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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2 / 2)

她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却找不到什么能够在这个时刻穿的衣服。沈远征说:“我们去百货公司买件真丝连衣裙再去登记。今天是好r子,你一定要打扮成最美丽的新娘。”


他拉起她的手想带领她走,忽然陆小雅从一边过来,冷冷地说:“这不过是愚人节的玩笑。远征你跟我回家,孩子哭了。”


说着她拉着沈远征转身就走。


何葭急出一身汗:“远征哥,你别走,等等我。”


这时赵丰不知怎会找到她,走过来冷笑着说:“哈哈,惨遭抛弃,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做女人真正失败!”


“不,不!我没有!”何葭呜呜哭泣,从梦中醒来,心中一片迷茫。


身上是虚脱般的一身冷汗,她抖了一抖,浑身起了一层j皮疙瘩。


多伦多纬度高,夏季天长,又是夏时制,到晚上八点天也只是暮s苍茫而已。她站起来向窗外望去,看见阿青在后院给草坪浇水,抬头看见她,冲她挥挥手,一脸y光的笑。


她还没从梦境里恢复过来,只得冲他也勉强笑笑。他冲她再招招手,她只好披件薄型夹克下去,穿过厨房,走到后院露台上跟他讲话。


“家里割草浇水的活都归你吗?”


阿青说:“是啊,我妈付我些零花钱,搬运垃圾桶的事也归我。”


每星期一定的r子,要把院子里的垃圾桶搬到马路边上,以便环卫工人开车上门收集。


何葭笑:“小鬼,就会剥削你妈。”


阿青关了水喉,走上来问:“葭葭姐,我妈出去了,你要不要吃饭?我可以给你做三明治。”


何葭给他逗笑,那个噩梦渐渐跑到脑后。她说:“好啊,我尝尝你的手艺。”


阿青从柜子里拿出一罐三文鱼罐头,熟练地用开罐器打开,把r碾碎,用s拉酱拌一拌,涂在面包片上,加上生菜叶和番茄片,对角切开,放在小碟子里递给何葭。


他拿出两只玻璃杯,倒上果汁给她一杯。


何葭非常意外:“小鬼,你真的会做啊?”


阿青得意地说:“我妈回香港的时候我就这么吃啦。有的时候会烧一块卤牛r,切成片做牛r三明治。”


何葭想到自己在上海的时候,老大不小都工作了还由父亲做饭,心中一阵阵惭愧。


看来在西方长大的孩子比国内的孩子早当家。


圣诞(上)


何葭很快开学了,因为陈珊家在城北富人区,她买了学生公车月票去上学,通常早出晚归。这学期她没有弗莱德的课,只是每个星期几次去做研究,翻译资料。她已经基本适应了这边的教学方式,学起来得心应手。只是后来跟周明庄可夫妇联络的时候,他们告诉她赵丰曾经打电话找过她。何葭请他们保密,她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人在有任何瓜葛。


她的大哥何伟说得对,结婚要慎重。这个男人是她的噩梦,轻易地踏过她的底线,她不想再看到他。


她要远离这场噩梦,要多远有多远。


她跟他没有婚约,可以一走了之。那么结婚的两夫妇如果搞成这样,是不是很痛苦?再加上孩子的话,这场噩梦还会不会有醒的r子?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上床前和上床后,会是两副面孔。在此之前,她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该跟她父亲和沈远征差不多。


陈珊自己有个地产公司,每天去上班。何葭住在她那里,赶上了,一起吃饭,饭后她来洗碗,赶不上她自己做,冰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这样倒也相安无事。枫叶转眼变黄变红,一眨眼间,大地全都转白。弗莱德的研究工作全部完成,顺利j差。


何葭一r收到他的群发电邮,请她在圣诞之前一个周六去他家开派对,庆祝任务完成兼祝节r快乐。


他在请柬里用的是happy holliday 而不是merry christmas,显然是兼顾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的感受。


