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看太史慈一脸着急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主上很担心许褚吗?我看这小子挺能打的,不会有事的。”
太史慈此刻已经站起身来,对郭嘉苦笑道:“可我怕别人有事。”
郭嘉转过头来怀疑地看了看管宁,后者也苦笑点头。
太史慈摊开双手叹道:“奉孝你不知道,仲康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看敌人的头颅在天上飞舞,临淄之战你知道吧?这小子在一盏茶的工夫里就砍下了两百多个人头……”
话还未说完,郭嘉就明白了太史慈为什么担心得马上要站起来,用快捷无比的速度一口气不停地说道:“就在主上进门的前一刻这小子怒气冲冲地回府拿兵器嚷着要到城外去和别人大打一场对手是个用枪的好像是公孙瓒的部将好像叫做什么赵云赵子龙的家伙……”
正准备要出屋的太史慈听到后面,猛地一顿身形,失声叫了出来:“赵云赵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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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雪原上。
现在虎痴许褚十分的郁闷。
眼前的这个小子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还真能打。
白马银枪,玉树临风。和自己的主公太史慈何其的相似?
就连武功也是那般的强!
不过这是两种不同的强法。
太史慈是沛然莫之能御地无懈可击之强,那是一种让人见了不由自主地心悦诚服地颤抖;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枪法则是一种深得天地之妙的强,你每一次进攻都是徒劳的,面前是一个脱不了身的漩涡,仿佛那把银枪早已经在你要攻击的那里等你千百年了。
不像太史慈手中的银枪般绚丽夺目,眼前的这把银枪每一招每一式都不起眼儿,都可令对方看得清楚,可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让人无可挑剔。
他的枪法就像是创造万物的大自然的巧手,有一种令与之对敌者永远都跟不上节奏。那枪法总是让你感到一种心灵上的顿悟,在欣喜若狂中仿佛知道了关于枪法的所有奥妙。
可是到了下一刻,你就会知道,刚才的顿悟完全是错误的,因为对面的那把银枪在这时展现的招式仿佛更真实,更深得枪法之妙。
那就好像是一个人进入到了一个令人无比沮丧的迷宫,每一次总是快要得到那自由的机会的时候,命运无情的嘲笑着对你说:“对不起,此路不通。”
就在这种欢喜与失望中,与之对敌的人的心神早已经随着那把银枪如同美好童年中的那把秋千游来荡去,斗志全消了。
就在这种错觉中,那把银枪就可以如同燕子掠水般轻轻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所幸许褚心志坚强,才会坚持到现在。
可是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心中也没有底。
平日里与太史慈交手的经验完全用不上。
哎,也许只有主公才能收拾这小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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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亲兵来到战场外,默然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场恶斗,眼中不是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就是长胜不败的赵云吗?
直到此刻,太史慈终于知道赵云不败的原因了。
看看眼前,那出刀如狂,快似闪电的许褚依旧是充满了可令天地变色浑身的杀气,往日里任何敌人一见许褚,马上心惊胆战,恨不得夺命狂奔。
但这一套对赵云完完全全不起作用,如果说许褚是一轮不断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那赵云就是可吞噬一切的黑d。许褚那惊天动地的刀法在赵云的枪法面前简直就变成了误打误撞的没头苍蝇。
那并非是赵云简单的把许褚的长刀荡开的问题,而是许褚的长刀现在根本就冲不开赵云枪法的罗网。
偏偏许褚在不停地移动,那赵云却几乎不动。
有点像张三丰手中的太极拳。
不过在太史慈的锐目下可以看出,赵云的双手在出枪时做着某种奇异的颤动,可以想见,赵云的枪法中有着独特的用力技巧。
难怪赵云可以在长坂坡杀将如j了!
令人斗志全消的枪法,妙到天成的防御,利害。
虽然太史慈还未见过战神吕布,但太史慈却可以肯定,这个赵云的防御功夫是无比的强大。
自己的攻击能否破掉他的防守呢?太史慈很想知道答案。
眼前的战局不足以作参考。赵云明显就没有使出全力。
许褚早晚要败。
太史慈手痒了。
马动,人动,枪动。刹那间就到了许褚和赵云的眼前。
太史慈原本倒拖在雪原上的银枪,诡异的一转,划起了一个螺旋上升的完美圆圈,标向了赵云的左肩。
卷起千堆雪!
