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见太史慈突的陷入了沉默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心翼翼道:“主上,我有说错什么吗?”
太史慈惊醒过来,看向龙星道:“没有什么,不过龙星你觉得李仙儿这么做对你在黄现执法有否影响?”
龙星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史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看了一眼此刻变得郑重其事的太史慈,才小心翼翼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已经适应了,若是哪一天没有了李仙儿嫂子的叫骂声,我们反而会不适应,而且她也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
太史慈听了心情更是沉重:大家已经适应了?到底适应什么了?是适应李仙儿的抱打不平了,还是适应有一个人可以代替官府为他们解决问题了?
太史慈想到这里,肃容道:“龙星,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你忘记我们在黄县起兵时的三誓了嘛?”
龙星听得浑身一震,不再说话,太史慈叹了口气道:“也许在你等眼里,这李仙儿是自己人,自家人胡闹一点自然没有人放在心上,而且李仙儿又一向行得端走得正,没有让人挑剔的地方,所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肆意妄为,那我青州军法何在?”说到这里已经是声色俱厉。
龙星被太史慈说得汗流浃背,听到最后更是骇得俯下身去,跪倒在马车中,俯下头去,一言不发,更不敢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一把拽起龙星,不悦道:“龙星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轻易下跪?你难道不知我最讨厌别人跪我吗?我若是想要砍你的头,你就是有千万条腿也不够给我跪的!”
龙星身躯一震,抬起头来看向太史慈,旋即又低下头去,刚才他被太史慈骂得噤若寒蝉,自跟从太史慈以来,龙星从未见太史慈发过这么大的火,即便是在太史慈知道青州内部动荡不安时,也没有见过太史慈这么震怒过。
太史慈见龙星被骂得脸色发白,没有了半点平日里执法的威严,心头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悯,笑道:“龙星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好吗,我这么骂你那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明白吗?”
龙星轻轻点头,抬起头来,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太史慈道:“龙星晓得了,若是这一点都不明白,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太史慈点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你应该知道我这人一向是对事不对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李仙儿都是这样。现在我要你限制李仙儿的这种行为那也是为了她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现在这样放纵她,若是有一天这李仙儿真的犯了什么错误,比如失手杀死了人什么的,那时候我们想要救她都晚了。”
龙星被说得一怔,道:“不会吧?李仙儿嫂子不会是那种人!”
太史慈冷笑道:“世事无绝对,我们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现在青州改制迫在眉睫,世家大族的势力必须要打击,我不想在这时候授人以柄,被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利用李仙儿的行为弄出什么事情来,那就麻烦了。”
龙星被太史慈说的面色凝重起来,点头道:“主上所言极是,看来不光是李仙儿嫂子,就是对其他人也是一样,不要在敌人的蓄意挑拨下好心办坏事,我看臧霸军中的那几个人生性粗犷豪放,为人不拘小节,平日里也极能招惹是非,看来也要警告一下,不过幸好现在他们出征在外,少了不少的麻烦。”
太史慈点了点头,心中却挂念起了臧霸,不知道现在臧霸在徐州的战事进行得如何了。
龙星不太史慈说开了心事,心情好了很多,对太史慈道:“主上,明天就可到达平原郡,我们到底该如何行动?”
太史慈那飞到徐州的遥远的思绪贝龙星的话扯了回来,微笑道:“有时候打草惊蛇未尝不是妙计。”
龙星被说得迷迷糊糊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史慈。
太史慈耐心地解释道:“明天一到平原郡,龙星你就直奔太守府,再去拜访称病的管统,然后到军营中整顿军纪,你看如何?”
龙星看着太史慈那张莫测高深的英俊面孔,这时才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我在明,主上在暗。”
太史慈点头,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闪过,好似狂风暴雨中的闪电般令人不敢视,道:“袁谭大概还想不到我会出现在平原郡吧?哼!平原郡乃是我青州的门户,我若是不将其收回,必成后患!”
龙星笑道:“其实就是动粗主上也不用把袁谭放在心上。高顺将军的大军不是也在赶往平原郡吗?我方何惧之有?”
