,目前为止的大唐具有压倒性优势。


他一在朝堂上提出了文成公主病重之事,从上到下的大臣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关注。于是,派人探望的决定自然而然得到了通过。至于那支队伍应该如何配置,自然有相关的人士负责头痛。而由于正旦之后接着便是上元节,数不尽的贺表以及使节已经把洛阳塞得满满当当。


由于大唐几位至尊的身体都很好,明堂的建造异常顺利,有望在三月底四月初竣工,六月十五日肯定可以按照计划召开李治的寿诞大典,于是,这一年的上元节,从宰相到寻常官吏,从王宫贵族到平民百姓,都希望能够好好欢庆一下。


毕竟,一年到头解除宵禁的日子,也就是那么区区九天而已,这其中上元节就占了三天。所以。当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解除宵禁共庆上元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整个洛阳城都了起来,甚至有巨商大贾声称会斥巨资建造灯树灯轮。


虽说在大唐过了二十几个上元节,但李贤基本上每次都是应付宫中的大宴,看灯会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这一次趁着从上到下都高兴地时候,他便向自己上头的三位至尊提出,这上元之夜不妨来一个突然袭击,往各家大臣宅第走一遭。也来一个与民同庆。


李治现如今作为太上皇,除了大节日,并不经常在人前露面,听到这样的建议颇觉得新鲜。满口答应了下来。武后一想此事与自己有利无害,自也不会反对。至于李弘……可怜的他年纪轻轻成了皇帝,除了养病就是处理国事,整天整天闷在宫里,根本没法像昔日当太子时在外头乱逛,因此李贤这提议可谓是正中下怀。


于是,在大臣们都毫无准备的时候,这大唐第一家庭地上元节出游计划。林雷就这么定了。


尽管正月十四晚上已经闹腾了一整夜,但正月十五乃是货真价实的上元节,热闹程度自然更甚十四。


官府解除了平日管制极严的禁令,洛河上天津桥的铁索全部打开,游人甚至可以直至皇城底下仰望那巍峨壮丽地皇宫。十五的月光下,游人乘车骑马,熙熙攘攘,路上但只见无数涌动的人头,掀起了无数尘土。


不但如此,由于李贤的提议。皇家甚至还在天街,也就是定鼎门大街上用绸缎做成了灯楼二十间,所有灯楼高一百五十尺,悬珠玉金银,若有微风则叮当作响。那景致壮观到了极致。而灯楼上地灯也是极尽华美。有龙凤虎豹作腾跃之状,堪称精美绝伦。


以往就算皇家会布置灯楼。那也多半是在禁宫大内,寻常百姓根本就看不着,这一回如此手笔拿出来,民众们顿时翻腾了。再加上各坊市权贵们纷纷摆出来的灯轮灯树,以及巨商大贾们在南市北市等地欢闹喧天的百戏,整个洛阳完全是一片火树银花的场景,恰恰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趁着这时节,宫中的一群人也都出动了。虽然屈突仲翔事先得到了通知,但在看到那一家子兴高采烈地出了大门,他仍是忍不住哀叹了一声,随即对着自己那些属下严厉吩咐了一番。


太上皇这一家子是高兴了,但他这个事实上羽林军的大总管却高兴不起来。当然,比他更无法高兴的则是大将军契何力…………因为同样是大将军的李显,此时正毫无自觉地走在李贤身边,那模样甭提多高兴了。


这皇帝一家子微服出宫游玩,忙坏地不仅仅是左右羽林军。东宫左右卫率的兵卒们,也被程伯虎和薛丁山犹如撒花生一样全都撒了出去。为了避免打扰了第一家庭的兴致,所有人都换上了便装一路上跟着,而程伯虎薛丁山两个头头不但要盯着大人,还要盯着小孩。


天知道李贤怎么花样那么多,仅仅大人出来就已经够麻烦了,这家伙居然还把一群孩子全都带了出来,林林总总的一大堆人。


一行人没有走洛阳宫面对天津桥的正门,而是先从洛水以北的宣仁门出来,而后方才一路闲逛了过去。对于那些居住在北城的官员来说,这一次的突然袭击可谓是猝不及防,当看到至尊一同登门的时候,甚至有年老体迈的官员激动得晕了过去。而聪明地则是纷纷献食,希望在这一家子正高兴的时候留下深刻印象。


由于时间有限,李贤自然不能任由一大帮人一家家的门子串过去,要真是那样,一晚上的时间只怕连新中桥都过不去。他手头捏着一张精心炮制的名单和地址,走一家圈一家,而等到过了洛水上地新中桥之后,就是他自己,也忍不住为南市附近那种喧闹地场景吓了一跳。


数不尽的火炬把夜空映照成了白昼,数不尽地彩灯花灯映照出了人们脸上的喜气洋洋。而比起这些来,更引人注目的则是经过一番刻意打扮得人们。有道是美人竞出,锦障如霞,公子交驰,雕鞍似月。那些衣着华丽的公卿子弟和世家千金们随处可见,更是为这上元夜平添了一抹风景。


看到这种盛世繁华风流的场景,武后忍不住对李治笑道:“这洛阳百姓如此高兴,陛下昔日劳苦自是没有白费。弘儿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是否激荡自豪?”


