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静立,仍是望着我,眸子没有以往的嬉闹笑谑,眼底深处,有什么深沉悲切的东西呼之欲出,同一种目光,我在八爷眼里见过,在九爷眼里见过,也在十四眼里见过。我心里一叹,别开脸找小十八,可十八静悄悄、破天荒的没撒娇,只紧紧的拉着我,捂着胸口。
我奇道:“怎么了十八?”
他小嘴儿轻颤,水朦朦的眸子蓄着水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指指胸口,“姐姐,我这里痛……真的很痛……”
牡丹摇摇头,迎向我,“你呀,就作孽吧。”
“我数到十,你们再摆出这副苦主样,我可回去了!”
“一……二……三……”十八擦擦眼眶,绽出笑脸。
“……六……七……八……”十七迎上来,无奈道:“铁血心肠。这女人一狠起来,十个男人也挡不住。”
十六仍是一副笑到抽筋的欠扁模样,挑挑眉梢。
把牡丹往前一送,指挥十五、十六,“你们俩,教她溜冰!”
小十六不敢置信:“女人,你没搞错?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小爷,您也不过十三四吧,怕是“毛”还没长全,整的像是留恋花丛的风流浪子!
十五颇为绅士的牵起牡丹的手,回眸一笑:“小四嫂,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她!”
十六不料十五如此爽快,踌躇思忖半晌,也喜笑颜开,“安啦!把她交给我,保准没问题!”
有点诡异,这么痛快应承?耸耸肩,转向十八:“小家伙,来比比,看谁厉害!”抽冰陀使得是巧劲儿,经十七“手把手”、“长时间”教诲后,我自认掌握了要领,狠狠一鞭下去,陀螺倒是无影无踪,反倒是多了一声娇气的:“哎吆!”
八福晋带着几个闺阁帮手,穿跳艳冰鞋,着紧身袄裤,英姿勃发、目光犀利,恶狠狠的瞪着我,她们身前,有位十二三的小妹子一手抚着俏脸,一手捂着脚踝,眼中含泪,娇弱一呼:“好痛哦~~十七阿哥来扶我。”拜托,放着你身后数位护驾天尊不求,偏找二十步开外的俊美十七?
十五、十六与牡丹停在不远的冰上,含笑瞧这争风吃醋的一幕。
十七不为苦r计所诱,朝十八一瞥,“交给你啦!”
“好咧!”十八迈着小胖腿,一滑一滑来到可怜妹妹身前,甜甜一笑:“姐姐,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妹妹含幽带怨的扫一眼十七,十七正替我系紧冰鞋上的绑带,转而抬眸一笑,专注在我脸上。妹妹无奈,将手伸向十八,“劳烦十八阿哥。”
“嗬!哪来的馒头妹?”小十八毒舌犀利,讥笑道:“这位姐姐,你腮里含了什么?”
我和十七一瞧,顿时捧腹,这妹子的脸皮也太嫩了吧?不过是被个陀螺扫中脸颊,也能肿成那样儿?夸张。
十八作势一搀,行到中途却“哎吆”一声,咕噜倒在妹妹身上,两人作滚地葫芦,清晰可闻的“嘎崩”声,从妹妹的脚踝处传来,这下,怕是真折了。
不知是哪府小姐作八福晋的开路先锋,总之,出师不利,痛嚎着被人抬了下去。随即又有一位丽人自八福晋行列中滑出,轻轻一笑:“我是九阿哥的侧福晋碧仙,听闻妹妹多才多艺,今儿想讨教讨教。”
冰场上谈学问?是琴棋书画还是吟诗作赋?貌似我都不通,不过,她也应该没那么无聊。只见她展眉一笑,盯着我脚下:“妹妹既着冰鞋,想必冰技不错,敢不敢应我的战书?”
女人,我不会抽冰陀螺,没玩过冰弹子,不代表我是冰上白痴,我真是巴不得啊,巴不得你跟我赛冰,最好再来点冲浪、蹦极、跳伞等高、精、端项目,我巴不得,巴不得啊……作出心虚的胆怯状,“勇敢”的回道:“哼,有什么了不起啊?试试就试试。”
十七有点担忧,暗暗问我:“美人儿,你行不行?”
我“颤颤巍巍”的滑出,将将站稳,小心翼翼的转身,背对着八福晋的得意眉眼,悄悄给十七一个鬼脸。他登时明白,更为“忧心”的握着我的柔荑:“美人儿,不要去啊!!!方才那女子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么?我不!我不让你去!”