何葭来时从国内带来些丝巾领带之类的小礼品,从中挑了一根颜s雅致的领带包好做礼品。又从箱子里奋力找出当年为张鸽做伴娘时的旗袍和高跟鞋穿上,披上沈远征送给她的玫红s羊毛披肩。


陈珊退后几步帮她做参考,拍手说:“哎呀,这一去可要颠倒众生了。”


天气寒冷,她开车把何葭送过去。


那天的派队有五、六个人,都是为弗莱德工作过的学生。其中有一个何葭认识。弗莱德给她开门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团火焰跳跃了一下。他把她让进门,打开她的礼物,夸张地惊叫:“葭,你的礼物跟你人一样美丽。”


何葭微笑,老外的恭维通常是一种礼貌,不必较真。


弗莱德的房子很大。其中过厅比普通的中国人的一个卧室都大。过厅的对面是楼梯,蜿蜒而上,铺着厚厚的深蓝s花地毯。过厅的右边是起居室,连着餐厅和露台。餐厅的左面是厨房,跟餐厅差不多大。里面还有一间储藏室。最最奇怪的是,厨房里居然还有一个狭窄的小楼梯。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问:“你的家为什么有两个楼梯?”


弗莱德笑着解说:“这房子有一百年的历史呢,是真正的砖房。这个楼梯是佣人楼梯,直通三楼佣人房和二楼起居室,是当年的房主给佣人起居、打扫用的。”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圣诞(中)


众人惊呼一声,赞叹不已。


西方人工昂贵,本地的房子,大多是木板人工板搭积木一样搭出来的,外面贴一层砖或者石片,就算砖房或者石房。他这一百年前的房,切切实实是一砖一砖砌起来的,厚厚的很敦实,自然非现在的木板房可比。


弗莱德取出食物,烤r,烤j、意大利面,中国炒饭、s拉和饮料等,摆在一边桌子上,让大家自便。


何葭好奇地问:“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弗莱德很是自豪地说:“当然!”


大家开始排队取食物,自由j谈。那几个本地学生绘声绘s地谈起过节的趣事。尽管何葭学英语出身,有些本地土话她还是听不懂,感到十分无趣。她拿着食物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坐着,找些画报来看。


弗莱德显然很会察言观s,调节气氛,力图不让任何一个人感到自己被冷落。


他过来坐在何葭身边,问:“中国人过不过圣诞节?”


何葭说:“中国有很多基督徒,他们过。还有年轻人赶时髦,也会庆祝,其实并不了解其中的宗教意义。圣诞节在中国不是法定节r,没有假。”


弗莱德意外地问:“中国也有基督徒?”


何葭对中国的宗教现状并不了解,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回答:“有。我去教堂看过热闹。好像基督教,佛教道教在中国都有教徒。”


弗莱德挠挠脸颊:“我还以为中国禁止宗教。”


何葭笑笑。


弗莱德小心地问:“那么你是不是基督徒?”


“不是。”


他舒了一口气说:“其实没有证据证明耶稣诞生在12月25r。根据圣经记载,耶稣诞生的时候,牧人还在野地里过夜,也就是说,最多是秋天。你能想象牧羊人在一年最冷的时候在野外过夜吗?”


何葭意外。她没读过《圣经》,对于基督教一知半解,对他所说的话很感兴趣。


弗莱德继续讲下去:“其实12月25r是古代罗马神话中太y神阿波罗的生r。自此之后,白天一天比一天长。当基督教被罗马官方承认之后,由于罗马皇帝地缘故,很多罗马帝国的节r跟基督教的一些特定的r子混合在一起。这样就传了下来。


那么跟中国的冬至节的意义差不多。


何葭好奇:“你不是基督徒?”


弗莱德说:“我父母是,我不是。”


“为什么?”