那白马银枪的赵云早就注意到了场外的来人,源于一流高手的本能,他知道这敌友不分的来人武功相当的不错,至少不会低于眼前的这个令自己感到相当头疼的大汉。
只是他想不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一声招呼也不打。
更加令他惊讶的是,这一招声势骇人的枪击并非是要攻击他,而是要令那手使长刀的大汉突围。
地面上的积雪被强烈地枪风卷起,好似银龙向赵云腾云驾雾般袭来。太史慈那把银枪就在这银龙中若隐若现。
赵云霍然动容,手中银枪随意一当,对面许褚的长刀就莫名其妙的剁向了空位,待许褚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早已经在战圈之外。
“叮——!”的一声,赵云的银枪枪尖儿神乎其技的点上了太史慈的枪尖儿。
那条雪卷的银龙就在这撞击声中四下散开,宛如先经烈火焚烧又从万丈高楼跌落的木炭败灰颓然弥散!
赵云显然涵养极好,面对面前的这位“程咬金”居然还可露出微笑,道:“这位兄台好功夫,不知尊姓大名?”
太史慈亦是心中折服,想想自己的奇异身世,再想想自己竟然可在此时遇上赵云,心有所感地笑道:“人生就像一场盛宴,下一刻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都是不可预料的,命运的动人处也就在于此,你我不过是悠悠天地的匆匆过客,问什么姓名?不如就彼此问问手中的枪吧?或者我可使你记住我时,便是我说出姓名的那一刻。”
赵云淡然一笑道:“兄台说得有理,深得我心。”
太史慈不再说话,手中的银枪一闪,刚才的笑容便消失在那惊天动地的枪雨中了。
赵云眼中神光闪动,口中低吟,面对那无比美丽的奇迹纵马迎了上去。
此刻,三国的天空可以作证。
这是一场攻与守的最美对决!
枪卷狂潮!太史慈的银枪无孔不入惊涛裂岸般拍击着对面的赵云,枪势达到了太史慈武功的全盛境界。
强烈的枪风令地上的积雪四散飞扬,好似秋风扫落叶般优雅地圆舞成阵,太史慈那银白的枪尖儿在这好似蝴蝶飞舞地雪片中有如千树万树地梨花竞相盛开。
雨横风狂!
太史慈枪法的第一势!
赵云满脸的欣喜,仿佛对面的枪雨是自己家中的娇妻在自己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为自己奉献上来的铺天盖地、怒放狂生的鲜花,令他无限的满足。
枪动。
再一次点上了太史慈有若幻象、好似没有一点实质的枪尖。
连点十八下!
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宛如春风中和谐悦耳的金铃,又似雨打残荷般悠然自得。
而后擦肩而过。在战马嘶鸣中,两人相视而笑。好似阔别多年倾盖而遇的好友。
太史慈大笑道:“痛快!”
赵云微笑道:“不错!”
许褚在旁边已经呆住了,他从未看见过有任何一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挡住太史慈的进攻,要是换了自己,连挡十八击下来,早已经汗流浃背了,哪像眼前的赵云可如此举重若轻?
太史慈回味着刚才被对手不分轻重先后地挡开的十八连击,无限满足地看向赵云道:“天下间最难得的就是‘平衡’二字,兄台不知以为然否?”
赵云看着太史慈手中的银枪,显然也在回味,闻言不卑不亢道:“当然!就像每一寸大地都可承受一丝甘露般。”
太史慈的枪是狂风暴雨,赵云的枪是无垠大地。
太史慈的枪法是无人可以回避的赐予,赵云的枪法是可以来者不拒的承受。
果然如此!
嘴角逸出一丝微笑,太史慈手腕颤动,银枪再出。
白马腾空而起,银枪斜下标出。
游龙遍地!
无数条好似浩瀚月空中的寂寞嫦娥懒舒的广袖从太史慈的手中轻柔的舒展开来,在太史慈手持的枪柄处,那还是无声的颤动,可是这力量到了枪尖就变成了九天龙吟,矫健的不可捉摸痕迹。
那银枪已经不再是细密斜织的春雨,却变成了在春雨微风中漫步的少女的长发,在轻舞,在飞扬,在痴缠,在眷恋。
千丝万缕中,赵云的神情变得像对月起誓般凝重。
要知太史慈这一枪借助白马腾空之势把冲击的力量提到顶点,可是手中的银枪却是刚中带柔,强韧非常。
硬接?只怕会立时被震成内伤。后退?在对方气机的牵引下,自己只怕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了。
有趣!