您也太入戏了吧?粗糙的掌心还在我嫩滑的手背上抚摸,很享受吧?我狠狠拍掉他的手,转身面对女人的得笑:“你请出题。”
岸边传来阵阵喧闹,几位阿哥笑盈盈的立在岸边,显然无比信任,十爷更是双手作喇叭状:“溶儿,我看好你哟~~~”九爷的笑谑也清晰传来:“溶儿,输了不要紧,别跌的太惨就是了。”
哼,我心里暗咒,管好你家福晋吧!碧仙也将这句听得清楚,俏脸转白,勉强笑道:“很简单,我做什么动作,你依样作出就是了。”
她优美的滑开,双手背于身后,作了个“苏秦背剑”的姿势,我随在她身后,身姿更为潇洒飘逸。她暗哼一声,又是一个凤凰展翅,考较的却是平衡,拜托,这样的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我五岁时玩剩下的。
又来了几种,想必她瞧出我“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的实力,粗喘也来了,细汗也来了,朝八福晋一扫,后者唯一颔首,碧仙盈盈一笑:“倒是我小瞧了妹妹,还是请婉荷姐姐来吧。”
“慢!”我一个穿花拂柳,滑至她面前潇洒一顿,“姐姐考较了我半天,妹妹可否也向姐姐请教一次?”
很简单,翘起一个腿来打旋子,不晕、不眩、能做多少算多少。半晌,某侧福晋被无法掌控的向心力呼的一甩,猛然跌落冰面,扶着腰直哎哟。哄堂大笑自四面八方传来,她一瘸一拐的在众目睽睽下爬起,跌跤,再爬起,再跌跤……
最终,扶着腰羞恼而去。
我止住八福晋的身形,“姐姐若是能依样学出这个动作,我自此再不上冰,如何?”
很简单,点冰跳,英文名叫toe pick jump,其中的toe loop花样,起跳时triple跳,落地时右脚向后外刃,稳稳滑开。我就不相信了,这帮土老冒懂这个?更何况,triple跳没有几年的功底,恐怕不只是跌的丑而已了。
八福晋拂袖而去……
“噢!!!胜利喽!!!”十七十八围住我高声欢庆,十五十六立即滑至我面前恭祝我的胜利,十六更是兴高采烈道:“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丢我的脸。”
众阿哥纷纷竖起大拇哥,十三、十四正在换冰靴……我黑线……貌似失去了一个人的踪影……远处,牡丹张牙舞爪、脚下蹒跚,往河中央滑去,“我……我停不下来了……”
“扑通”一声,随即是她的哀嚎,以异常不雅的姿势,跌了个狗啃泥……
十八坐着小冰凳,两条划竿往腰里一夹,帅气的在我身侧滑来滑去,我趴在冰面上,与十七斗冰弹,十五十六去解救倒霉的牡丹。
我撅着腚,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小坑,瞄准了半天,轻轻一弹……p股上被轻佻的敲了一记,我扭脸一看,十三换好了冰靴,腆着脸下冰来了。切,不是不希罕和小孩子混一块么?
十三凑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真怕,我再不下来,小十七就要兽性大发了……你没瞧见,他老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你那里……”大手又在弹翘的臀瓣上一抹,轻哼一声。
“无聊!粗俗!”
他嘿嘿一笑,“实话实说么。”那厢,十四和十七勾肩搭背,笑得不怀好意……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冰戏。是晚,九爷又作了东道,请众人大搓一顿。有钱人,不宰白不宰。
不过,有两件事让我颇犯嘀咕:一是牡丹被十五、十六联手挟持,俩小狐狸剑走偏锋,从牡丹身上下手,打听出我不少小“秘密”;二是十爷邀湖里游船,八爷邀逛琉璃厂,九爷邀茶楼听戏……四爷皆替我应允下来,美其名曰:热闹好,溶儿喜欢热闹。四爷和十三,在晚宴中笑得诡秘……
好命监视
清寒,薄雾,众人。
老郑点了烟袋锅子,往嘴里一松,旁边的年轻人眨巴着眼,咽下大大的哈欠,嘻笑道:“郑老,给小的们也尝一口吧?这困劲儿直往上泛,着实撑不住了。”
老郑斜了斜眼,“小秋,不是我说你,干这行也不是第一遭了,怎么还不长记性?”把烟袋锅子一递,掀开大袄,疏散几下筋骨,就势打上几拳,“你瞧瞧我,什么都备着呢!火盆、暖斛、筛盅,有了这三样,这一晚算是轻松过去!”顺势踢了踢倒头大睡的几位,“哎,哎,都醒醒!天可大亮了!”
