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匹战马,尾缚布袋枯枝,头扎火把,行进时扬起漫天尘沙,千军万马一般齐齐踏进了怪石沟,身后五万大军庄严肃峻,冷眼旁观。
不稍片时,幽深的怪石沟内突然有轰鸣声传来,喧如鼎沸,脚下大地猛地颤栗,飞沙走石。耳畔只听沙石相搏,摩擦挤轧,发为怒吼,宛如万马奔腾,千鼓密擂,隐约有战马悲啼声淹没其中。良久,震声渐止,怪石沟内渐渐恢复了先时的宁静深幽。
百里枫自身后赶来,兴奋地道,“少主,是巨石阵‘‘‘‘‘‘果然不出您所料,只是可惜了那一千匹好马‘‘‘‘‘‘”
唇角轻扬,我点头不语,片刻,凝眸转身,冷冷地道,“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借问梅花何处落(2)
注意到她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一刹那消失无踪。小巧精致的下颌突然冲我高高扬起,樱唇倔强地抿紧,再不作答。
微微一笑,我低头恍若不经意间抬手抚上怀中少年的墨发,一下一下‘‘‘‘‘‘感觉到身边的她倏然僵硬绷紧,一颗心似是随着这只手的上下而瞬间提到了嗓子里。
依旧状似不经意地淡淡开口,眼睛不再看她,“看你的容貌举止,理当是大户人家中的千金小姐,为何会带着弟弟流落至此,还要助突厥人做出这等悖逆之事?”
“什‘‘‘‘‘‘什么小姐,我才不是‘‘‘‘‘‘”少年闻言大惊,急声争辩,忽又低头慌乱遮掩。
我抬头看她一眼,深眸中精光骤现,抚着弟弟头发的手突然滑落至颈间,沿着他的喉咙轻轻摩挲,“至少‘‘‘‘‘‘也该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
“你‘‘‘‘‘‘你别碰他,我告诉你便是‘‘‘‘‘‘”少年再不复方才那般高傲,一双清澈的眸瞳盯紧弟弟,眸中闪烁着哀戚的泪光,“我叫梅影,我弟弟‘‘‘‘‘‘叫梅昱‘‘‘‘‘‘”
“梅影‘‘‘‘‘‘梅‘‘‘‘‘‘”我拧眉反复在口中叨念,脑海里似是瞬间想起了什么,“江南梅家‘‘‘‘‘‘前朝右相梅桓温是你们什么人?”
“爷爷‘‘‘‘‘‘”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的梅昱突然小声开口,复又低头,单薄瘦小的身子蜷缩在我怀里,孱弱得似一只失去母亲保护的小兽。
原来我也可以似这般残忍呢‘‘‘‘‘‘二十年的人生犹如梦境,一朝梦醒,身边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前世的种种,虽如昨日之事,在脑海里也渐渐不再清晰。一朝踏进这个漩涡,便如同永坠寒冬,再无抽身的可能。待到日后双手染满了鲜血,我还能够有机会改写这出戏的剧本,跳出宿命的掌控么?
前朝文帝时,太子因病早逝,悲痛欲绝的文帝不再立储,储君之位的长久空缺引发了皇子们对太子之位的病态追逐。这中间以徵王,宁王,雍王及当时还为睿王的宣武帝的争夺最为激烈。而右相梅桓温便是宁王背后最具势力的拥戴者。
这场兄弟相残,阴谋血腥的战争最后以睿王即宣武帝的胜利而告终。徵王,宁王与雍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远逃的远逃。而梅桓温等一众皇子们身后的政党,尽皆逃不过抄家灭门的命运。
眼前的梅影与梅昱,一个十五岁上下,一个不过十二三岁。当年的惨剧发生时,他们都尚未出生,右相在预感到自己的结局时,定是竭尽心力将他们的父母隐藏进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堪堪逃过一劫。而两个孩子还未出生,身上便已被刻下了复仇的印记,他们如今对当年宫中的那场血腥争斗又能了解多少呢?
长宁郡主,梅影梅昱‘‘‘‘‘‘宣武帝万万料想不到,他口中的余孽一直以来都隐匿在他身边,伺机复仇。只是除了他们,当年那场权力争斗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究竟还存余多少?
