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稳婆高兴的喊着,“真的?”原本疲惫不堪的珍修仪立马来了精神,她在贴身侍女香儿的扶持下坐了起来:“快,抱来本宫看看!”稳婆把小被褥包裹的小皇子递给她。这孩子太漂亮了,小嘴红艳艳的,长长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皮肤吹弹可破,淡淡的眉宇间依稀可见皇上的模样,她忍不住亲了他一口。不对!怎么过了这么久读没有听见他哭?他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小嘴开始发紫?不对啊!“太医,王太医!”她尖叫起来,王太医从外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她一把抓住王太医的衣袖:“快!你看看小皇子他,他怎么了?”王太医把小皇子抱到一边,细细的检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她的心仿佛沁入冰水里。“娘娘,小皇子他,已经薨逝了!”王太医跪在她床前,脸色木然。“不!”她惨叫一声,便要向儿子那边扑过去,“他不可能会死的!他不会的!”“娘娘,您要保重啊!”香儿用力的和其他几个丫头拉着状若疯狂的珍修仪。
“依宁,你要冷静,要冷静啊!”守侯在外边的凌润石听见里面凄厉的呼号,情知不妙,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太监把两处宫门守住,不许任何人出入,自己赶紧跑进去,一把抱住拼命挣扎的女儿。“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的!”珍修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娴雅,此刻她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不仅打愣了哭号的珍修仪,连周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萧贵人已经生了,是个健康的儿子!”凌润石厉声喝道。“儿子,她生了儿子。那,我怎么办?”珍修仪捂着被打红的脸,痴痴的说着。凌润石眉头一皱,俯身到女儿耳边低语。“这,行得通吗?”珍修仪有些迟疑的看着眼睛充血的父亲,“快,事不宜迟!”凌润石顿了顿脚,把跪在地上的王太医扶起来:“王大人,有件事要麻烦你……”他把嘴凑到王太医耳边。“不,这怎么行?”王太医脸色煞白,慌张的后退着。“不行也得行,如果你不答应,本宫就告诉皇上,是你医死了我的皇儿,你一样要死!”珍修仪坐在床上,已经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声音y沉。“娘娘,您……”王太医惊恐的看着这个脸色狰狞的女人。半晌,他软了下去,凌润石扶住他:“放心,集英殿那边也全是本官的手下,不会出差错的。事成之后,我们fù_nǚ 自然不会亏待你!”王太医无力的点着头,打开桌上的医箱,把那死去多时的婴儿装在里面,匆匆随着凌润石身边的小太监出去了。“皇……”珍修仪看着远去的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王太医又匆匆回来了,从医箱里抱出一个正在沉睡的婴儿递到珍修仪手中,珍修仪抱着那白胖的婴儿摇晃着:“皇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皇儿!”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涌出。“可曾有人发现?”凌润石追问后边的小太监,“回凌大人,萧贵人她产后虚弱,已经睡过去了,并没有发现”小太监低着头,“林太医那边奴才已经打点好了!”产房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凌润石转过身来冷冷的扫过服侍在旁边的香儿等人:“你们听着,修仪娘娘今天生下了健康的皇子!”“是!”香儿等忙不迭的跪下,“奴婢恭喜娘娘喜获麟儿!”
“不!”这时远远的从集英殿那边似乎传来一声哀号,仿佛入地狱的哭号,香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深夜,御花园偏僻处。
“香儿,你怎么得空出来?“亚兰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墩上的妹妹,”主子已经睡下了,我心情不好,所以出来走走“香儿有什么心事就习惯来这里找亚兰倾诉。“香儿,你有心事么?”亚兰不明所以的看着愁眉苦脸的妹妹,珍修仪今日生下大皇子,皇上大喜之下立刻颁旨封她为昭仪,锺粹宫每个奴才都得到了赏赐,人人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惟独她却……“姐姐,如果我做了错事,老天爷会原谅我么?”香儿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你这么善良,怎么会犯错呢?”亚兰不解的看着她,要知道她这个妹妹可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唉,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香儿望着远处点着灯火的集英殿,惨白的月色下,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亚兰疑惑顿起,“姐姐,是这样的……”香儿四下里看过后,才附到亚兰耳边。“啊”亚兰失声叫起来,香儿慌得一把捂住她的嘴,警觉的四处看着,“好姐姐,别嚷嚷,这可是会死的!”香儿仓皇的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好姐姐,你今天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要不主子醒了见不着我就麻烦大了!”香耳向亚兰摆了摆手,“以后再说!”,就提着裙摆跑掉了。
谁知道,亚兰从此再没有见过香儿了。因为三天后,就有人在太y池里发现了香儿的尸体,当亚兰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无声的哭了,却始终不敢去见香儿最后一面,只是在半夜时分偷偷的在院子里点了一炷清香。后来又陆续听到有宫人失踪或者死去,人们奇怪了一阵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历来后宫中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只是亚兰因为香儿的缘故暗中留意,发现死去或失踪的都是萧贵人或珍昭仪身边的下人。再后来,连萧贵人也被人发现死在太y湖里,宫里传说她是忆子成狂投湖了。可是谁知道真相呢?
