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帮你装车吧。”我对冯蕾说。
“也行,也该走了,我去叫江小河。”说完,冯蕾进屋了。
没过多会儿,江小河出来了。我们装车时,冯蕾和她妈以及她妹一起从屋里走出来,她妈边走边抹眼泪。装完车,我们就出发了。她妈和她妹坐马小丫的车,冯蕾拉着我和江小河。
一路上,冯蕾的话挺多的。她让我以后一定要去温哥华看她。我对美国都没兴趣,就别提加拿大了,心想去温哥华怕是下辈子的事了。她误以为我喜欢美国,就跟我大谈特谈加拿大比美国好的地方,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
“你还没去,从哪儿知道的?”我都觉得奇怪。
“现在是信息社会,真正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我知道她说的是因特网,幸好我有了一段时间的实践,不然在她眼里,我又是老土了。江小河刚刚还沉默寡言,听我们说到他的专业,自然而然地当起我们的科普老师,渐渐地成了这个话题的主角。
冯蕾耐着性子听了会儿。见江小河说得没完没了,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得了,江小河,别卖弄了,好像就你一人懂似的。”
我正听得带劲,被冯蕾这么一搅和,江小河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老公懂得真多。”我忙夸江小河。
“他就懂电脑。你问他,还懂什么?”冯蕾这话,我听得都不舒服。可江小河却没任何反应。我真佩服他,好脾气,大肚量。
我不想她们两口子临走前为这事打嘴仗,就把话题转到马小丫身上。我问冯蕾:“唉,你说马小丫是高干子弟,她爸什么官呀?”
“又想打听了不是?”冯蕾说话就是这么不留情面。
“我不是接你的工作嘛,当然得问清楚,不然还不能放你走呢。”我开玩笑地说。
“嗨,你挺厉害。警察没敢扣我,你倒要扣我了。”她说的是上次迪厅的事。
“谁让你不说呢?”
“那我就告诉你吧。省得我走了,你还骂我。她爸就是马市长,其实应该叫他是马副市长。”
怪不得康怡良说新世纪中心项目有市领导支持呢!原来这个市领导就是马小丫她爸。
“不过我听马小丫说,她爹不让她再在怡龙干了,给她又找了份工作。”冯蕾又说。
“有这么个爹,多好呀。”我不无羡慕地说。
“你不也不错吗?”说完,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坏笑了一下。
“你比人家马小丫还好,工作都安排到国外去了。”我也不甘示弱。
“放心吧,你会比我更好的。”她反击我。
“在你眼里,我是太傻了。”我跟大江的事,她一定有所耳闻。否则,她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话里带话,旁敲侧击。我这么说,是想知道她对这事的态度。
她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她丈夫后,若有所思地说:“找个聪明人做丈夫,你会一天比一天傻。找个聪明人做老板,你会一天比一天聪明。”她这话,听起来有点绕口。
“此话怎讲?”我问她。
“找聪明人做丈夫。因为他太能干,一切的一切都不用你c心,慢慢的你就变傻了,什么都不懂,什么也都不会。找个聪明人做老板。老板只说不干,或者只给你做个示范,你不仅要学着干,还要创造性地去干,慢慢的你就什么都会了,而且干得比你老板还好。人不就变聪明了吗?”
经她这么一诠释,再想想我自己的经历,还真是这个理。我忙说:“高论,铭记在心。”
“你可要化为行动,不要胡里胡涂地找老板做老公,那样的话,你真就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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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二部分(21)
“你又来了,到加拿大让你说英文,看你说话还会这么刻薄吗!”我想治她一下。
“你不知道吧,我是学英文的。”她这句话又弄得我哭笑不得,下不来台,好在只有江小河在。
到机场后,我们在海关外面跟冯蕾和江小河道别。她走到我跟前,猛地一把抱住我,对我说:“我会想你的,有空发伊妹儿给我。”
“我会的,我也想你。”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又跟马小丫、她妹和她妈拥抱。她妈早已泪流满面。目送她俩走进海关,望着她们的背影,我默默地为她和江小河祝福,祝她们一路平安,在遥远的加拿大生活幸福。
冯蕾她妹和她妈还是坐马小丫的车回城。我开着冯蕾的车回公司了。路上,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饭后老地方见。
晚上,去龙都的路上,我还想呢,是不是去早了,哪知大江到得更早。咖啡厅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气。
我坐下后,他对我说:“我要ino了。”
“嗯。冯蕾走了。”我本不想跟他提冯蕾,可是没忍住,心里还是酸酸的。
“你去送她了?”他问我。
“嗯。”
“听说她的车给你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的事,你说,我能不关心吗?”