赵云被太史慈眼前的枪势刺激地进入到前所未有的空明境界中,一提马,胯下的白马优雅的侧转闪退,好似闲庭信步。那手中的银枪匪夷所思地晃动着迎向了太史慈的银枪。
登时,千百个细小的螺旋气劲迎面而来,赵云那好似无力东风般枪势就好像是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岌岌可危,实则笑傲于风口浪尖而不败。
太史慈白马落地,就在这一刹那间,赵云趁着太史慈旧力刚消,新力未生之时,蓦地银枪一闪,那原本摇摆不定的银枪划出了一道美丽的银圈,封住了太史慈所有的退路,更封住了太史慈所有出枪的角度。
太史慈手中刚才还灿烂无比银枪,此刻却变成了在慈母怀中隐约挣扎的、不肯睡觉的较小无力的婴儿。
那样子在一旁观战的许褚看来,就好像是九天黄河滔滔不断地流入一个看似不大却永远装不满的坛子里,说不出的辛苦难受。
太史慈好似早就料到这一着,想都未想,枪势再开,那银枪的枪尖儿摇摆不定,好似破茧而出的蛹。
赵云银枪一闪,改守为攻。胯下马在赵云的提纵之下,心有灵犀的向前扬蹄怒踏,气势以倍计如春讯秋潮般不可阻挡的呼啸而来。
瞬间之内,赵云以悠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银枪连攻太史慈七枪。每一枪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别的,只是很快,快到让人无法躲闪,就好似酒醉徜徉的人无法逃避醉人的晚风般向太史慈扑面而来。
许褚眼中骇然,刚才他就是在这一招下陷入了对方枪法中的罗网,以至于无法脱身。此刻见赵云故技重施,不由得为太史慈担心起来。
太史慈嘴角含笑,果然了得!
不过自己不是许褚,太史慈的枪法是有攻无守,或者说是攻即是守,若是可令赵云此枪缠住,自己倒不如弃枪认输。
手中银枪在外人看似没有可能下再次暴涨,赵云的七枪就消失在其中。
赵云丝毫不以为意,哼!早就知道这招难不住你。
手腕颤抖由细而巨,那击出的七枪在太史慈波涛汹涌的枪雨中好似翻江倒海的蛟龙与太史慈的银枪绞击在一起。
连环的爆脆声好似冰雹打屋檐,又似凤鸣岐山昆仑玉碎。
闷哼声起,两人身躯大震。心中同时涌起骇然之意。
赵云这才知道对方银枪上的螺旋气劲到底有何等的利害,竟然在一刹那间让自己涌起了要双手撒枪的冲动。
太史慈也不好过,自己风卷狂沙、有如大漠走石般势不可挡的游龙遍地在赵云那里就如同手指间的细沙白驹过隙般渗了过去。
好像干渴的长鲸可以吸纳百川一样。
太史慈手中千百条“玉带”在此刻有如碧玉坠地般土崩瓦解。
赵云的枪也没有了那刚才的霸道,那柄依然向前的银枪就似被秋风掠夺过枯藤老树的枝干般寂寞无助。
两人再一次擦肩而过。
此刻没有微笑,只有彼此眼神凌厉的对视。
对手难得!
太史慈一兜马头,手中枪一抖,出人意料地化繁为简激s而出,由出枪到递到赵云的面前三丈处,那银枪好似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银白的痕迹,久久不肯消失。
这一枪无比的空灵,好似在虚无缥缈的云头山峰上飘然而去乘鹤仙人,轻轻振翅就已过关山万里。
这就是太史慈的第三枪,自来三国从未用过的第三枪。
飞花轻梦!
这一枪的速度使得银枪掠过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令所有观者都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飘忽感,那银枪象母亲温柔的手要去轻抚你的脸庞,让人生不起半点拒绝之心。
根本避无可避。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嘴中一声清叱,纵马前迎,一反前面枪法的恬淡自如又或者霸气横生,竟然在银枪上生出惨烈无比、一往无前的绝杀气势。
此枪一出,立刻粉碎了太史慈银枪上给人无限遐想的美梦。
在赵云奇异手法的驾驭下,那把银枪竟然抖动成了上下翻飞的两条银龙,好似一把可剪断人世间所有是非恩怨的剪刀。
一旁的许褚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看到太史慈使用此招。
那两把好似自天地产生就已经存在的银枪带着刹那的永恒,撞击到了一起。
时间长到只有新生的蚂蚁呼吸那么短。
“叮——!”
清越的撞击声传遍了雪原。
枪尖儿再一次的撞击上。
两人跨下的白马连连倒退了十几步之多。显然是承受不住双方势均力敌的力量。
赵云眼中闪过骇然之色,显然是不敢相信对方竟可承受自己这惊天动地的一枪。
太史慈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飞花轻梦竟然无功而返!
两人的眼神在刹那间对视在一起,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