“啊‘‘‘‘‘‘”怀中梅昱突然嘶声尖叫,将我从沉思中猛地震醒。大惊低头,只见他大力撕扯自己的前襟,蜷缩弯曲的瘦小身躯抽搐战栗,双目赤红,眉眼狰狞,额际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已是痛苦至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借问梅花何处落(3)
“小昱‘‘‘‘‘‘快抓住他;别让他伤着自己‘‘‘‘‘‘”梅影大惊变色,俯在马背上焦急看向弟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是早已在她意料之中。
怀中梅昱的挣扎愈加激烈起来,两只已然僵硬的小手在空气里挥舞抓挠,冷不防划过我的脸,瞬间留下一道刺目血痕。一双因剧烈痛苦而圆睁的眼瞳似般鲜红,在惨白的面色映衬下分外可怖。
不过极短的时间,眼前这个郁郁沉默的孩子便似换了一个人,凄厉惨叫的场面,触者惊心。
怕他因挣扎过猛而误伤自己,我扬手在他颈间用力一击,梅昱两眼一翻,立时昏迷。不由分说执起他的手腕,半晌,倒抽一口气,蹙眉凝眸看向梅影,冷冷道,“是谁下的毒手?”
梅影望着我,泪眼婆娑,默然不语。
“你是受人胁迫不得已,才会做出先前的事么?为了弟弟?”心中不由得一沉,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下这般狠辣的毒,一般人尚且无法承受,更何况眼前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
“你‘‘‘‘‘‘能够救他么?”梅影咬紧了唇,满怀希翼地看我。
“这种毒来自西域,唯有下毒之人方才知道解药的配方‘‘‘‘‘‘而我只能暂时替他减轻痛楚,却并非长久之策‘‘‘‘‘‘”望着她深沉开口,心下颤动,似有不忍。“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什么人你们这么做?”
“我‘‘‘‘‘‘我不知道‘‘‘‘‘‘”
四下里突然变得沉寂。我不再说话,只冷冷凝视着她。良久,轻叹一口气,低头看向怀中孱弱的瘦小身体。
也许我不该她,他们都还只是孩子,身上所背负的已然太沉太重。
心念陡然一转,想到了自己,我现在的这具身体不过也才十八岁的年纪,从我穿越的那一刻开始,所承受的一切一切,又岂是仅仅只用一句话便能概括得了的。
猛然间收摄心神,大力挥散心头一丝莫名伤感,敛容平静看向身前,“你可以不说,我也不再你,我会想办法替你弟弟治伤疗毒。至于你们俩的身份,我暂时也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知道,放心吧‘‘‘‘‘‘”
“你‘‘‘‘‘‘说真的‘‘‘‘‘‘”梅影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我,而后倏然动容,再也抑制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闭上眼睛,无限伤感自我脑中一闪而过,瞬间化为一潭碧水,平静无波。睁眼,凝眸,气势冷绝,“百里枫,派一小队人马进怪石沟探路,天明时大军务必要赶至顺州城外‘‘‘‘‘‘”
“可是少主,怪石沟内此刻可能已被巨石填塞,大军要想从中穿过,恐怕‘‘‘‘‘‘”百里枫面有难色地开口。
他说的确是事实,先前一阵天摇地动,一千匹战马葬身于巨石阵中,怪石沟内就算还有路可走,五万大军逶迤穿行其间,也将耗时很久。
“我‘‘‘‘‘‘我知道有条近路‘‘‘‘‘‘我带你们走‘‘‘‘‘‘”身旁梅影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开口,见我们突然齐齐转头看她,似是又有些害怕,忙慌乱低头,轻声道,“我跟弟弟就是从那条路穿了过来,你们若是不信‘‘‘‘‘‘”
“我信‘‘‘‘‘‘”微扬唇角,迎着她惊喜莫名的一双动人杏眼,脸上泛起一抹清澈笑容。
天边有星子将坠未坠,夜色如墨,静的如此美丽。耳畔依稀传来女孩银铃般笑声,如云如雾,恍若隔世。
“晚儿乖,下来好不好?你看上面多危险‘‘‘‘‘‘”
“不要‘‘‘‘‘‘好不容易爬的这么高‘‘‘‘‘‘”
“好晚儿,听话‘‘‘‘‘‘舅舅回家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真的?嗯‘‘‘‘‘‘那我跳下来咯‘‘‘‘‘‘”
“乖‘‘‘‘‘‘舅舅在下面接着‘‘‘‘‘‘晚儿信不信舅舅?”