“我想你。”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他的手。
他也伸出手来,紧紧地拽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但今天不行,这个周末吧。”
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我迅速地把手抽回来。服务生走后,大江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后,说:“给你的。”
“哪儿的钥匙?”我问他。
“我去过你家一次,没想到你一直住在那样的环境里。再说,咱们一直也没个固定的地方,那次在车里还撞上警察了,老去饭店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我帮常瑞龙救急,他非要感谢我不可,我就为你要了一套房子。”
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家一直是我的梦想,真是喜从天降。我忙说:“这么说,咱们有家了。”
“为了你,我可破戒了。跟这些商人打交道,你今天要这,明天要那,人家就会把你当成一条狗。你知道,开这个口,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倒不踏实了。
“不会给你惹事吧?”我问道。
“不会。常瑞龙不是送给我的。你我还不是夫妻,你的财产跟我没关系。再说,我也没给他什么好处。他们的贷款属于行里的正常业务,不存在受不受贿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人家只是怕给你惹事。”
“我这个人办事是有原则的,该办的办,不该办的绝不办。”
我相信他的话,更相信我没看错人。他讲原则,可又不死板。任何事拿捏得都恰到好处,既把事办了,又让你说不出什么。我非常佩服他一点。
离开咖啡厅后,我们一起去看新房。路上,他对我说:“这套房子刚装修好,对外你就说是公司分给你的。不要让李香春去那里。平时你愿意住就去住,愿回现在这个家也行。周末咱们都住过去。”
它在城北一片高档公寓楼里。虽是两居室,可面积足有100多平方米,厅大房间也大,还都朝南。里面不仅装修得美轮美奂,而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就连床上用品也都备齐了。客厅里,一长二单,三张真皮沙发,中间的玻璃茶几更是别致新颖。厨房里,清一色不锈钢的橱具,整洁明亮,让人耳目一新,金属天花上还吊着台小电视。有它相伴,做饭一定不再会枯燥无味了。洗衣机有两个,一个洗衣一个干衣。电冰箱有双门,一左一右。更让我惊讶的是,电视机里竟有境外的频道。
大江有事打车先走了。送他走时,我发现大门里有个可视对讲机,何人叫门,屏幕上一清二楚。如此现代化的家让我百看不厌,爱不释手。不是李香春来电话催我,我真就在这里先住一夜了。
金狱 第二部分(22)
回家的路上,我不禁憧憬起美好的未来。其实,我早就有跟大江住在一起厮守一辈子的念头了。只是时机不成熟,我一直没敢跟他提。虽然冯蕾说不能找老板做老公,可我还是想让他做我的老公,名正言顺的老公。冯蕾的话,乍一听有道理,但仔细一想未免有点武断,难道天底下就没有这样幸福恩爱的夫妻吗?就算没有,我也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是我老板,也是我想嫁的老公。
回到旧家,一进门,我就觉得要窒息。李香春说我姐来过电话。她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又响了。我走过去,一把抓起听筒。果然是我姐打来的。
“小莉,你回来了?”她问道。
我姐住在学校招待所,一层楼才一个公用电话,平时都是我打给她。我心想,难道她今天有什么急事?
“出什么事了?”我反问她。
“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吓我一跳。想我和亭亭了吧?”
“你去没去看他?”她的话让我想起我对她的承诺。不是没时间,而是我就没想去。
“还没顾得上呢,姐。”我搪塞着她。
“你忙什么呀?”我姐有点不高兴了。
从她话里,我听出她来电话的目的了,心想也该告诉她我换工作的事了。
听我说完后,我姐说:“银行好,不该跳槽。”
见一时半会儿跟她也说不清楚,我就说:“姐,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二十三
转眼就是周末了。接回亭亭后,见我收拾出门的东西,李香春问我是不是要出差。我这才想起上周六她带孩子去育民小学报名的事。她告诉我说,幼儿歌舞班学费就要500,钱不够就没报。我当即掏出500块钱给她,让她今天再带亭亭去报名。剩下的,留她做生活费。她有个小账本。每花一笔钱,她都会记在上面。本子就放在客厅的桌上。我看过一次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没再看。心想她是个老实人,不会记花账的。尽管她知道我不看她的流水账,但每次花钱后,她还是一笔不落地记在本子上。
一直等到天黑,大江来电话催,我才去新家。临走前,亭亭玩电脑玩得正起劲,不让我关机。我只好把关机的步骤写下来,交给李香春让她照着做。
“妈妈礼拜天就回来,礼拜一送你去幼儿园。”我对亭亭说。
“妈妈说话要算数。”她一边回答我,一边继续打她的游戏。
“咱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心不在焉地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更没伸出她的小拇指。
“你不理妈妈,妈妈不让你玩了。”
她这才扭头看了我一眼,说:“妈妈再见。”
“好哇,你赶我走呀。”不是怕大江等急了,我非说她一顿不可,不信就管不了她!
我带着一份失落的心情离开了家。路上,想起刚才的一幕,我又觉得也不能全怪孩子。自己迷上因特网时,不也一样。要怪只能怪电脑,谁让它有这么大的魔力,把孩子的心勾走了呢?
我一到新家,大江就问:“怎么这么晚?”
