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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部分(2 / 2)

就拿上次最后一次东征高句丽来说,要不是李贤突发奇想跑过去溜达了一圈,只怕更有无数军士的功劳就被硬生生昧下了。


老刘头的意思非常明确………募兵,再不募兵。大唐以后便无兵可用。打仗就得用职业化部队,这样才不至于让农田缺耕。百姓流离。而且若是训练得好,一支二十岁的职业化部队少说可以用二十年,而且可以免去征发之苦,这一路上更不会对州县造成麻烦。


“知我者,老刘头也!”


李贤万分感慨地弹了弹那信笺,心中颇有感触。这老刘头人老心不老,正可谓老而弥坚。在这种问题上可谓一针见血。一句大唐无兵可用,这换成别人谁敢这么说,不怕掉脑袋么?一个国家没有精兵强将确实不行,想想大隋昔日两次东征失败,丢掉精壮府兵无数,于是乎内忧外患中风雨飘摇,最终竟这么硬生生覆灭了。


随手把老刘头的大好文章递给旁边的李敬业,然后笑嘻嘻地揪了揪自己的胡子…………这个上官仪的招牌动作,如今已经被他学过来了。


“敬业,把老刘头的这个明发下去大家传阅。嘿嘿。他这尊大神往下头一压,大家都得好好掂量一下,省得浪费我地唾沫星子。对了,别忘了给五哥送过去一份。想当初我压着硬是不让他退休,看来还真是正确的选择。”


面对得意洋洋地李贤,李敬业简直是无语,出了东宫正好遇到联袂前来的上官仪和郝处俊,他顺便就把这件事提了提。结果那两位齐齐露出了郑重其事的表情。彼此交头接耳了一阵,竟是二话没说就原路返回,让他怎么都摸不着头脑。


面对求言令这个既成事实,武后很有些恼火,只不过看看人家都是慷慨激昂地讨论大事。似乎没什么人再揪着太上皇后就应该退居深宫颐养天年。她这才勉强认可了儿子的“胡闹”。当然,她心里不是没有疙瘩的。


不懂军事不意味着武后就不想c手jūn_duì 。否则,她亦不会对程务挺如此看重。历来打天下都是靠的jūn_duì 武将,虽说如今乃是承平年间,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把持军权继而发动兵变,那种后果足以让她脊背发凉。所以,她地一只眼睛,始终狠狠盯着大唐那些名将们。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就是李贤被召来了之后,武后当头第一句话。对于老妈的浓厚警惕心理,李贤当然能够理解,少不得分析了一下其中的情况,然后上升到民众国家的高度进行阐述,随即又点穿,这样一件利民惠民的事,会有无数人感戴朝廷的恩德。


武后对于民心归己这句话还是听得进去的,然而,她亦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不是我疑心如今这些将领,他们自然是可靠的,但谁能保证之后的接任者也能个个矢志忠诚?当初太宗皇帝和承乾乃是父子,尚有谋逆之心,何况别人?”


这就说得很入骨三分了,同时也是李贤最c心地问题。他当然不能说什么大唐外出打仗的将领家眷全都在本土,算是留了人质…………这心狠手辣的主儿谁会在乎什么家眷?他也不能说,可以外派内侍作为监军进行制约,无数事实证明,jūn_duì 里头决不能有两个声音。他更不能说什么换兵不换将,让军中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这也就是宋朝发明的愚蠢法子。


“母后所担心的事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是哪一朝哪一代都没法避免的事。要说这隋朝何尝不是府兵,结果还不是内乱?所以归根结底不是兵制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就比如现在,有母后在,谁会想着谋逆?”


他小小捧了武后一把,心想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会真地千秋万代存续下去,他也没那个能力为子孙后代考虑周全了。在这种年代推行民主?呸,除非他是疯子还差不多。既然是专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预备一个英明神武的继承人,但即便如此前途也只不过是未必可知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他c心现在就好,c心将来有用么?