“萧贵人难道没有发现么?”我为她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发现了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因为偶然被皇上看上了,所以得以晋封为嫔妃,不过终究出身太低,在朝中又无人可依,那时候皇上一颗心全在新宠淑妃身上,根本无暇见其他宫妃,找谁说去?况且德妃的父亲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宫里的所有大小奴才都出自他的门下,可谓一手遮天。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亚兰恨恨的道。“可是,自己孩子生生被人夺去,情何以堪啊,难怪她会发狂”我惋惜道,“难道就没有人过问她么?”“过问什么?人人都说她福薄,命中无子,皇上对她是早没了情分,太后和皇后就更加没有工夫去管这样一个失宠又丧子的不祥人,连宫中的奴才也渐渐的看不上她。宫中人惯常都是捧高踩低的!”亚兰老气横秋的口气中蕴涵着无限心酸,“所以你要小心提防着德妃,不叫的狗才是最厉害的!”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7章真假疑云]
“咚——咚!咚!咚!咚!”锣声准时在宫道上响起,天边泛起鱼肚白,天上仍然有几颗稀疏的星子眨巴着眼睛。人们尚且在沉睡之中,整个重华宫一片宁馨,连院子里几只散养的仙鹤也在芭蕉叶下睡去。“啊!”东暖阁里突兀的响起一声惨叫,袅袅的余音飘散在空气里。“什么事啊?”下房里亮起几点灯火,睡眼朦胧的奴仆们披着衣衫打开窗户往正殿那边看着,已然是灯火通明。连蜷缩在门边守夜的小太监也慌张的往院子里张望。亚兰容色紧张的掀了帘子出来,唤过小常子,在他耳边叮嘱几句,小常子匆匆的去了。“亚兰姐姐,是不是主子她……”挽翠从下房里出来,握住亚兰的手,“嘘!”亚兰捂住挽翠的嘴,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把她拖进了正殿,留下背后无数好奇的眼睛。
不大一会,姚院使和安太医被小常子领着往重华宫来了,亚兰直接把他们让进正殿,小常子则留在门边守着。挽翠也眼圈红红的从里面出来,在小膳房里烧了一壶热水,拿着盆子巾帕、提着热水进了正殿,下房的奴仆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大约一个时辰后,姚院使和安太医才脸色沉重,摇着头从正殿出来,又行色匆匆的离去了。而挽翠捧着一盆暗红的水出来倒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又拿着一卷衣物匆匆的走到下房浆洗起来。“姐姐,要我帮忙么?”柳儿的声音在挽翠的背后响起,挽翠吓得一个机灵,慌忙用衣袖揩了揩眼角,把那堆衣物藏在身后,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好了!”“哦”柳儿讪讪的点点头,“你还是去服侍主子起身吧,亚兰姐等着呢”挽翠吩咐道,柳儿答应着出去了,眼角的余光却分明看到一堆雪白的中衣上刺目的鲜红,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冷笑。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趁别人都忙着去服侍主子起身的时候,偷偷的溜到树下,抓起一点湿润的泥土在鼻子前仔细的嗅着,果然有血腥味,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主子,你选什么簪子?”柳儿在我面前用小托盘盛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眼睛却不着意的往我脸上觑着。“就这枝吧”我随手挑了只俗气的镶红宝石的喜鹊登梅簪,c在髻上,对着镜子左看又看,总觉得脸色太苍白了,又打开盛胭脂的白玉盒子,挑了些出来,用水匀了抹在颊腮上,顿时鲜艳的感觉出来了。“主子,药煎好了”小常子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来,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低下头去。“你们都出去吧”亚兰见状忙打发其他人出去,“是,奴婢告退”柳耳领着其余的丫头福了一福,退了出去。待她们刚出去,亚兰就低声呵斥着小常子:“你做事总是这么倒三不着两的,也没见周围这么多人,瞎嚷嚷什么,叫主子怎么信任你……”
“咚!——咚!咚!”三更时分,一条黑影提着一包东西从小膳房里窜出来,绕过曲折游廊,蹲在后院极偏僻处的一棵梧桐树下,左右看了下,动手挖起土来,不一会一个大d就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又用土埋好,踏实了,才匆匆离去。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双诡异的眼睛正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走了一会之后,那人才走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在树下挖了起来,月光透过重重树叶,班驳的撒在她的身上,看不清楚她的脸,却只看见她腰间的一样物事在月光下发着光。
“是她!”亚兰低声道,借着月光她也看见了那人腰间的佩饰,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哼,居然是她,枉费主子一番心血”挽翠在暗处咬牙切齿,“主子,为何不派人抓住她?”小常子问道,他衣摆上还粘着一些土屑。“我这宫里的老鼠不止这一只,何况我还要借助她们的嘴巴”我y沉的笑着,指甲上镶满金花的玉钩护甲轻轻敲击着楠木雕花桌面,发出金石般清脆的响声,在静谧地大殿里格外悠远。
