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依然烫杯洒茶,一丝不苟,然而执杯的手腕却已微微颤抖。我伤了他,也将自己弄至令人悲悯的境地。一切都像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偿还。他若恨我,我绝不怪他,因为由始至终都是我欠了他。我宁愿他来恨我怨我,也不想见他这样折磨自己,不想‘‘‘‘‘‘
捧起小杯递进他的手中,漓天曦闻也不闻,仰头一饮而尽,眸光依旧深深凝在我的脸上,幽深莫测。
“你这哪是品茶,分明便是饮牛‘‘‘‘‘‘”我噗哧轻笑开来,颊上泪水扑簌簌直落,瞬间哽咽。捧起面前茶杯,亦是仰头狠狠一饮而尽,茶味涩如草根,霎时直透胸臆,片刻只剩一丝清苦还在心底剧烈翻腾。
“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们,明明彼此对对方有情,为何还要这样互相伤害?我从没见过二哥为了一个女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朔风呼啸,猛撞上窗棱,凛冽作响。我趴伏在桌上,泪水刹那间沾湿了衣袖。以他那般骄傲自负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生来便不允许别人欺骗他,利用他,更不必说眼前这欺骗他利用他的人是他心有所属之人。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是我欠他的,要我怎样才能还他?。 书包网最好的网
此情不过烟花碎(2)
“你不明白,我们之间再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抬头敛眉轻笑,心中微微发冷,只强自平复道,“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你要‘‘‘‘‘‘”漓天曦疑惑看我,端肃了俊眉朗目,突然眼前一亮,似是恍然大悟,“你要我带你去见他?”
我微笑颌首,眸底平静无波,带着些微悲凉的意味。“是‘‘‘‘‘‘我想去见他一面‘‘‘‘‘‘”
漓天曦释然叹息,语声竟似悲悯,完全不像他往昔灿烂阳光的模样,“很多事情,不能放下的就去试试,有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决定,就能改变很多‘‘‘‘‘‘你们之间本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锁住往昔种种的,只不过是你们太过执着的心。”
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旁观者清,你却比我还要懂得这眼前的一切。
“谢谢你,曦。”此生能得知己如你,便已足够。
厚重垂帘帷幔层层逶迤曳地,掩住一室幽暗光线,一股淡淡墨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脾。素色长裾窸窣曳地,在云纹砖面上拖曳出悠然自若的淡定风情。
室内极暗,越是拂开层层云罗素帏,浓烈酒气便越是扑面而来。我小心翼翼,簌簌曳裙而近。眼前浓黑暗沉,微眯起眼眸,却依然分辨不清漓天颀究竟躺在哪里。
耳畔悄然肃静,除却远处更漏,再无一丝声响。对于王府内的下人们来说,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修罗地狱,漓天颀的暴戾乖佞让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受到牵连。
腿上骤地一痛,却是我在黑暗中缓缓摸索时不小心撞上了床塌。
猛然倒抽一口凉气,俯身轻揉膝盖,广袖霎时垂落及地。手腕却在此时被谁一把狠狠扣紧,我大惊欲待挣脱,却被他缩手猛力一扯。
这一带,拂落了半幅云烟纱帐,更顺势被他狠狠压在了身下,玉珏床钩砸在柱上,珰然作响。
腕上一松,那手却伸来狠狠箍住我的颈项,微一用力,我便再难呼吸。耳畔传来冰冷嗜血声响,“不知死活‘‘‘‘‘‘你也这么着急想去四海班么‘‘‘‘‘‘”
我惊恐一呼,横手挡在胸前,鼻端呼吸渐渐凝重,面上腾起痛苦绯红。“你‘‘‘‘‘‘放手‘‘‘‘‘‘”
颈上骤然一松,鼻间霎时涌进无数新鲜空气,我抿唇气喘连连,胸口顿而剧烈起伏。
“是你‘‘‘‘‘‘”他怔住,似是不能相信,有温热气息散拂在颈项,呼吸渐渐急促。黑暗中如有寒芒一闪,他一把捏紧我的下颌,狠狠抬高,咬牙忿忿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
“看我?看我这般狼狈,看我为了你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满意了?”
