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r她都在外面吃饭,感觉开销巨大,现在万事俱备,打算自己开伙省钱。
赵丰刚好洗漱完毕,在厨房里做饭。他炒个鱼香r丝浇在白米饭上,吃得香喷喷。
何葭一边收拾自己的一边天地,一边说:“手艺不错。”
赵丰回答:“没办法,出门在外,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据说上海男人个个做得一手好菜,是真是假?”
何葭想了想,策略地回答:“你做得比上海男人好。”
小赵倒无话可说了,不知道她是在恭维自己还是在贬损自己。
何葭懒得做饭,下碗面条吃。
开学的时候赵丰的老板回来,他规规矩矩天天去办公室。何葭注意到他煮一锅红烧r,每天回来只炒一个青菜,舀出点红烧r,就是一顿饭,剩下的第二天带饭。
何葭则烧一锅骨头汤,里面放进榨菜调味,再下面条凑合一顿,带饭则是自己做的汉堡或者三明治。
小赵笑她:“你倒是很西化。”
何葭说:“不比你,办公室有微波炉。我只好瞎凑合。”
其实何葭一向对吃无所谓,认为时间都花在吃上不值得,除非,除非让她做给自己的爱人吃。
随安(下)
她没有任何做饭的动力。在家里一向是父亲做饭,如今出来独立生活,只要维持自己饿不死,她就不考虑吃好的问题。
吃饱即可,她要求不高。她兴致来了可能会做上一堆三明治放在冰箱里,每天回来自大锅里舀半锅汤热一热,添点海鲜蔬菜,就着三明治就是一顿。
赵丰跟她公用一个冰箱,看她饮食如此马虎,大摇其头。
他问:“你这样吃受得了吗?我的天,如果让我一连三天吃三明治或者汉堡,我要发疯。”
何葭淡淡地说:“还好,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疯。”
如果她实在想吃,可以去唐人街要一份盖浇饭,过过米饭瘾。
赵丰说:“在外面吃不合算。在外面吃一顿,自己买材料回来做,可以吃三四顿。”
但是时间是金钱。何葭刚开学,课多,时间不够用,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饭菜上。而且国内给她的资助很充足,她不必省这份钱。
她没打算替李春明的公司省钱。既然他们让她出来,就要给她充足的物质保障,她心里没有什么负担。她的感情已经有个缺,不想让自己的物质生活也有个缺。
何伟自己留学过,知道在国外维持一个人基本生活的费用是多少,他不会亏待自己家族这个唯一的女孩。
当然她也不会浪费。她从来不浪费自己的钱,也不会去浪费别人的钱。她是个上海女孩,有上海女孩的精打细算,也有上海女孩的懂得生活的特x。
何葭在上海的时候就不会乱买东西,她的衣物也好,各种r用品也好,都本着少而精的原则,品质,款式经典收敛,穿个三五年不会过时,如果穿不坏,可以永远穿下去。服装以休闲为主,正式的套装只有两三套,偶尔有正式场合才拿出来穿。
现在重回学生时代,更是简单到恤衫牛仔裤。只是这里的气候比上海g燥些,她洗衣不必太勤,只需攒到周末,拿到街头的投币洗衣店去洗,拿本书坐在店里读,洗完再烘g,放在长桌上折好,再拿回来。
洗衣店前面有块小小的广告版,有人在上面贴些信息,搬家卖东西,租房广告等等。
对于何葭来说,这种生活她适应得很快。
她散步的时候碰到几个本地邻居,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去洗衣的那条街叫皇后街,是多伦多的老时装区,街上以前有很多时装店,现在依然有很多,大部分的店卖年轻人的衣服,时尚,价钱相对便宜。但是这条街也很乱,经常会有不良少年帮派成群结队来来往往闹事,也有很多吸毒的人进行毒品j易。
大致说来,大部分加拿大人温和善良,不爱生事,这个城市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何葭很快开始喜欢这个异国城市。
她特地抽出半天时间去逛皇后街,看着这些大部分是两层楼的房子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橱窗的陈列都很有特s,服装店,披萨店,咖啡店,西式饭店,中式餐馆,有些砖墙上不知道谁用喷粉画了抽象艺术画,让这条街有些嬉皮的感觉。
有轨电车从街心轰隆隆穿过,告诉你这是老的市中心,曾经无比繁荣过,辉煌过。
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不喜欢这些衣服,因为那不是她的类型。
她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几年的白领生涯让她的品味趋向于素雅,经典。
她在一家卖饰品的店看见一副耳环,是那种重重叠叠挂下来的古典款式,吉普赛风格,她想起她以前在上海跟沈远征一起买的那对耳环,已经不知遗落在何方。她拿下来戴在耳朵上试了试,对着镜子照照,看看只有十个加币,忍不住买下来。
回到家,她穿上那条吉普赛风格的裙子,戴上这副耳环,在穿衣镜前照一照——这镜子还是在洗衣店看到有人贴的搬家广告去买的,也只要十块钱,她自己走了一个路口搬回来。
镜中的何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青春岁月,只是她的头发不再是当年的那头长长的卷发,而是笔直的短发。她的容颜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眼角眉梢少了些天真清纯,多了些温婉和成熟。