几人揉揉惺忪睡眼,纷纷哈气连天的抱怨:“老郑,这不还早着呢?这么冷的天,人四阿哥都睡得实着呢!”
老郑撇撇嘴,“我就看不上你们这样儿!一晚一两银子拿着,好茶好酒伺候着,连铺盖卷儿都给送来,还不知足?哼,要我说,这家生子儿的奴才就是和你们不一样!对主子爷交付下来的差事,我们敢松一根脑弦儿?”
远处,一辆骡车赶了过来,车内人一撩帘,拱了拱手:“都在呢?”
众人纷纷围上去,也麻溜儿的打千:“哎吆!这不是十爷府里的方总管么?今儿怎么劳驾您来送饭?”
方总管跳下骡车,矜持的背起手:“今早上可给我留点儿神!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瞧仔细喽,赶快回去禀报!听见没有?”
众人诺诺应着,又帮着把车上的热饭热汤卸下来,方总管凝神望了望四阿哥府的大门,转身离去。
不多久,四阿哥府厚重的铁门吱呦一响,几个青衣青帽的小厮拖着扫帚、抬着水盆,搬着各色家伙什儿出来了。打扫的打扫、擦门的擦门,更有相熟的下人前来搭讪:“哟,老几位,都吃开了?”
老郑笑笑:“可不?我们主子爷体恤下人,早早儿的把饭都备下了,怎么,小王你还没吃?”
小王也笑笑:“吃了吃了!白面馍馍、大r包子,管饱!”
呵呵笑着,小王拱拱手:“我忙去了,您先吃着。”
小秋凑上来,两眼冒星:“大r包子?四阿哥府的下人真是好命啊。”
老郑嗤了一声:“听他的!他今早儿肚里要不是清汤寡水的白菜大萝卜,我跟他姓!”
小王回到门前,还在偷笑:“要不是你们整日价在府门口热汤热饭的摆弄,我能捞着吃大r包子?人都说我们爷和你们爷在斗气,斗吧,斗吧,得惠的还不是我们作下人的?嗬,这早饭吃的,直打饱嗝儿!”满意的拍拍肚皮,依旧干活。
承担监视任务的几人汤足饭饱,唠开了:“我说,你们九阿哥是咱清朝第一大财主,怎么只派你一个人过来?”
“谁说我一个人?多着呢!告诉你吧,这四阿哥府前后左右、大大小小十二扇门,哪处儿没我们府里的?算上赏银、人工,这一天就是十五两的花销!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两!一年就是……”算不过来了,只得骄傲的哼了哼:“要说我们爷,那可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聪明!要不,能挣这么些个?”
旁人不敢多言,这个碰碰那个笑开来,互相搭问着:“哎,怎么你们大阿哥府也来凑热闹?”
“切,这有什么好希奇的,你们三阿哥府也没落下啊。我告诉你吧,希奇的在那儿呢!”指指小秋,“人家是十二阿哥的人!”
十几双眼睛齐齐望去,小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俗话说得好啊,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不是?”
有人不屑:“混吃混喝……除了我们四府轮流送饭,就没瞧见你们爷赏点啥!”说话之人是十四阿哥府的柱子,也是老“革命”、常蹲点的,自然有老大哥的威势。
小秋诺诺:“昨儿晚上我不是请大家喝酒了么?”
柱子一愣,最先醉的不省人事的就是他,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清咳一声:“这还差不多……”转首望向另外几个新面孔。忙有一人笑道:“我们这不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么?今儿晚上肯定请兄弟们喝上一壶!”
柱子摸摸头皮,满意的笑开来。
自此,四阿哥府正门前众人,算是成立了一团和气的新团体。
卯时,四阿哥府东南方向的小门,静悄悄驶出一辆骡车,门口自有“奉”命监视之人,此刻也见怪不怪,只抬了抬眼皮,依旧靠着墙根儿浅寐,心里还赞叹了一声:“这四阿哥府的采买下人还真是准时!跟我们八阿哥府有得一拼!”