“我没有‘‘‘‘‘‘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还是那句流水无情么?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说着猛地俯身啮住我的唇,凶狠吻噬,绝望冰寒气息霎时湮灭一切。
肩头忽而一凉,素色轻裳竟被他狠力扯下,露出底下肌肤似雪微凉。
黑暗中,他的眸底寒光暴s,夹杂浓浓情欲,看在我的眼里,只觉心惊r跳。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此情不过烟花碎(3)
“漓天颀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咬牙奋力挣扎,却被他一把箍紧了手腕高高抵于耳旁,一低头狠狠在我的肩头咬下,一路深吮噬吻渐渐直到胸前。他的肌肤灼烫,呼吸紧促,身躯无比沉重,狠狠压在我的身上。修长指尖随意过处,素衣轻裳如云片片散落开来。
眼见衣衫凌乱几近,雪白肌肤陡然呈现在他眼前,我突然停止了挣扎,悲伤抬眸,定定望他。心痛酸涩无奈凄凉流水一般掠过我的面庞,涔涔泪水沿着鬓角悄无声息沾湿了锦褥。
“漓天颀你听着‘‘‘‘‘‘你这样对我,我不会怪你‘‘‘‘‘‘不会‘‘‘‘‘‘可是我要你明白,先前之所以欺骗你利用你‘‘‘‘‘‘只是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我不想你受到魏相牵连,你懂么?”
“你待我用情至深‘‘‘‘‘‘我心亦然‘‘‘‘‘‘你怎么还能够误会我‘‘‘‘‘‘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不要你再这样折磨自己‘‘‘‘‘‘不要‘‘‘‘‘‘”
至此,已然泣不成声。
你我都以骄傲倔强作为借口,所以总是两两相欠,两两相伤‘‘‘‘‘‘待到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两两相望,两两相忘‘‘‘‘‘‘我们怎么还能这样一无反顾地执着下去,怎么可以!
漓天颀突然顿住,先前狂怒如火,情欲如燃,此刻仿佛悉数被冷水所熄灭。他自我的胸口抬起头来,绝色眸中掠过震惊与错愕,目光深深凝在我的脸上,眼底戾气尽皆敛去,唯余一道异样清辉熠熠流光。
“你‘‘‘‘‘‘”修长指腹轻轻触碰我的面颊,温柔抚摩,我自他的眼眸里望见巨大的痛惜与狂喜,心底渐渐趋向沉稳安定,一滴晶莹的泪珠凝在眼角,被他小心翼翼地拭去。
身上骤地一轻,他却在此时猛然抽身离开床榻,背转过身去,静静立于榻前,语调一如过往,淡漠疏离,“你把衣服穿好‘‘‘‘‘‘”
我一怔,起身倚靠在床边,愣愣望向他颀长修隽的背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心中猛地一颤,他还是不信我么‘‘‘‘‘‘
“还不快穿!除非你想我在大婚之前就要了你‘‘‘‘‘‘”他低声狠狠斥道,语声仿若压抑莫名,拳头猛地攥紧,修白手背绽出青筋,竟似强自隐忍。
我这才恍然大悟。低头,长发正凌乱披散双肩,素衣半敞,雪白肩头连同大半个尽l,目中犹有泪光闪烁。一眼望去,端的是道不尽的风情万种,说不完的怦然心动,夺魄至了极。
慌忙伸手整理衣衫,颊上腾起醉人红晕,心中犹有淡淡感动如水奔流。
起身轻轻下榻,悄然立于他的身后,明明仿佛千言万语,此刻却尽数梗于喉间,不知究竟该说哪一句。
“你‘‘‘‘‘‘”
“你‘‘‘‘‘‘”
这一迟疑,两人竟是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顿住,似在等待对方。我尴尬低眸,半晌,漓天颀先打破沉寂,“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急急开口拒绝,果见漓天颀飒然转身,修眉紧蹙,目光凝在我的脸上,眸底凛寒,深切犹疑。
“那个‘‘‘‘‘‘十三带我翻墙进来‘‘‘‘‘‘这会子‘‘‘‘‘‘”声音渐低,头也越发埋了下去,“这会子他还在外头冻着呢‘‘‘‘‘‘我这就跟他回去‘‘‘‘‘‘”
身前久久无语,我不安低眸,心中忐忑莫名。
头顶倏忽传来低低一声轻笑,我愣住,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日郊外的云翼背上。下一秒,更是落入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却再也不似那日背后的银甲冰寒刺骨,眼前这个怀抱,深厚温暖直透入人心底。
“去吧‘‘‘‘‘‘”他在我颈间贪婪一吸,终于恋恋不舍,将我松开。
转身走出几步,回眸看他。室内光影晦暗,看不清此刻他面上的表情,心中挣扎良久,终是轻声开了口,“你再不许醉酒拿别人出气了‘‘‘‘‘‘”
说着,羞涩低眸,心头剧跳,转身疾步往门边走去,似要速速逃离。
“你也再不许翻墙进来了‘‘‘‘‘‘以后只许走正门!”