这个问题的回答自然是毫无疑问地。李治固然是容光焕发兴高采烈。李弘亦是连连点头,得色溢于言表。身为君王,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固然重要,但谁愿意那权力的基础建造于一个残破的帝国之上?一想到这繁华风流乃是出自自己的脚下。这父子两代君王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笑了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众人便渐渐地沿着洛水转到了天街,而那二十间灯楼立刻映入了眼帘。即使昔日宫中布置灯楼地时候比这更壮观。但高大的灯楼摆在定鼎门大街的两侧,那种观感却是在洛阳宫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到的。极目望去,但只见煌煌赫赫地一路延伸到了极远处,仿佛连天边都被映得亮了。


李贤的宅第就在这定鼎门大街的一边,只不过今天晚上他却没打算把其他人带到自己家里去,反正老爹老妈和兄长都常来,难得的上元夜就没必要特地走这一遭了。沿着天街热闹地人群走了一会,他忽然指着旁边的一家宅第。提议大家一块进去。


看到那宅第上头的上官两个字,李治和武后不由得都笑了,而李令月则是在旁边悄悄拉了拉李贤的袖子:“六哥,这要是婉儿看到我们这么一大堆人过来,肯定是目瞪口呆。”


李贤但笑不语,亲自上前敲门。这门子看到李贤就是一愣,等到一大帮人呼啦啦这么拥进去,他顿时傻了,惊醒过来之后撒丫子想跑,却让李贤一把拎住了。当李治带头李贤押后这么一群人出现在上官仪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复往日谪仙风仪的老上官差点没一头栽倒。


这一天上官仪家里热闹得紧,不但汇集了好些朝中赫赫有名的文学之士,而且正在饶有兴致地开诗咏大会。所以,此时此刻,瞠目结舌的远远不止上官仪一个人。当评判地狄仁杰。作为上宾的郝处俊,还有一应前来参加这诗会的骆宾王王勃等等十几个人。全都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状态。


就连始作俑者李贤,也没有想到上官家那么热闹。见扎着双鬟的上官婉儿也煞有介事地坐在一起,显然是要作诗的模样,他不禁感到异常有趣。


而走了大半夜看了无数热闹场景,众人都没了多少气力,一看到这边的诗会便全都来了兴致,李治一声令下,一群小辈们纷纷找位子自说自话地坐了下来,说是要观摩诗会。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赶都赶不走的客人,上官仪虽然觉得荣幸,但少不得狠狠瞪了李贤一眼。眼珠子一转,他便作诚惶诚恐状先奉承了一番,旋即对坐在李治旁边的李贤冷笑了一声,那脸上端的是皮笑r不笑。


“这大好地日子,殿下好久不作诗了,也该好好做一首让大家听听才是!”


上官仪是不怀好意,可今天李贤是有备而来,哪里会发怵这个?他笑嘻嘻地端起了酒盏,一口饮尽便曼声咏道:“九陌连灯影,千门度月华。倾城出宝骑,匝路转香车。烂熳惟愁晓,周游不问家。更逢清管发,处处落梅花。”


“高列千峰宝炬森,……”


“金鞍驰骋属儿曹,夜半喧阗意气豪……”


还不等人们品味完,他竟是仿佛有意和上官仪对着干,一口气吟了六七首,这才堪堪止歇了下来。小样,老子当初为了哄女孩子,可是特意背过不少元宵节的诗,以前没用上,这次正好统统派用场!


第七百一十六章 … 内外群魔乱舞


热闹有时尽,今年恰最多。


没有几个人料到,就在大唐民众欢度元宵的时候,西北会忽然爆发。毕竟,裴行俭和薛仁贵这两个人分头镇守一方,任是谁在西北都要收敛一二。然而,吐蕃仿佛偃旗息鼓没了动静,吐谷浑却忽然乱了。弘化大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刚刚受到大唐分别册封的兄弟两个,居然忽然起了内讧。


有道是内忧比外患更加严重,短短三天之内,吐谷浑就忽然乱成了一锅粥,诺曷钵和弘化大长公主夫妇这名正言顺的可汗和可贺敦几乎没人理会,大多数人都被争位的两兄弟拉下了水。吐谷浑的地盘原本就已经大为缩水,现在更是四面烽烟。若不是正在凉州的裴行俭见势不妙立刻派出了唐军,只怕吐蕃不攻,吐谷浑也就完了。


而吐蕃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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