“就你会说话!”武后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又在心里盘算了起来。她虽然不怎么直接c手军事,但还是听说,如今上番的军士似乎有所不足,再这么下去确实不行。只不过,对于刘仁轨地建议,她本能地有一种异样地排斥,可再想想事情本就是李贤挑起来的,不如有功劳归儿子,有麻烦就让刘仁轨背,她地心情顿时又愉快了起来。


虽然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但武后看上去仍是一如当年,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原本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由于前些日子的中暑,如今又清减了几分,看上去精神头还好,那眼神若是盯着你看,准能把你看得发毛。


这就是永不言老的大唐天后。


如果下决心夺权,如今的李贤至少有六分的信心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成功。他这个储君看上去不管事,但方方面面的人基本上都周顾到了,尤其是掌握禁宫戍卫大权的羽林军更是如此,只挂着一个名头的李显根本就没法掌握大权。毕竟,地方性的政变能够掀起声势,但远远不及中枢的政变简单有效。


甚至可以说,如果李贤愿意背骂名,学他的便宜祖父太宗皇帝发动一次斩首行动,那今后他就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愁什么掣肘了。


然而,他情愿对着那双时而温柔时而怒瞪时而犀利的眼神。莫明其妙成了武后的儿子,倘若说最初他不过是为了能过上安生日子,能够太太平平活下去,那么经过了这二十多年,彼此之间倘若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世上没有人是天生的冷冽心肠,权力固然会泯灭人心,但那也是人心首先已经有了提防,已经受到了污染,方才会落得最糟糕的下场。


见武后忽然发呆不说话,李贤不禁轻轻咳嗽了一声,见仍然没动静,他不禁疑惑了。这老妈不会是胡思乱想到天涯海角去了吧?没奈何的他只得上前轻轻拽了拽武后的袖子,这才成功把正陷入得意之中的武后拉了回来。


“就依你,在朝中好好议一议,且把各方面都想周全了再说。只有一点,番兵和番将不同,番将只是一个,番兵却有无数,没法保得个个忠心。就算募兵,首选关中,其次山东,你明白吗?”


老妈给出了章程,李贤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彻底放下,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闲话了几句,他正兴冲冲地准备回去安排一应事宜,这才一转身却被人冷不丁拎住了耳朵。对于这种已经好几年不曾有的嗔怒举动,他忍不住呆了一呆,着实想不通武后此举的意义。


“上次戴至德的帐,我就不和你算了。这次的事情是你负责,若是你再敢甩出事情就抽身而退,那休想轻易蒙混过关。还有,你父皇说了,末儿的大名就叫李夙,正好和晨儿夕儿的名字一个意思。而贺兰的酉儿,大名就叫李攸。若是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我便吩咐人去收进宗谱。对了,你如今一共是四个女儿两个儿子,什么时候再抱几个孙子来让我们瞧瞧?”


面对这种极端高难度问题,李贤顿时傻了眼。生男生女乃是天注定,他哪能打包票接下来就一定生儿子?再说了,貌似他家里头的娇妻们,最近似乎都没有动静。


第七百零七章 … 尴尬的武家人


在李贤的记忆中,历史上的武家似乎没有一个真正摆得上台面的男人。


兴许是武家多年的钟秀全都贯注在了武后身上,因此无论是在这样一个太强势太能干的人物出生之前或是出生之后,武家上上下下男丁少说也有数十人,就愣是没有一个真正有出息的。否则,就算武后对自己那些同父异母的兄长,以及堂兄之类的人物恨之入骨,本着任人唯亲的原则,至少也会选拔几个能干的任用。


只不过,随着母亲杨氏的去世,再加上昔日自己最讨厌的那几个人基本上都死光了,剩下的都是小一辈,武后也就懒得再和武家人计较。再加上她已经向天下人展示了她不任用自家人那种大公无私的精神,如今若是还把人压在那种穷乡僻壤,未免也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因此,借着之前李治的寿辰,她便召回了自己那些侄儿,一个个给了从七品到六品不等的官职…………当然,全都是闲职。而这样的措置,又引来了不少人的赞扬。予虚荣而不予实权,太上皇后诚贤德也!