“我信‘‘‘‘‘‘”
“一,二,三,跳‘‘‘‘‘‘”
“嘿‘‘‘‘‘‘”
“晚儿快胖成小猪猡啦,舅舅都抱不动喽‘‘‘‘‘‘”
“哈哈哈‘‘‘‘‘‘”
醉卧沙场君莫笑(1)
天欲曙,北风振漠,黄沙铺天盖地,四顾无垠。面前森然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楼,城墙绵延千里,晓风中惊沙扑面,举目望去,一眼几乎望不断尽头。
顺州城,赫然就在眼前。
耳畔倏地传来号角声响,浑厚悲壮。抬眸,城墙之上,突厥军旗迎风猎猎飘扬,城头人影密集晃动,守城敌军似是早已做好一应攻防守备,只等我军击鼓进攻。
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膛。如今我也如古人横刀立马,欲待纵横疆场。
尘雾里,清冷的容颜突然一笑倾城,转瞬凛冽如霜。古来血雨腥风的战场上生命无常,无数征人被黄沙埋葬。冷眼自看即将发生的惨烈杀戮,笑得无比凄凉。
城墙之上突然一阵s乱,自马上遥遥望去,却见数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被突厥兵按在城头。心中猛地一沉,都是些被俘的顺州百姓,突厥人想要做什么。
烈风席卷砂砾自城头呼啸而过,一名看似将领的突厥军官c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原话高声喊道,“城下的士兵听着,我们会慢慢杀光城内的百姓,一个不留‘‘‘‘‘‘”说着,竟抽刀大力砍向身旁俘虏,几声凄厉的惨叫之后,几名顺州百姓瞬间血溅当场。突厥军官意犹未尽,指挥一旁士兵将尸体自城头一一抛落。
看着几具尸体在烈风中如落叶般飘零坠地,城墙上的一众突厥士兵齐齐得意,大笑出声。
一旁萧綦早已按捺不住,提起白羽狼筅策马奔至城门外,仰头冲着城头高声怒骂,“该死的突厥狗,爷爷我‘‘‘‘‘‘”
话音未落,数支石镞羽箭破空而至,簌簌落在萧綦身前,惊得他胯下栗色骅骝仰天长嘶。紧接着又有几只羽箭呼啸而来,萧綦狼狈躲闪不及,只得无奈勒马折回。
“小侯爷,攻是不攻?如何攻?”萧綦怒极,恨不得立时杀上城头。百里枫亦纵马过来,敛容静待我下令。身后一众将士们早已被城头突厥士兵的挑衅激得个个怒血翻涌,杀气四横。
拧眉沉思,先遣军为求行军速度,所携兵器大多轻巧,攻城装备更是少之甚少。眼下突厥守军早已做好攻防守备,此刻若然强攻,我军恐损失惨重。
片刻,唇角轻扬,心中已拿定主意,“一炷香后始进攻,萧綦领五千执盾步兵携云梯在前,闻鼓即冲,鸣金则退,有违抗军令者,斩!”
一炷香燃尽,只听战鼓齐鸣,声震天地。萧綦率领五千步兵抬着攻城云梯迅速攻向城门,待得进入敌军弓箭s程范围时,我猛然挥手下令鸣金,前方士兵闻听即刻折返。
远远的,望见萧綦满面犹疑。我扬眉冲他粲然一笑,猛一挥手,鼓声又起,前方将士再次列队进攻。如此反复多次,最后一次鸣金收兵,萧綦领众士兵归队,而后急急赶至我身旁,张口便问,“小侯爷这是做什么,这仗到底打是不打?”
没有立刻开口作答,我淡然一笑,示意他回头,“你听‘‘‘‘‘‘”
烈风呼啸,夹杂着突厥士兵高低起伏的怒骂声传到耳边。战鼓擂响时,突厥人紧张之下严阵以待,我军却出乎意料地鸣金收兵。待得他们刚松一口气,我军鼓声又响。反复多次,直引得他们心焦气躁,除了自城头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急,我们不能急。攻自然是要攻,眼下凭我们的条件却还不到时候。待得到了天黑,我自会有所安排。告诉众将士们,切勿急躁,一定有让他们解恨的时候‘‘‘‘‘‘”
“是我太莽撞了‘‘‘‘‘‘”萧綦瞬间了然,想起先前对我口无遮拦,讪讪地红了一张俊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话间耳畔传来扎扎声响,循声望去,顺州城门在众人眼前慢慢打开。
狂风炽烈,黄沙漫天,一人一骑自尘雾中缓缓现身而来。
醉卧沙场君莫笑(2)
一轮骄阳高悬天际。广袤无垠的大漠上渐渐升腾起翻滚的热浪,潋滟如同水波荡漾。满地的沙砾蓦然间迸s出金色夺目的光线,眼前的一切景物早已被热浪扭曲得异了样。
耀眼的金光中,一人一骑正静静立于城门脚下。来人一袭绛红色裘皮劲装,外罩大叶乌金甲。织锦滚边晴红绸裹起一头如缎青丝,随风猎猎飘扬。明艳的眸,明艳的唇,明艳动人的如花面庞。眼前的女子神情倨傲,眸光犀利,马上一左一右两把圆月弯刀在烈日的映照下,折s出凛寒刺目的银光。
一张口,却是流利悦耳的中原话,“堂堂圣朝的jūn_duì ,就只会这么点儿不入流的本事么?”殷红的唇角扬起一抹鄙夷的笑容,傲慢至极。
“突厥的男人难道都死绝了?竟然派个女人出城迎战‘‘‘‘‘‘”萧綦自身侧朗声回应,“爷爷今天饶你性命,乖乖滚回你们的族地,老老实实生孩子去吧‘‘‘‘‘‘”
身后一众将士顿时哄然大笑。
红裘女子却也不怒,浓密的眼睫轻轻一挑,依旧从容微笑,“中原的男人都如你这般长舌么?”