她知道她为什么喜欢皇后街了。因为那条街能让她想起以前的r子,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一点点张扬,一点点叛逆。
她把父母的照片摆在床头,她把她们三兄妹的合影也摆在床头。
移民(上)
虽然何葭在中国念的是英语专业,工作的时候跟老板天天说英语,在这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语言障碍,但是本地的北美口音铺天盖地,再加上老师同学说的一些土语,还是有一些地方听不懂。那些学生说得尤其快,个个卷舌,像嘴里喊着一枚枣,口齿不清。不过一个月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些口音。
她背着背包穿梭在没有围墙的校园内。校园很古老,那些古s古香的教学楼是真正的砖楼,是砖砌出来的古堡式的楼房,不象现在的民房,是木板搭起来的,外面贴了薄薄的一层砖。
古树粗大,遮荫蔽r,季节转换的时候,落叶满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北方的秋天,总是s彩浓烈,红红黄黄,层层叠叠,似印象派的油画,令她想起在姑父姑妈身边的r子,重y节登高爬山,也是这样的s彩。
当然,那时身边还有个沈远征。
作业和考试铺天盖地而来,寂寞也随之而来。六门课,每门平均两周考一次。每次三十到四十页的阅读量。任何一次的作业和测验都不能马虎,因为这些成绩不仅计入总分,还占很重的比例。
何葭基本上就是捧着课本和字典度过那些r子。她步行上课,中午吃自备三明治或者汉堡,下午上完课回来吃点面条或者炒饭,晚上还是挑灯夜战。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辞职后长出来的r慢慢消失不见。
在厨房里经常碰到赵丰,他笑着问她:“学生生活如何?”
何葭说:“跟国内没法比,简直苦不堪言。”
赵丰说:“在国外,本科和博士最难熬。你读这个,时间过得很快。”
何葭想到人家本科四年,年年如此,不由打个寒颤。怪不得说国外大学淘汰率高,原来如此。
有时夜读错过困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漫过心岸。她找出从国内带来的磁带,复习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一个月下来,买电池的钱剧增。
一r换带,迷迷糊糊地随手拿起一盘,塞进去,听到的是那盘清唱。沈远征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是著名歌星沈远征先生和何葭小姐合唱《请跟我来》,大家掌声鼓励。”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
请跟我来
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是无法按捺的情怀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别说什么 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
别说(你不用说)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戴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嘻嘻哈哈没正经的声音,他们那时笑得东倒西歪,还不忘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再接着忍着笑唱下去。
熟悉的声音,久违的声音。何葭感到一种不可触摸的寂寞,孤独和伤痛。她翻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哭起来。此时她渴望一个有力的胳膊抱紧她,让她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依靠。
窗外秋雨沙沙,汽车偶尔碾过落叶。
教《组织行为学》的教授布置一道作业,要他们分成若g小组,对若g企业失败的案例进行分析,做小组演示。 她的小组里,有一个韩国男人,一个香港女人和一个本地男人。本地男人自动把自己看作团队领袖,他们聚会一次,商讨了一些进度表问题,然后约定回去选题,写些摘要,下次讨论。
何葭看看这个小组作业居然占整个成绩的25%,不由发愁,真想立刻打道回府。她在中国,都是跟埃立克面对面地,个人对个人的j流,总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样的演讲。
大多数时候都是埃立克在讲,她只负责翻译。
何葭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下厨做饭,看见赵丰满面春风地在炒j蛋。小赵看见她,说:“我们约了几个朋友下个星期去阿岗昆看红叶,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是枫叶之国,秋天到了,要去看红叶。
她说起自己对小组作业的担心。小赵说:“没啥好担心的。你在这里读书,这一关是要过的。什么时候?”