“亭亭不让走。”其实是我想多陪会儿孩子,哪知她还不领情。
“饿了吧?”我问他。
“有点,出去吃饭吧。”
“我都带来了。”说完,我从大包里往外掏东西,有吃的用的,还有过夜的东西。
“你都快把家搬来了。”
“要能搬来就好了。”他应该听得出我的潜台词。
没多会儿,餐桌上就摆上了好几道菜,都是我在家做好带来的。李香春去接亭亭之前,见我下厨房做菜,对我说:“大姐,我回来做,来得及。”可等她从幼儿园回来,我早就把菜装盒了。她虽没再多问,可心里一定会犯嘀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跟大江过个浪漫温馨的周末。
大江走过来,用手从盘子里捡起一块回锅r,把r扔进嘴里后,边吃边说:“你做的,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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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二部分(23)
“你也不洗手就吃。”我像责怪孩子似的说他。
“不洗了,赶紧吃吧,我饿了。”说完,他从我手里接过一双筷子,坐下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我把上次送我姐时喝剩下的大半瓶红酒也带来了,还点了两支蜡烛。烛光下,我们频频举杯。不一会儿,酒瓶就见底了。见他意犹未尽,我后悔没再买一瓶。我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有点陶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我仿佛真正有了一个属于我和大江的家。
吃完饭,我给大江沏了杯茶。他在沙发上坐下后,一边喝茶,一边对我说:“别弄了,过来坐吧。”我走过去后,他又说:“给你讲个笑话。”我依偎在他身旁,侧耳恭听。
“有个人把‘炮弹’写成了‘炮旦’,元旦的旦。别人看见后,说你这后面的字是个白字。写字的人跟看字的人急了,说怎么是个‘白’字呢?它上头没有一撇,下面多一横呢。”
“不好笑?”见我没笑,他问我。
“我没听明白,我笨。”
“你笨?像你这样成天说笨的人,我可得提防着点,别哪天被你卖了。”
“我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的主。”
“好了,换个话题吧。跟你说个脑筋急转弯。”
“你也玩这个?”
“都是听来的。看你说不说得上来?”
“你说吧。”
“先来个简单点的,什么人成天弄虚作假?”
“什么人成天弄虚作假?”我想了想后,说,“魔术师。”
“我说嘛,你不笨。来个难点的,乡村和城市的河流,哪个更急?”
我想了会儿,但没想出来,就学着李香春的口气说:“知不道。”
“乡村。”
“为什么?”
“相煎何太急。”
“有意思,你再来。”
“最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人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
“总不会是什么?”见我没往下说,他问道。
“总不会是贪污受贿吧。”
“想歪了,胶卷。”
我拍了下脑门,说:“哎呀,真他妈的对。”
“怎么脏话都出来了?”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我要你的炮弹。”
“你不是没听明白吗?”他开玩笑地说。
这一夜,我们就像一对新婚夫妻。这种感觉是过去住饭店所从未有过的。到了后半夜,我还没有一丝的睡意,心里向往着美好的明天,设计着未来的生活。见大江睡着了,我索性下床光脚跑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让自己的思绪随夜飞扬。直到天快亮,我才回去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大江又没了踪影,桌上留了张字条:我晚上回来,等我。
打扫完昨晚的战场,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才想起昨天临睡前,我把我和大江的手机都关了。我刚打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了。这次我学乖了,接之前先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可号码不熟。
“大姐,是我。”听筒里传来李香春急促的声音。
“是香春呀,你们回家了吗?”
“大姐,亭亭被球踢伤咧。”
“怎么回事?香春,你别急,慢点说。”
“放学后,亭亭在学校里玩,别的孩子踢球,踢到她咧。”
“受伤了吗?”
“踢到眼睛咧。”
“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马路上。”
“你往回走,去学校,我这就来接你们。”
挂掉电话,我就出门了。当我赶到育民学校时,李香春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把亭亭搂在怀里。见到我后,亭亭哇哇大哭。她右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我带她去第二人民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对我说:“孩子的眼球没破裂,视功能应该没有受到损害。回去后,前三天冷敷,三天后热敷,一周后来复查。”
回家的路上,李香春一直沉默不语。我对她说:“这事不赖你。”哪知她听后反倒呜咽起来。见她哭,亭亭也跟着哭,闹得我都快开不了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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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二部分(24)
到我家楼下后,我让李香春先带亭亭上楼,自己留在车里给大江打电话,可他手机却关机。回到家里,见镜子里的我蓬头垢面的,我这才意识到出门前竟忘梳头了。李香春一定觉察出什么,不然她不会哭的。亭亭乖乖地躺在床上,跟她的长毛绒小熊玩。见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心丢下她,去新家跟大江共度良宵。
新家没安电话,我只好不停地打大江的手机。直到晚上9点多,我才跟他联系上。原来他忘带手机了。昨夜里,我关了他手机之后,没把它放回到他手包里。得知亭亭受伤了,他让我在家好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