太史慈摇头道:“龙星你可知道斩马刀何时威力最大?”
龙星摇头,不知道太史慈为什么会突然说到斩马刀上。
太史慈笑道:“斩马刀蓄势待发时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人可知道使用斩马刀的人将要使出什么招数。”
看着有些明白的龙星,太史慈道:“我反倒不希望高顺大哥真正的c手这件事情,你只要做出一个攻击姿态就好了。高顺大哥的青州铁骑经过与徐荣军一战。天下皆知其锐不可当,无人敢触其锋芒,现在高顺大哥的jūn_duì 动向在外人看来当然示意图不明,不知道到底是在针对黑山军还是在针对袁谭,这样不是更好吗?”
龙星恍然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原来主上是要高顺大哥作势威慑袁谭,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太史慈含笑点头,伸了个懒腰,看看车窗外那美丽浩瀚得无边无际的神秘夜空,漫不经心道:“若是我们做得够好,兵不血刃也可掌控平原郡,不一定事事都要靠我青州jūn_duì 来解决,哼!听说袁绍的心腹爱将颜良、文丑均在袁谭处,不若拿来玩玩,我倒想要看看袁绍见到这两位河北名将的大好头颅被摆在自己喝酒的桌几上时有何精彩的表情?”
龙星当然听过颜良文丑的大名,不过此时见太史慈意态豪雄地定下了颜良文丑的生死,一时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太史慈此刻还不知道,此时,青州的问题已经和冀州利益争夺战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此刻,正坐在前往甄氏府邸马车上的郭嘉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任务会那么重。他现在正忙着和耿武闵纯虚与委蛇。
耿武和下午相比显得更加的热心了,先对四人现在坐着的产自青州的马车交口称赞了一番后,才对郭嘉道:“奉孝,你可知道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有谁吗?”
郭嘉摇头,不过看两人这样子就可知道一定有好事情发生。
闵纯笑道:“真想不到,我们还没有去请刘虞大人帮忙,刘虞大人就已经派来了使者,看来我们大事可成!”
郭嘉一下子来了兴趣,微笑道:“不知道刘虞大人派来的人是谁呢?”
耿武得意洋洋道:“来的乃是东曹掾魏攸大人。”
郭嘉听说过这个人,点头道:“如此最好,看来若是顺利的话,韩馥大人可以睡个好觉了。”
耿武和闵纯高兴得直点头。
说归说,郭嘉心中却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刘虞这人搞内政是一把好手,不过其他的才能却很一般。
至于说到和公孙瓒的关系,这个刘虞更是暧昧难明,所以对于魏攸的到来,郭嘉表现地远没有两人那么乐观。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耿武又笑道:“还有今天下午那个不识好歹进退的袁熙也会参加宴会。哈哈,又有好戏看了。”
闵纯拍掌道:“所言极是的!袁熙这人在甄宓小姐面前只会出乖露丑,我们就等着看笑话吧!”
看这两人幸灾乐祸的笑容,郭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事情哪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只要想一想袁熙背后的那个隐藏的谋士,郭嘉就知道今晚袁熙将会另有行动。
更何况,今晚和今天下午又有不同,毕竟今晚宴会的主人是甄宓的母亲,张夫人,这位杀伐决断、精明干练、在夫君死后独立支撑起甄氏家族的一片天空的张夫人到底会作何打算才是关键,若是人家张夫人偏偏看中了袁熙,那自己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事情家族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当然,若是甄宓这绝代佳人最后竟然会不幸落在了袁熙的手里,连郭嘉都会感到心痛不已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的停了下来。耿武掀开车帘向外望去,道:“还是说话走得快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四人下车,甄氏那规模庞大的府邸就出现在了四人的面前,其气派处比之刺史府也不遑多让。
甄府的八扇大门齐齐大开,门内外均高燃灯火,一片辉煌灿烂。向内望去,只见在通往大厅的常常甬道上人头攒动,都是来祝寿的嘉宾。迎接他们的自认是站立在门口的甄府家丁。
这些家丁一个个身材高大、面目英俊、语言便给,待人热情,给人以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郭嘉正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冷哼声。
四人回头,原来是袁熙前后脚到了。
此人看来很喜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同,就连这种场合都前呼后拥地带了一大帮人。不过下午那出受伤人的高览却不在其中。
想想也是,下午才打伤人家的家丁,晚上如果再跟随袁熙来参加宴会,那未免太过嚣张了。
袁熙恶狠狠地瞪着四人,眼中的怨毒令人生寒。
耿武和闵纯岂会怕他?丝毫不让地看向袁熙。
空气中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道。
第一部 第八卷 第三章 夜宴(上)
郭嘉含笑看着眼前的局面,丝毫没有c手的意思。
赵云凑了过来,低声道:“先生,若是有起事来,我们用不用动手帮拳?”