“你说丽妃她怀的龙胎可能掉了?”德妃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半妆,又将钗环珠玉除下,严整的发髻散开,乌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点着胭脂的嘴唇,在暗夜的烛火照映之下,宛如郁郁的血色在唇上凝结。“是,奴婢的确这么认为,从种种迹象来看,丽妃的龙胎的确可能不保了”碧绿衣杉的丫头垂着头跪在地下,“而且,奴婢还挖到了这个,这是丽妃服药之后命人偷埋的”那丫头双手奉上一包物事。墨香赶忙接了过来,拿到德妃面前。德妃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包药渣,伸手捻起一些,凑到灯下细细看着,又闻了闻,面露喜色:“果然是人参、阿胶这些个补药,看来,哈哈哈哈!”德妃忍不住笑了起来。丽妃啊,丽妃,没有了龙钟,看你还能够得意到几时?你居然还妄想瞒着众人,哼哼,本宫偏不让你如意!“墨香,你过来”德妃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格外尖利,“是”墨香依言附耳到德妃唇边。
“办得好!”深宫某处,珠帘后面的倩人点着头,嘉许的说道。“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跪在地下的丫头问着。“这个消息只是我们的推测,暂时还不能确定,你还要多留意才是”那倩人沉声道,“还有,你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她的星眸寒光闪烁。
接下来几日,我足不出户,只待在重华宫里逗逗鸟,喂喂鱼,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呆在暖阁里歇息。亚兰和挽翠每日里变着方给我炖了不少补品。
“挽翠姐,今天炖的什么这么香啊?”小婉凑到沙锅旁边嗅着,“你这小馋猫,就数你的鼻子最灵”挽翠笑着用扇火的蒲扇敲了她一下,“是人参j汤”。“是皇上派人送来的那枝高丽参么?”小婉问着,挽翠点点头。“上次我也看见了,老大的参须子呢,怕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年了吧?”小婉羡慕道,“用它来炖汤不知道有多补?”
“主子,今天喝什么啊?”小常子愁眉苦脸的看着斜依在美人榻上的我,“怎么,你几辈子修来的福能吃这么多补品,都是世间难求的,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亚兰叉着腰凶了他一顿,“是,是,我的好姐姐,你说的都对!”小常子连忙打躬作揖的,“只是,不到几天,奴才这腰足足圆了一圈,好多衣裳裤子都不能穿了。这且不说,半夜还老是兴奋的睡不着,又流碧血的”他发愁的摸着自己的两只熊猫眼。看着他那滑稽样,我和亚兰都忍不住笑了。“小常子,你为本宫办事,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亏待你”我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至于你的衣裳吗,本宫赏赐你几套全新的好了”。“奴才多谢主子恩典!”小常子磕头道。
柳儿“哗啦”一声摔了帘子进来,美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妹妹,怎么了?”亚兰走过去拉着她。柳儿看了我一眼,见我并无怪罪之意,就说道:“刚才奴婢奉命去内务府领这一季的份例,却听见一些宫女太监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儿!”“哦,都说什么来着?”我扶了扶有些松散的发髻,看着柳儿。“他们,他们有的说主子是为了故宠,假怀孕!还有过分的说主子早就流产了!”柳儿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帕子,“岂有此理,是那些不怕死的奴才在背后乱嚼舌根?”小常子跺脚道,“主子,该请皇上下旨,把那些传谣言的人全都打折了腿!”“想不到,本宫不过才几日没有出去逛逛,居然有这么多闲言闲语!”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主子,不必生气,没得叫这些污言秽语扰了龙胎清静!”亚兰上来扶我。我侧着头想了想,“看来,本宫是时候要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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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柳折花残]
早上醒来,窗外已是遍地金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站在树枝上“啾啾”唱着,看来今天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亚兰正为我梳头,小常子通传:“杨公公来了!”“还不快请!”我嗔了他一眼。不一会了杨文简就进来了,他穿着深绿暗纹的锦袍,腰束银带,头戴一梁冠,长身玉立,修眉俊目,颇有仙人之姿,在普通奴才里面犹如鹤立j群,只可惜……杨文简就要依礼下拜,小常子赶紧扶住他,笑嘻嘻道:“公公,这不是外边,不必多礼!”“今天什么风把哥哥你这大忙人给吹到妹子这里来了?”我皱着眉,不太满意的看着梳好的发式,“娘娘可是取笑奴才了”杨文简客气一下就坐到旁边的楠木交椅上,挽翠为他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