面上一团红晕霎时隐没在了黑暗里,转身步出很远,依然能听见身后他的低笑连连。迎着清朗夜色,薄唇轻扬,笑如莲花绽放,心底如饮蜜饴,甜若甘醴。
此情不过烟花碎(4)
北风迅烈,刮面如刀,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地上积雪盈尺,万物尽裹银装。
天色微白,汝南王府已是灯火通明,下人们天还未亮就已经起身忙活着扫雪洒土,张贴对联,铺设供桌,点红灯笼。府内一派喜庆洋洋,欢乐祥和的景象。
孤身一人立于廊下,一身素衣清裾,广袖深垂,朔风掠过,千重波澜。面上微蕴笑意,淡淡看向眼前热火朝天,唇角浮起一弯惑人的弧度。
“小姐‘‘‘‘‘‘”霁雪拿来紫貂裘轻轻罩在我身上,“进去吧,外头太冷,小心着了风寒。”
话音刚落,“云姐姐‘‘‘‘‘‘云姐姐‘‘‘‘‘‘”梅影大呼小叫,拉着梅昱自前院一路奔了进来,面上被风吹出红晕,呵气成霜,“好像宫里来了什么人,老爷喊您过去‘‘‘‘‘‘”
“您看看,还说什么称病不去,宫里头来人了吧,看您待会儿怎么圆过去。”霁雪无奈嗔道,转而问他们,“知道是些什么人吗?”
“不知道,没见过。”梅影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一红,仰头兴奋道,“是一个好英俊的人啊,比前些日子来的十三殿下还要好看,就是有些冷冰冰的,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很‘‘‘‘‘‘很吸引人‘‘‘‘‘‘小桃姐姐和另外一些侍女姐姐们在后院为了谁去奉茶差点都吵了起来呢。”
一旁梅昱并不说话,却拼命点头,目中亦是无比赞同,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霁雪扑哧一笑,刮着鼻子羞她道,“小丫头,真不知羞‘‘‘‘‘‘”
我莞尔,无奈瞧着他们拌嘴,眸底略微疑惑,心中暗自揣摩,究竟是谁‘‘‘‘‘‘
漫天飞雪,天际一色。携了霁雪的手缓缓步向前厅,转过曲折回廊,乍一抬头,忽觉天光都黯淡下来。
不远处的正厅檐下卓然立着一个人。白衣耀眼如芒,修长身形临风负手而立,皎皎天色中,拓出一种清隽从容,俊美无俦的气度。风拂衣起时,只觉一道夺目光芒凌厉破空,摄魄,直耀得人不能视。
迎着他一瞬不瞬的深邃目光缓缓走近,不能自抑地微屏住呼吸,敛眉羞稔,心旌荡漾。恍惚间,只觉原本刺骨的寒风也变得温柔缠绵起来。
手上一松,继而一紧,原本挽着霁雪的手不知何时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霁雪面上飞红,欠身福了一礼,急忙转身识趣躲开。
“你怎么来了‘‘‘‘‘‘”仰头痴痴看他,这般气宇轩昂,挺拔傲然,每每总让我失了神丢了魂。
“云儿,休得无礼,还不赶紧拜见王爷。”
微微一怔,侧目望向他的身后。汝南王,大哥大嫂,甚至二姐慕瑬嫣也在这厅上。一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我们。见漓天颀先前随意自霁雪臂上牵起我的手,而我更是随意开口问他为何而来,两人不拘任何礼节,更无丝毫男女之间的避忌,个个面上俱是惊愕至极。
众目睽睽之下,颊上霎时腾起红晕,敛襟正欲行礼,手腕却被他一把攥紧。讶然抬眸,正见他低头深深望我,薄唇轻扬,绽开一抹的笑意,目中精光闪烁,似是不允。
“不必了,本王来此是为了接三小姐进宫,慕公无需多礼‘‘‘‘‘‘”漓天颀侧目冲身后一众人淡然轻笑,目光到处,所见之人无不屏息静气,二姐瑬嫣更是红透了如玉脸庞,手中绢帕狠狠揪紧,羞涩垂下眸去。
“接我进宫?”抬眸怔怔望他,一时眩惑。
“我亲自过来接你,这么多人看着,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他低头冲我宠溺一笑,手上微微使力,一股暖意沿着他的掌心直透入我心底。这般温言软语自一向冷寒无情的颀王口中说出,听在一众人耳中,又是一阵错愕愣怔。
“咳‘‘‘‘‘‘”汝南王掩面轻咳,似是有些看不下去,碍着一双儿女的面,忙上前打断我们片刻的温存,“云儿,你就下去换身衣服,随王爷去吧。”
面上一热,含笑颌首不语,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冲他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会‘‘‘‘‘‘”
转身翩然离去,融入漫天飞雪中时,背心犹带他深邃迫人的目光,心中一片温情脉脉。
霜刃披云贯青虹(1)