移民(下)
何葭跑回卧室把作业纸找出来看,看罢笑了:“期末考以前。我吓懵了,居然没看清楚r子。”
小赵说:“自己吓自己,容易吓死人。你看看,你有充足的时间。”
何葭问:“去阿岗昆,有什么费用?”
“我们打算在那里住一夜,你可以跟我们组里的一个师姐合住一个房间,分摊房钱。还有就是平摊汽油费。”
何葭答应一起去。
小赵很高兴,连忙说:“今天周末,我多做了几个菜,你要不要一起吃?”
何葭说:“好啊。吃完了我调面,明天包饺子,请你吃。”
小赵非常意外:“上海人喜欢包饺子?我还以为你只会做汉堡。”
何葭笑:“我在北方住过几年,跟北方人学的,不过独立c作还是第一次,勉强试试看。”
去阿岗昆的两天,赵丰的朋友都把何葭当作他的女朋友,当着何葭的面拼命表扬赵丰,无外乎说这个人勤奋刻苦,乐于助人等等,叽里呱啦拿他们开玩笑。
他们说:“赵丰,你啥时候不声不响地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赵丰赶紧辩解说:“你们不要乱说。我们只是住在一栋房子里的室友,是邻居。”
何葭不管人家说啥,既不承认也不辩解,笑笑当作没听见。
车子开在路上的时候,何葭有些失望。只见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田野广阔,人烟稀疏,少见起伏,并无山峦。何葭一向认为,看树不上山,这树的颜s就少了层次。
阿岗昆的红叶果然醉人。而且远古冰川冲刷出的平原也有些沟谷,多多少少也有些高低起伏的层次。何葭早有准备,带了一本杂志,拣到一片完整美丽的叶子,就压倒书里保存起来。
何葭带去的饺子在野餐的时候广受赞扬,被一抢而光。何葭r痛得要死,她包了大半天的东西,吃吃只消失十分钟就烟消云散。
他们坐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有人问何葭:“你有没有办移民?”
何葭从未听说。她问:“为什么办移民?”
