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忘得干干净净。
排骨君会怎么抗议?
请看下回分解。
六十回 凌波不过横塘路 小鬼凶猛(中)
四海皇庄一年一度重量级股东大会,在十三家股东点算金库里的金砖银锭后宣告结束。
春花、秋月护送两孩子先行回临东园。脱下黄金外甲,顾家琪挥退了两人。她跳进水池,舒舒服服地吐出那股子闷热气,随口问道:“诶,说说,记住几个?”
“有七个熟人,另外四个再碰到就认识。”
“厉害。”顾家琪赞一声,连吃过变音丸的真假音都分辨得出,带着他看热闹果然没错。她泼了两把水,见排骨还站在池边,静静地“看着”她,她招手叫道:“下来啊,你不热?”
扑通一声,他跳下水,哗啦啦地荡起漫天的水花雨。
顾家琪捋掉脸上溅到的水花,笑,反泼他,对方不动,她再泼水,道:“来打水仗,很好玩的。”
“你一直盯着秦空。”
顾家琪脸上维持着笑容,没说话。他又道:“你还吞口水,你想吃他。”
“我是在观察,找破绽。”
顾家琪干笑。
哗啦水花声响,排骨小孩已将她扑倒,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处,顾家琪开始还以为他是玩的,谁知道他是真咬,都咬到血筋了,正拿她的锁骨磨他的小虎牙。
顾家琪给疼的,咝咝抽气,下狠手打人,再一脚踹向他的肚子,把人踢开,赶紧爬出水面,照水银镜,血r模糊的,都成r靡了。
她边抹药,边暗骂:个混蛋,还真吃人r。
“死小子,给我出来说清楚!”顾家琪背对着水池叫道,没听到动静,也没好气,自顾自地撕单衣做绷带绑好,再折条凳脚,拿在手上,带着狠色,走向水池,不好好敲打一顿,他不长记忆!
“臭小子,躲哪儿?我数三声,不出来,你死定了。”
顾家琪边挥g子,边呼喝,猛然,她在微荡的水底看到暗淡的白影,吓得立即入水,把人给拖到池边,她急得啪啪打他的脸:“喂,臭小子,臭小子!”
她又听心音,又按小孩肚子,又急急地做人工呼吸,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家琪浑身冒冷汗,边卡秒数继续急救,边祈求:快点醒,快点醒个臭小子,吃老鼠蟑螂都活下来的硬命,阎罗王也不会收你的,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排骨小孩的眼皮动了动,忽地呛出声,咳出一些水气。顾家琪饱受惊吓的心终于落回原位,抱着他,庆幸不已。
“啊,个臭小子,死小子,不会水说啊,真是,想吓死人啊。“顾家琪语无伦次地怨责,用力地拍打小瘦背。
排骨小孩的下巴顶着她的肩头,有些嘶哑,问道:“为什么救我?我死了,你就解脱了。再没有人胁迫你,你也不用做不喜欢的事。”
顾家琪啪地重打他的后脑勺,道:“胡说八道什么啊,小小年纪,一天到晚死不死的,活着多好。”
“我不要你可怜。”他挣扎,顾家琪搂得更紧了点,低声道:“死了你就吃不到小鱼干、不能玩蹴鞠、也没有、”
“我死了,就没人帮你报仇了。”
“妈的,我要靠你这把柴骨?”顾家琪火大地一把推开人,斥骂道,“那你现在去死好了!”