玉澜堂里皇室重臣云集。玉壶光转,凤箫声动,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一殿镜花水月,才俊。
歌舞宫伎驾着如水飘渺的乐声粉墨登场。霞袖轻舞,莲步行云,衣袂飘飞,婀娜生香。仿佛兮如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纤腰摇曳,十指青葱,如柳身姿一举手,一投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水袖翩跹时舞起满堂繁花似锦,倾尽一世浮生若梦。
好一场盛世韶华,酒不醉人人自醉。四座屏息,深醉其中。
执杯轻抿,不经意间抬眸,身前投来的数道眸光让我微微一愣,随即敛眉,却在垂眸的瞬间与漓天颀相视。他正与一旁漓天烬低声说话,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间瞥来,绝色眸光醉人轻柔。面前一刹那仿若有水波流转,潋滟如云。我忙敛眉低头,却再禁不住那细碎的欢喜,漫过眉间心上,唇角轻轻扬起,一笑繁春。
“方才列位臣工一一来贺,为何独独不见永平侯秦重?”酒过三巡,宣武帝自殿上正中御案前深沉开了口。
一旁魏皇后亲自执壶为他斟酒,闻言手上微顿,随即淡淡回道,“皇上忘记了么?前日秦妃急病猝亡,她与永平侯乃为嫡亲的姐弟,如今尚在孝期,永平侯自然是不能前来赴宴的了‘‘‘‘‘‘”
殿下无人应声,我却悚然一惊。
明明记得,那日勤政殿前,从玉栏高处飞身直下,凛然赴死的娇颜女子,身旁宫侍于惊惧之中唤她作“秦妃娘娘”,为何如今到了皇后口里,便成了急病猝亡?当时我曾亲眼见证一切,她却将结局这般堂而皇之地轻易改写,何其胆大妄为。
“秦妃‘‘‘‘‘‘”宣武帝略微怔忪,似是于脑海中思索良久,后宫佳丽三千,哪容得他将人人都记在心中。“可惜了‘‘‘‘‘‘永平侯这次护驾平逆有功,朕本打算今晚跟他好好喝上两杯,却是不能了。”
魏皇后面上微微泛青,手中银壶当啷一声坠在案上,西域朝奉的贡酒瞬间流满赤金九龙御案。随侍一旁的李亭海急忙上前低头奋力以袍袖擦拭。
“臣妾失仪,请皇上赎罪。”冰冷淡漠的语气,魏皇后面不改色,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一丝的畏惧。
“无妨‘‘‘‘‘‘皇后怕是累了,这些个小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还是让侍从们代劳吧‘‘‘‘‘‘”宣武帝却也不恼,面上一样无波无澜,只在向后缓缓靠进龙塌时,微阖的眸底有精光一瞬而逝,悄无声息。
歌舞宫伎恰在此时舞尽一曲,殿下如惊雷般的喝彩声与掌声传来,霎时掩盖九重御案上片刻的暗涌激流。
“父皇,儿臣自西域小国带来一支精妙剑舞。”抬头,四皇子漓天衡自位上起身,朗朗而奏。
“哦?那便速速舞来一看‘‘‘‘‘‘”宣武帝淡淡一笑,倾身伏在案上,面上似是饶有兴趣。
漓天衡负手,故作神秘,欣然笑道,“这剑舞么,绝对称得上精妙,可若是能再配上精妙的一曲,那便有如神助,天上人间,唯此一舞罢了‘‘‘‘‘‘而这奏曲之人,儿臣也早已经想好了,非殿上的慕家三小姐莫属。”
我猛一愣怔,抬头,正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不见轻浮,唯见倜傥,虽然清澈如水,却又仿佛深不见底。淡淡敛眉,无奈报以落落从容的一笑。
宣武帝挑眉看我,面色深沉,辨不出喜怒,半晌,缓缓开口,“慕家小姐可愿意?”
我起身淡淡施了一礼,低眸避开他莫名探究的目光,心内凛然,“四殿下对皇上一片孝心,瑬云又岂能辜负殿下的一番心意。瑬云琴艺不精,唯有让皇上及列位臣工们见笑了。”
语毕,内庭外殿一时竟有数不清的目光投来,似悄无声息的利剑,欲要将人d穿。
魏皇后却在此时笑了,“慕家小姐如此谦虚,若非琴艺卓绝,又岂能得到衡儿的青睐,钦点你来弹奏‘‘‘‘‘‘还是颀儿有福,日后能够娶得你这样才貌双全的侧妃,夫复何求!”
看似慵然调侃,却又分明一语双关,她将“侧妃”二字咬的切齿,一双凌厉凤目冷冷看我,迫人欲窒。
明明已知我即将要嫁与漓天颀为妻,却又故意将四殿下对我的心意昭然示众,好一招挑拨离间,将我立时置于眼前这风头浪尖。
魏皇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魏皇后,纵然如今已是树倒猢狲散,失去了魏相这一座巨大靠山,她却依然江山不改,骄傲如旧,众人面前,皇后凤仪再也不失一分一毫。不藏不露,不过不失,端端正正一个风韵犹存老辣如姜的一国之母。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