郭嘉转过头来对赵云微笑低声道:“子龙,你放心好了,耿武和闵纯不会这么冲动,袁熙也没有笨到家,甄氏更非是等闲之辈,三方就算是有再多的恩怨是非,也不会挑在这时候动手的。你还是心安理得的准备享受宴会得了。”
赵云也是心思灵巧之人,一点就透,闻言恍然,点了点头,退向一边,不再言语,和郭嘉一起看起了好戏。
这时,耿武冷笑道:“这不是袁熙公子吗?今天下午袁二公子走得匆忙,本官还没来得及和公子打声招呼,实在是失礼得很呢!”语中暗暗带有讽刺,意在说袁熙没有家教。
闵纯也在一旁y阳怪气道:“是啊,不知道袁二公子驾临邺城,还真是有失远迎呢!”
两人对袁熙齐齐奚落,配合极是默契。
袁熙就是再笨,也可听出两人的讽刺之意,不过此人还有点小聪明,面对这种唇枪舌剑的场合倒也是应付自如,闻言冷冷道:“两位大人客气了,我袁熙何等样人?原不劳两位大人挂心,若是异日家父有幸来邺城时,长史大人和别驾大人尚能无恙的话,倒不妨竭诚款待。”
郭嘉和赵云齐齐一怔,没想到这个嘻皮笑脸的袁熙还能说得出这么精彩的反击语言,要知这一番话说的虽然客气,但区充满了恐吓的味道,其中更是充满了袁绍必定能做领冀州的自信意味,听得耿武和闵纯脸色一变。
耿武冷哼一声,正要反唇相讥时,却听见有人高声道:“原来竟是长史大人和别驾大人,甄俨有失远迎了。”
众人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领着几名家将匆匆而来。
这年轻人长得极文弱,脸色苍白,差点可和郭嘉相比,不过面目平庸,属于放在人堆儿里就找不着的那种类型,不过眼睛颇为灵活,给人一付有些才智的印象。
耿武对郭嘉低声道:“这人乃是甄宓小姐的二哥,甄俨 ,也是我冀州少有的人物,不过因为体弱多病,所以只能在家中帮忙打理一下家族事务。再加上甄宓小姐的大哥声色犬马,极不像样,否则哪轮得到甄宓小姐来协助张夫人打理甄氏家族的庞大产业?”
郭嘉点头表示理解。这时, 甄俨已经来到了众人的眼前,先和耿武和闵纯打了声招呼,才把目光放在了郭嘉和赵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道:“这两位一定是家妹口中念念不忘的郭嘉和赵云两位先生,承蒙两位先生赏脸,使我甄府上下蓬荜生辉。”
郭嘉丝毫不以为意,若是甄宓回家后不把今天下无所遭遇的事情告诉家中人,那才是奇怪。
袁熙此时见甄俨只和耿武等人客套,完全把自己晒到一边,连忙上前,用自认为最文雅的姿态和语气问候甄俨这心中的二舅哥道:“小可乃是汝南袁氏家族的袁熙,见过甄二哥了。”
郭嘉和赵云对视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不过面容古怪,只好把脸对上了天空去加以欣赏星星,这个袁熙又来了:居然叫甄俨为二哥,简直是不知所谓。人家甄氏家族现在和你袁熙还没有一文钱关系,你倒好,主动自觉地把自己纳入到人家甄氏家族中去,脸皮真是厚得可以。
甄俨听得有些发呆,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袁熙会如此的厚脸皮,不过幸好从自己妹妹的嘴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袁熙公子的大概,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原来是袁二公子, 甄俨多有得罪,不过这一声甄二哥,我可不敢当,否则定会被家母责骂我不懂礼仪规矩的。”
轻轻数语,就把袁熙这一番天底下独一无二套近乎的言词带了过去。
看着袁熙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说, 甄俨大感头疼,真怕这个袁熙在说出什么令他招架不住的话来,连忙对众人说道:“大家在大风地里站了半日,不如早早进去的好,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到底还是冷些。”
众人允诺,跟随着甄俨进府,虽然耿武和袁熙方面势不两立,但在甄氏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愿意轻举妄动,毕竟真氏家族是双方全力争夺的对象,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令甄氏在甄宓生日这天难堪?