“我读了《圣经》,发现有很多矛盾之处,就去请教父母。他们不能解答,所以我从此不信。”


停了一停他又说:“我妻子是基督徒。在她生病的r子,宗教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她走的时候非常平静。”


他用的是过去时,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语气波澜不惊。他接着说:“她坚信她将来能够被上帝复活,永远都生活在没有疾病的乐园中。”


何葭说:“那么说,很多宗教都是源于两个难题:苦难和永生。佛教的轮回也是如此。”


圣诞(下)


在西方,宗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不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一般不会去触及,因为非常容易引起争端——毕竟历史上很多战争都是因着宗教引起的,或者是打着宗教的旗号进行的。这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因为都不信宗教,谈起来完全没有障碍,不知不觉地把话题深入。


弗莱德给何葭讲基督教和教的起源,何葭至此才明白原来基督教的上帝和教的真主原来是一个神,都是他们各自信徒所信奉的唯一的真神。这两个宗教都起源于犹太教。即使从人种上来说,犹太人跟人都是源于中东的闪族人。


何葭惊叫一声:“我的老天,他们打来打去原来是同室c戈!”


他们人种一样,信奉的都是同一个上帝,原来是兄弟,还是比较亲密的兄弟。她联想起犹太总理和英雄阿拉法特的照片,好似都是差不多的外形特征,不同的只是穿衣打扮。


弗莱德微笑:“说说看你对你们的宗教,佛教和道教了解多少。”


何葭惭愧地说:“我对宗教很感兴趣,但是了解不多,只能说说皮毛。”


弗莱德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何葭说:“道教其实来源于中国的原始宗教,信奉多神,万物都有其各自的神,比如江河由河神主管,土地由土地神来主管。”


弗莱德c嘴说:“这跟古代的罗马希腊神话差不多。大约原始的宗教都是这种多神形态。”


何葭点点头接着说下去:“中国的这种原始宗教崇拜并没有很系统很正规的理论,只是一种朴素自发的信仰。佛教传入中国后,中国的原始宗教借鉴了它的很多形式和概念,混合了道家的学说,形成了道教。所以中国的道教并不排斥佛教的神佛,很多中国人两者都信,见神就拜,可以出了佛庙再拜道家的神。”


弗莱德笑了:“大约中国没有因为宗教引发的战争吧?”


何葭想了想,说:“似乎没有。”


弗莱德说:“一神教不行,一神教排斥其他宗教,容易引发战争。”


何葭接着说:“佛教对于中国人来说,应该也是外来宗教,但是长期渗透于中国人的生活,已经完全本土化,在其发源地印度反而式微。佛教起源于印度教,继承了印度教的转世轮回概念,因果概念。在中国的佛教更加宗教化,似乎在印度,佛教更倾向于是种修身的哲学而不是宗教。”


弗莱德眨眨眼:“也许这正是它在印度不能流行的原因。”


何葭想了想,笑着点头:“也许吧。生活就够艰难的,谁还整天哲学来哲学去?”


弗莱德微笑着伸出手:“真高兴跟你谈了这么多。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我要去图书馆借几本关于宗教的书来看,下次再跟你探讨。”


何葭脸立刻红了,有些难为情把自己的小手伸出去跟他握握,说:“我们中国人管这个叫鲁班门前玩大斧,让你见笑。”


弗莱德疑惑地问:“鲁班是谁?”


何葭说:“一个非常著名的木匠。”


弗莱德喃喃地重复:“鲁班门前玩大斧——”


他忽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阿青(上)


聚会结束的时候弗莱德一个一个落实这些学生回家的路程和方式。他安排有车的同学送没车的同学回家或者去地铁站。


他自己也送两个在一条线路上的学生回家,其中何葭的住处最远。


在车上,他们接着谈宗教。


弗莱德问:“什么是轮回?” 这时候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葭解释:“佛教认为,灵魂是永存的,r体不过是个寄居者。一个r体死掉了,灵魂会离他而去,寻找另外一个新生儿做另外一个寄居者。然后就有了前生,今世和来生。如果你前生是个坏蛋,今生就可能被人欺负,这叫报应。”


弗莱德说:“有趣。”


何葭接着说:“其实这种概念起源于印度教。”


弗莱德说:“你对道教有研究吗?跟我说说道教。”


何葭跟他讲了老子的无为而治,天人合一,讲了那个著名的庄生梦蝶,在那个自由的梦里,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


弗莱德本来对于城北路不熟,跟何葭聊得忘乎所以,一会儿迷了路。何葭坐发现他们迷路的时候,他们已经兜了好几个圈子了。


弗莱德把车子靠在路边,非常耐心地打开地图,通过街道索引找到具体方位,然后说:“呵,高尚住宅区。你很有钱吗?”