小赵解释:“你现在是国际学生,学费比本地居民贵很多。如果你办好移民,就算本地居民,就享受同等学费待遇。再说,有了身份,毕业以后找工作也容易。拿到公民后,去很多地方不需要签证。你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工作。”
接着那些同学七嘴八舌,说加拿大不比美国,没有身份很难找到工作。
“怎么办呢?”何葭被说得心动。
小赵说:“你可以自己做。上网下载表格。等回去我告诉你。”
赵丰从实验室里上网下载一些表格拿回家给何葭逐一讲解,非常耐心。何葭以后的几天,就在房间里填表做文件。材料准备齐全之后给赵丰过目一遍,确信万无一失,装在大信封里去邮局亲自寄挂号信,算是完成一件事。
何葭为了表示对赵丰的感谢,请他在唐人街吃一顿饭。因为阿岗昆之行她的饺子大受欢迎,给她很大的鼓励和信心,于是她又一口气包了很多饺子冻在冰箱里,一盒送给赵丰,一盒留给自己。这样中午带饭就是汉堡和饺子轮流带,省事很多。
午饭之后,何葭喜欢在街角的咖啡店买杯热咖啡喝。如果时间匆忙,她把咖啡带进教室。如果时间充足,她喜欢找个靠窗的位置,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窗外的行人,华洋黑白都有,高矮胖瘦俱全,人人脸上挂着微笑,不知道这个国度的人为什么整天那么高兴,他们提醒着何葭,这是跟中国完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人群,不同的环境。
还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
她的脑海里似乎没有了触景生情的回忆。她无法回到四川北路,不能够站在那个鞋店的门口从外向里看去,寻找那些已经遗落在店内的回忆。
她不能够在那熟悉的城市撑着伞走在雨中,想着伞下曾经的幸福。
也许张帆是对的,她确实需要换一个环境,换一种心情,换一种活法。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陈珊(上)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何葭他们的小组作业进展速度缓慢。每次碰头,大家分派的任务时说得好好的,可是到时候那个本地人总j不出东西来,还非让大家按照他的想法来。有一r在食堂碰到教授,她鼓足勇气走上去打招呼。
“弗莱德。”
那个教授记得她是他的学生,他认得她这张有着一双亮晶晶眼睛的东方脸孔,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他只记得似乎她的名字叫起来很响亮。
何葭说:“你叫我杰西卡好了。”虽然这个名字被叫滥了,却十分好记。
接着她跟他抱怨那个本地人,请他允许他们把他剔除在外。
弗莱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在西方人当中不能算高大健壮,却非常有幽默感。他耐心听她说完,不紧不慢地回答:“恐怕不行。杰西卡,管理就是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j道,这中间包括你不喜欢的人。你的同伴是不是跟你有同样的想法?如果不是,你要调整你的观念。如果是,你要想办法让他们调整他们的观念。”
何葭非常着急:“弗莱德,就这个案子,我有一整套完整的想法。如果我一个人做,我会做得非常优秀。可是现在,如果因为他我拿不到好分数,是不是太不公平?”
弗莱德赶紧安慰她:“别担心,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要知道,这个作业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你们学些理论知识,还要你们在合作的过程中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跟你的伙伴商量一下,想想办法。”
何葭无奈,只好在下课后找香港人韩国人一起吃饭,商量这件事。香港女孩名叫安妮,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普通话有些生疏和结巴。她非常好学,喜欢跟何葭在一起练习普通话。她说:“以后经济上大陆的分量会越来越大,能说一口流利的国语对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
何葭对她的勤奋十分佩服。
韩国人是个无可无不可的老好人,安妮相当g练,提议找那个本地人严肃谈谈。他们达成意见之后,找那个本地人开会。本地人还要坚持己见,安妮打断他说:“乔治; 我们三个人对这个案例的观点是一致的,你的论点完全跑题。我们三个有了大纲在这里,现在已经分配好任务。你的任务时做最后总结。如果你不想按照我们的计划做,请你去跟教授讲,我们三个人完全能够胜任所有的工作。”
乔治没想到这个娇小的香港女人竟然会如此凶悍,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妥协。安妮说:“那么星期一下午我们在图书馆的讨论室进行演习。请你们看看自己的时间表,可有冲突?”
大家都有时间。安妮宣布散会。
那天她们没有其他课,安妮约何葭到市中心去逛店。何葭对安妮说:“天呢,你乔治这么不客气,这么直截了当,我真怕你们吵起来。”
安妮说:“这些鬼佬,一个个自以为是,自我感觉太好。你不跟他们直截了当地讲,他们会得寸进尺,老把客气当福气。在这个国度,该争取的权利要积极争取,该说不的时候要坚决说不。”
他们这个小组的演示拿了个好分数。教授对两个亚洲女孩印象深刻。他对何葭说:“你们的归纳总结能力相当强。”
何葭当年在埃立克手下就g这个,笔头的英文也在他的培训下接近完美。
陈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