不过这甄氏家族果然深沉难测,就拿甄俨对待袁熙的态度来说吧,丝毫没有因为今天下午高览打伤了甄氏家族的家将而有所不同。就是 身后那几个家将在神态上也没有漏出丝毫的不满。
郭嘉越发觉得真是不好对付,看看周围人对甄氏家族的谦恭态度,郭嘉突然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对待甄氏家族的态度,毕竟自己现在不是有求与甄氏,而是想要和甄氏合作,没有必要像别人那样去讨好甄氏,反倒在必要时需要强硬一下,否则甄氏家族焉能把自己放在心上?
思索间,众人来到了大厅。
这大厅极为宽阔,若是在平时空无一人的时候独自在此,一定会有一种身在旷野的空旷感。不过此时却有种人满为患的感觉。也许甄氏家族早已经料到这这种局面,居然没有采取一般宴会的那种双席制,而是在大厅中的不少地方摆放上了青州出产的长方形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水果,令人垂涎欲滴。
看这架势颇似西方人的家庭聚会又或者法国沙龙的方式。
郭嘉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宴会方式的来历,只不过这种别出心裁的的宴会方式他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其实在青州太史慈召开宴会时一般都采取这种方式,因为摈弃了许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又可以拉近上下属之间的关系,所以这种宴会方式在青州非常受欢迎,就是那些最顽固的世家大族也会忍不住偷偷试上两次,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看到,令郭嘉有了几许亲切之感。
甄俨这时转过头来,笑着对郭嘉说道:“郭先生一定对这宴会方式熟悉得很吧?这是家妹跟你们青州来邺城做生意的商人学来的,家妹生性喜欢新奇的东西,见到一些从未见过的事情自己总忍不住拿来试试,今天是她的生日,当然一切都按照她想要的来设计了。”
郭嘉此刻对甄宓已经深具戒心,因此对甄俨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礼貌的恭维道:“甄宓小姐冰雪聪明,郭嘉是极佩服的。”
甄俨笑道:“郭先生过奖了,对了,离家妹从闺中出来还有一段时间,各位不妨随意些,我还要到门口去迎接一些朋友。”
众人连忙说没有关系,甄俨一笑而去。
甄俨前脚走,袁熙和耿武两伙人便马上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一方。
耿武和闵纯忙着和冀州各路的达官贵人打招呼,自然就把郭嘉放在了一旁,郭嘉乐得轻松,连忙拉着赵云找了个角落坐下,悠然自得地看着大厅中的众人来来往往。
“你便是赵云?”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郭嘉抬头看时,就见身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名大汉,这大汉气度沉凝,脸目y鸷,两眼锐利如鹰,身高只比赵云低上小半个头,不过身形却比赵云彪悍得多,令人不可遏止的想起了远在长安的许褚。不过这大汉给人的感觉并非是许褚那种嗜血如狂的杀伐感,而是一种寒气人的感觉,令人颇不舒服,见之欲避。
赵云哪会把他放在心上?神情不卑不亢道:“本人正是赵云,不知阁下是哪位?”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赵云几眼,微笑道:“本人乃是冀州刺史韩馥大人的侄子,韩猛。”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原来是韩猛兄,不知道找我赵云有何贵干?”
郭嘉听得韩猛的名字,知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