何葭说:“我住在朋友家里。”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是,曾经是我继母。”


“天哪!你们绕过大半个地球,又相见了。”


“是。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叫做有缘。”何葭笑着说,“我父亲和我,跟她在前世有某种牵连——多半是我父亲亏负她。”


弗莱德反问:“那么,我们今天都坐在一起说话,是不是也有某种神秘的牵连?”


何葭想了想,笑着回答:“应该是的。”


“那么是什么?仇人,情侣还是其他?” 弗莱德俏皮地接一句。


何葭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车子到了家门口,她笑着说谢谢,然后下车。


弗莱德说:“等一等。”


何葭几乎一脚踩到雪堆里,连忙站住,回头问:“什么?”


弗莱德说:“晚安。节r快乐!”


何葭又笑:“晚安。节r快乐!”


阿青的父亲到多伦多跟妻儿团聚,阿青暂时搬到楼上,何葭住在地下室阿青的房间。她这样晚归,可以从侧门直接进入地下室,对楼上的人没有什么影响。


何葭渐渐明白为什么阿青喜欢住在地下室了。


阿青(中)


新学期开始,何葭跟安妮选在一起的课不太多,难得碰到一起。有一天她们在一起逛街的时候安妮问何葭:“你最近发生什么事?”


何葭莫名其妙:“什么事?你指什么?”


安妮说:“刚才我们走出教学楼,我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个男孩在盯着你看,好似要找你说话的样子。”


何葭想了想,笑着摇头:“大约你眼花,或者你看错了。”


安妮也笑:“但愿如此。”


事实上安妮的观察力足够准确,她既没眼花,也没看错,是赵丰有几次守在何葭下课的教学楼外,想找她谈谈,因她身边有人而作罢。一天何葭跟安妮不同课,一个人走出教学楼,打算到一处食堂吃饭,迎面被赵丰拦住。


何葭被他吓得头发几乎竖起来。


赵丰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何葭想绕过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赵丰紧缠不放:“你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


何葭好笑,难道让她这个女人对他负责?他是她什么人?!


这时一个男孩的上海话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葭葭,哪能啦?”


何葭和赵丰都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y光男孩背着一只大大的双肩背的书包冲过来,揽住何葭的肩膀,似护花使者一般把她揽过一边。何葭娇小的身子在他的臂弯里几乎没了踪影。


不是阿青却是谁?上海话中“葭葭”的发音跟“姐姐”的发音一模一样,他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很是暧昧。


赵丰不懂上海话,也不认识阿青,不知道阿青的“葭葭”里面模糊的含义,看看这个y光男孩,脸s一下子变黑。


阿青故意用英语对何葭说:“如果有人一再s扰你,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向法庭申请禁止令。”


纯正的北美口音,令赵丰顿时矮了一截。


阿青审时度势,觉得可能这个男人不懂粤语,否则他再给他来段纯正粤语,那就够他喝一壶了。


何葭这时问阿青:“吃饭了吗?”


阿青说:“没有,我来找你一起吃饭。”


说完搂着何葭往食堂走,一边在她耳边用上海话悄悄问:“伊拉是啥人?阿拉看他凶得来——”


何葭捶他一拳:“你个小鬼,还好碰到你,否则我今天断难脱身。”


阿青回头眼看离赵丰越来越远,笑着用普通话说:“姐,我扮演你男朋友够不够款?下次只要你需要,一声召唤,我保证把追在你身后的狂蜂浪蝶统统吓退。”说着他推开大门,松了何葭,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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