旁边九阿哥府的“钉子”,仍睡得直打呼噜。
辰时,四阿哥府中门大开,人流骆绎不绝,丫鬟、小厮、侍卫、家将齐容严整,静侍肃立。墙根处众人惊疑不定,探头探脑,又不敢过分接近,心中暗一计较,各自找了人回去通禀。
正说着,自府内抬出几顶青绸小轿,落在马车前,轿帘一掀,自里面踱出个丽人,如此一排,穿红着绿,霎是好看。自有伺候的丫鬟扶着自家主子上了马车,钉子们只恨不能浑身上下再多长十只眼睛,于流红之中探寻那人。可惜,自落轿至马车,不过眨眼功夫,刹那间,马车分作几个方向,再无踪影。
老郑大汗,颤声道:“你们有谁瞧见了溶主子?”
小秋转了转眼珠,“好像没有……好像又有……”小家伙,年纪轻,已被乱花迷住眼睛。
柱子道:“有个身形像的,上了那辆车……”指指西北方向,“我们的人已经缀上去了,必定跟不丢……”
老郑腆着脸,趁四阿哥府的下人还未走光,凑上前问道:“小哥儿,这么大的排场是去哪儿?”
陌生面孔冷冰冰回了一句:“主子进宫呗!瞧你这点见识!去去,闪边儿!”
老郑忍气,又指指其他方向:“那几辆呢?我瞧着那马车没这么光鲜。”
陌生面孔将鼻孔一扬,“她们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几个妾!能跟我们福晋相比?不过是凑巧罢了!进个香也配乘这么好的马车?还反了她们!”
说话儿功夫,又有一架光鲜亮丽的马车直接自府中驶出,说话这位蔫了声息,忙推推老郑:“还不快闪开?这位主子可惹不起!”
车上有男人压抑的调笑声,模模糊糊像是十三阿哥的嗓音。老郑心里一惊,难道跟错了?忙退了回去,与众兄弟们嘀咕起来。陌生面孔滑过诡异一笑,退回府里。
十阿哥府。
屋里温暖如春,美人藕臂滑在男人光l的胸膛上,轻轻相触。男人不知沉在哪个春梦之中,唇角含笑,毫无意识的脱口而出:“溶儿……”
女人睁开眼,晶亮的眸子挑起讥诮一笑,唇角刻薄的一勾,手下却没停止,在男人胯下一番揉弄,柔媚的耳语道:“十爷,再给我一次嘛……”
男人下身逬起火热的欲望,在女人腰侧摩挲,口里含含糊糊轻呼:“溶儿……嗯……溶儿……”
此刻,屋门外响起擂鼓般的敲门声,“十爷!十爷!大事不好啦!”
十爷随手抓起枕头一扔,愤愤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坏爷的好梦!”
“十爷!四阿哥府有动静!”
“什么!”十爷胡乱套上长裤,隔着门大叫:“什么动静!你小子再敢顿声,我把你舌头割了!”
门外人叽哩咕噜乱嚷一通,十爷听了大概明白,直骂道:“一帮蠢才!干什么吃的?给我把八爷、十四爷请到九阿哥府去!”
“各位阿哥都在路上,就剩您了!”
十爷很郁闷,这内务府怎么划的地儿啊?把我跟九哥隔这么远!骑马竟然要“半柱香”!哼,老子要搬家!
白夜番外之通灵御马
偶是一匹马,偶的名字叫“白夜”。
偶一直很纳闷,为何主人要给偶改了名字?原先的“傲天”很响亮啊,很配偶御马的身份。后来偶被赏赐给康熙大帝的第四子,唤作什么四阿哥的,于是,偶的悲惨和苦难开始了。
尤其是在今日。
偶的背上骑着一个男人,哪个对“骑”这个字眼这么敏感的?还笑得如此不怀好意!偶pia飞你!
书归正传,偶驼着一个男人,总行了吧?这男人的腰上还有一条美女蛇。偶非常痛恨蛇,长的怪模怪样,一看就是j诈之辈,虽然大家同属于自然界,好歹也有尊卑之分么,像偶这样钟灵神秀的高等生物,一向是对小爬虫不屑一顾的。
可是这条蛇,借偶十个胆儿,偶也惹不起。人家,可是道地的美女蛇,其心肠之毒辣,前所未闻。偶家马棚边,有几十个鸟笼子,里面画眉、鹦鹉、八哥,那婉转啼鸣,那声调,那身板儿,每日里轻音乐、小夜曲的伺候着,偶这小日子滋润的很!
可是,那日,某位美女蛇,晃着腰肢在偶“家”阑干前好奇的张望,偶这“马”又一向第六感极其之灵,一眼就看出她的本质,狐狸精脑袋+美女蛇身子,哼,j诈生物的混合体,听说,这种变异的生物很狡猾滴。瞧不起她!!!
于是,偶狠狠喷了一口热气,混合着过夜的燕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