“你‘‘‘‘‘‘”萧綦凛然大怒,手中紧握的白羽狼筅瞬间横至胸前。
侧目冷冷瞥他一眼,萧綦闷哼一声,忿忿地别过脸去。红裘女子衣着精致,兵器不凡,一望之下便知并非寻常人物。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冲来人微微点头,凝眸,寒光骤现。凭她一介女子,纵使武功再高,能够这般单枪匹马的出城迎敌,勇气可见一斑。
“我是穆勒汗王的妹妹阿史那蓝‘‘‘‘‘‘”红裘女子骄傲地抬起下颌,一双灵动大眼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我,忽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风荡银铃。
“你这将军长得倒很好看‘‘‘‘‘‘”声音一顿,只见她抿唇似是颇为神秘地轻笑,之后刻意压低了嗓音,“我那穆勒大哥身旁也收过不少个男幸,却没有一个长得比你好看‘‘‘‘‘‘咯咯咯‘‘‘‘‘‘”
声音虽低,却随风飘进每个人的耳里。
“放肆!”萧綦怒极,猛地勒缰策马欲待上前一搏。百里枫亦横刀站至我身边,一股凛冽杀气瞬间自他身上弥散开去。身后数万将士早已经摩拳擦掌,恨不能立时除之而后快。
“枉我站了这半日,竟没有一人前来出战么?连个女人都怕‘‘‘‘‘‘中原的士兵,不过尔尔,哪能与我们突厥的好汉相比‘‘‘‘‘‘”阿史那蓝又是摇头又是撇嘴,口中句句皆为挑衅,似是不达目的便誓不罢休。
抬眸冲她冷冷一笑,猛一紧手中缰绳,云翼兴奋长嘶,箭步如飞,转眼便奔至她身前。
漠风呼啸过耳,哀如鬼哭。日光炽烈,将周身的一切都炙得几欲蒸腾。日色里,银甲泛起雪亮白光,刺晃了阿史那蓝的一双杏眼。长剑铮然出鞘,冷锐的剑光横空,似是能够照彻天地般耀目。执剑在手,银色剑身映出一张清冷决绝的容颜,一闪倾城。
“受死吧‘‘‘‘‘‘”阿史那蓝娇叱一声出手,红光一闪,一把弯刀猛地向我眼前划来,伴随着凌厉刀锋的是她悦耳如银铃般的嗓音,“或许你考虑投降,我便替你求求情,请穆勒大哥收了你,凭你的容貌,想让他不疼你都难‘‘‘‘‘‘”
醉卧沙场君莫笑(3)
剑气如霜,划破长空,激荡起无边杀意。冷澈的剑光在身前划了一道弧线,锵然相抵,耀眼的火花四溅时,刀剑交接,定格,天地间骤然失色。
阿史那蓝的一张俏颜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我扬眉看她,神色淡定而冷凝。
“两军尚未交战,现在谈投降,也未免言之过早了,孰赢孰负,让我们拭目以待‘‘‘‘‘‘”盯着她眼睛坚定地一字一顿。
冷不防,阿史那蓝冲我嫣然一笑,美眸里瞬间有水色氤氲,媚惑至极。只觉她手中弯刀猛地加大了力道,一张俏颜顷刻间贴近,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呵气如兰,“有趣得紧‘‘‘‘‘‘先前梅家姐弟骗不了你,我就很好奇,如今一见,果然特别‘‘‘‘‘‘”
“梅昱身上的毒是你下的?解药在哪里?”
“笑话‘‘‘‘‘‘任务完不成,何来解药之说‘‘‘‘‘‘他们俩既然落到你的手上,那便任由你处置吧‘‘‘‘‘‘”
“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下毒,你不觉得你很卑鄙么?”
“哈哈哈‘‘‘‘‘‘卑鄙‘‘‘‘‘‘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心一旦狠起来,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