武后是贤德了,那些得以回到洛阳的武家后辈们自也是感恩戴德。在穷乡僻壤瘴气十足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就是之前再高傲的性情,再暴戾的脾气,再尖锐的棱角,如今也早就磨平了。是选择昂着头受苦,还是低下头享福,答案无疑是很简单的。


由于昔日将荣国夫人杨氏侍奉得妥贴,之后又承袭了周国公爵位。武三思自然而然成为了一群武家子弟的领袖人物。他毕竟比这些堂兄堂弟们多享了几年福,举手投足之间不但多了一种养尊处优地派头,说话慢条斯理中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让几个年少的堂弟颇为羡慕。而诸如武承嗣这般年长的心里都有主意。但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我们大家能有今天,自然要感谢姑母大人地恩德。”


叙了老半天旧情之后。武三思忽然撂出了这么一句话,见周遭众人几乎是齐齐点头,只是幅度大小有所不同,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看来。历经磨难。知道该怎么为人处世的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然而,就在他想要提出另外一件策划已久地大事时,旁边冷不丁窜出了一个声音。


“堂兄如今既然是周国公,也应该在朝中设法谋一个好位置。我们这些兄弟们,还指望着堂兄的荫庇呢。”


此话一出,附和的顿时层出不穷。七嘴八舌的同时,还有人不免抱怨同僚在看到自己地时候一点都不客气,那些比自己官位低地甚至还摆出倨傲的脸孔,甚至有更年少的则愤愤然指出。在酒肆喝酒的时候,居然有人敢和自己抢陪酒的女人。


这闹哄哄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只手同时砰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当然是武三思,另一个则是武承嗣。


武三思没料到武承嗣也会忽然来这么一招。顿时往那边瞧了一眼。见其欠了欠身,这才冷冷斥道:“各位刚刚回到洛阳。哪里来的这么多不满?蒙太上皇后恩宠,我这才有了这个周国公爵位,至于官职高低,那是凭本事!各位的官职也都是太上皇后赐的,同僚凭什么友好,下属凭什么尊敬?”


“还在酒肆和人家抢女人?”他骤然提高了声音,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自己地胸脯,“各位知不知道,想当初我年少无知在安康楼上和我那位尊贵的表弟起了冲突,最后是什么下场!我的爹爹,你们的爹爹,一个个全部都贬官外放,难道你们全都忘了!别以为顶着个武家的名头就可以耀武扬威,外戚终究只是外戚,别忘了陛下和朝臣地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地!”


底下几个刚刚叫嚣得最起劲的人顿时噤若寒蝉,而武承嗣不禁讶异地盯着武三思看了一会。他亦是野心勃勃却y沉内敛地性子,对于武三思巧柔善媚成了周国公很有些不满,但如今听了这番说辞,他便知道此人能够脱颖而出绝非侥幸。


毕竟,他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武三思当年曾狠狠得罪过李贤,可最后竟然又是此人成为了周国公,仅仅善于钻营是绝对不够的。


接下来,武三思又用一大通话给所有武家子弟再次狠狠洗了一遍脑子。不可否认,他比这些年多出的四五年京都经历绝不是白费的,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不说,而且一句句话都找不出任何纰漏。就算别人把话传到武后耳中,也不会引来任何问题。


好半天,这个武家子弟联席大会总算是开完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武三思一人在说话,但基本上还是达成了几点一致…………第一,要低调;第二,侍上要恭顺,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恭顺;第三,等到冬至日,大家一起回太原武家祖坟祭扫。


如是三点商定之后,众人方才各自散去。直到走出门外,还有不少人回头观望着积德坊这座华丽的周国公宅第…………原本属于大隋第一臣杨素,之后属于荣国夫人杨氏,而现在,这里的主人便成了武三思。尽管这座宅子已经不是占据整个积德坊,而是缩减了不少,但比起他们家里头那些宅子,已经是奢华太多了。


出了门的武承嗣却并没有回家,而是过了新中桥,沿着洛水直接上了定鼎门大街,在修文坊的皇太弟宅第停了下来。他虽然在太上皇寿辰之前就回来了,但只是见过武后一次,还没有机会见自己这位表弟。即便算是以前武家人还得意的时候,他也只是远远和李贤打过几次照面,并没有什么深刻印象。


然而,如今却都不同了。他的那位姑母虽然仍立于大唐的最高处,但人人都知道,李贤对其的影响力无可匹敌。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忽略其储君的身份。本着对人性的认识,他可以断定,当初小时候和武三思的冲突,李贤绝不至于轻易忘怀。


当然,他不是来拆那位周国公堂弟的台,他只是想来谋划一下自己的将来。


最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最激烈的大讨论如今也暂时告一段落,虽说还不至于动摇府兵制的根基,但至少是决定在龟兹镇,也就是安西大都护府驻地行募兵制,以常备兵力,而不是往日的临时戍边队伍负责镇压西域大局。薛仁贵一点都闲不住,已经捋起袖管准备一应事宜,那模样绝对是老当益壮。


至于剩下的事情……其它事情暂时延后了,因为接下来要筹备的是大唐皇帝陛下的二十五岁生日。


李贤对于逢五的生日并不重视,也就是在娇妻们的提醒后方才发现,李弘在登基之后从来就没庆祝过生日,最开始是身体不好,之后则是乱七八糟其他的事情,再后来则干脆是从上往下压缩开支。而逢五的生日在这年头亦算是相当重要,所以他和一群官员一合计,又和老爹老妈商量了一下,便决定今年十一月热热闹闹庆祝一下。


李弘没奈何之下只得答应了,但仍是有一条,不得铺张浪费。为了这一点,这一天李贤不得不在家里紧急作计划…………否则若是让户部的人弄这个,到头来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他家里好歹有个非常会精打细算的管家婆许嫣,干这个正好。


此时此刻,他手中抱着硬赖上来的女儿李晨,裤脚管给另两个女儿抓着,耳朵却得听着许嫣一项项地报数,嘴里还有人喂着一片片削好的蜜瓜,可谓是痛并快乐着。正计算开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屈突申若和人说着什么,顿时奇怪地转过了头。


“什么事?”


“你的某位表兄求见。”


表兄?他李贤的表兄多如牛毛,会是谁跑上门来?李贤闻言更摸不着头脑,见屈突申若笑吟吟的,他知道准没好事,遂扬了扬眉:“申若,别卖关子了,究竟是谁?”


“是武承嗣。”


屈突申若见李贤满脸古怪,便耸了耸肩道:“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人打发他走,反正我看你和武家那些人也不怎么亲近,就是母后似乎也对他们爱理不理的。这见了第一个,少不得其他一堆人都要上门,也确实怪麻烦的。只不过,人家是第一次来,也不妨客气客气。”


这拒绝或允许的话全都让屈突申若给说去了,李贤还有什么话好说?虽说心里头记得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但如今早已不是那段人人耳熟能详的历史,他又有什么好怕武承嗣的?轻轻捏了捏手中女儿的小脸,他便懒洋洋地说:“见就见吧,把人引到偏厅去,让他等上一刻钟我再去,省得人家认为我这个储君很闲。”


听见这话,屈突申若当即吩咐了下去,而一旁的贺兰烟却忍不住嘀咕道:“武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见那种人干吗!就像武三思,想当初还不是对哈蜜儿意图不轨?”


对于贺兰烟能够把当初那么一丁点小事一直惦记到现在,李贤着实无奈,只能努了努嘴,示意脚下两个女儿去劝慰一下。果然,当两个小丫头齐齐扑上去叫娘的时候,贺兰烟顿时眉开眼笑,一下子就把刚刚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第七百零八章 … 旧事重提


坐在宽敞的厅堂中,武承嗣少不得把这里和刚刚积德坊那座宅第作了比较,最后在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尽管武三思家里头也同样是富丽堂皇,但比起这里究竟是差了许多,而且他可以断定,自己如今身处的地方绝非是此地会见重要宾客的场所。


果然是天家威严不可亵渎。这修文坊便是如此光景,还不知道东宫中会是怎样的景象!真不知道李贤是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定力,居然能抵抗东宫那种巨大的诱惑!


尽管这修文坊几乎就在皇宫门口,但甭管是谁,大概都会义无反顾地往东宫搬吧!


他几乎没有去动侍女送上来的茶,只在心里头考虑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已经三十出头,不年轻了,这样的年纪倘若还不能起步,这几乎就别想在仕途上有什么大收获。他有野心,但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那种极其有才能的人,否则大可去考进士,根本不必剑走偏锋。


李贤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武承嗣坐在那里皱眉苦思的样子。虽说早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表兄,但这样近距离地看到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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