排骨小孩飞快地从水里爬出来,像某种猛禽一个扑,把人困在地板上,四爪紧紧缠住她,脸眼都带笑,喜滋滋地说道:“那你定是喜欢我了。”
顾家琪本来还想着只要他道歉就下水再把人救回来,没想到这死小子根本就是会水的,故意装死吓她。顾家琪火了,一个巧劲,把人反压倒在地,怒指道:“好你个混子,连寻死觅活的烂招都用得出,你活腻味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排骨小孩嘻嘻地笑,亲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嘴,两只小爪还不停地乱摸,就像在吃他心爱的蛇r干一样。
要说平常时分,小孩子摸来摸去那没事,顾家琪只当一条毛毛虫爬过;问题是小正太的舌头是在后宫那个大染缸修炼过正宗的打桔梗结功夫,问题更严重的是小萝莉身体里面装着寂寞阿姨空虚的灵魂,更要命的是她刚刚还在臆想某个极品。
因此,小排骨这一亲一舔一弄就摸出问题来了。
说得文艺点,叫棋逢对手,说得禽兽点,叫嗷地一声,狼血了。
顾家琪反客为主,长达十分钟的火辣辣的舌吻,狠狠地教了小家伙一顿,什么叫玩火者,必自焚。
排骨小孩满脸通红,眼睛水亮亮地,躺倒在洒满水的池边,气喘吁吁不说话。
顾家琪尽管也是呼吸困难全身绵软无力,但这时候绝不可认输,她低喝道:“臭小子,服气没有?”
他轻望她,眼睛怎么看怎么古怪。
顾家琪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她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春夜的风,凉凉地拂过,白纱。
朦胧的水烟,昏暗闷热暗潮的水池,两个光腚小孩,衣衫浸湿,半隐半透,一脸无邪地痴缠,玩着禁忌的游戏,发出暧昧的喘息声,旁观者,秦家堡堡主一枚。
而骑坐在上位,叫嚣挑衅的,正是顾家小白女。
顾家琪咬牙,恨恨地转过头。
排骨小孩看着她笑,微微挑眉,紧接着,欢快一变而惴惴不安,那一抹绿光,仿佛密林幽湖骤然掠过的春波,动人心魂。
“殿下,圣上有口谕,曹公公在昭明厅相候。”秦东莱平平常常地开口,就像没见到这荒唐胡闹的一幕。
顾家琪收起不必要的情绪,飞快地起身离开,回到房间慢慢打理纠结的长发。
不多久,打扮成小皇子正经模样的小排骨蹑手蹑脚地走进室内。
听着不成曲的小调,罚站的排骨小孩蓦然抬头,很奇怪地问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喜欢你的聪明,”顾家琪放下梳子,捏了把他的小脸,笑眯眯道,“快快长大吧,小子。”
排骨小孩露出欢喜的神色,顾家琪拿起玉梳,继续梳理。
房间里静悄悄的,暗香浮动,他轻轻嗅了嗅,道:“真香,比兰妃的好闻。”顿了顿,他像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不知道博远侯女儿洗完澡,是不是也这样香?”
顾家琪没搭腔,排骨小孩怒得拽她的头发,顾家琪直接把梳子扔到他头上,刚想发火,咝一声,左肩那伤抽疼的,她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找药。
排骨小孩抢先拿到药瓶,拂开她的头发,拨开衣领,轻轻地割断丝带,那咬伤给水泡得发白没血色,渗出一点点的血丝,映衬这伤更加狰狞、凄惨。
“快点。”见他不动,顾家琪不耐烦地叫道。
排骨小孩眨眨眼,边倒药,边呼气,伤口收缩,他也抽痛,好像感同身受似的。包好伤口,他很利索地拉开衣服,把皮包骨的小肩膀凑到她嘴边:“你咬回去。”
顾家琪唾之,讥讽道:“你确定,你不是想吃我的r?”
“我不吃人r。”排骨小孩很委屈,为毛景帝咬宫妃,那些女人欢愉得像上天堂?
顾家琪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那个杯具的后宫早教惹的祸!
“我喜欢你。我才咬你。”排骨小孩执拗地近,露着那截叫人挑不起半点食欲的小光肩,要她回咬,她若不咬,就是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那个人所做的一切,我都讨厌。”顾家琪冷冷地回道,排骨小孩深深地思考了一会儿,拉回衣领,道:“以后我都不做了,你不要生气。”
顾家琪给出赞赏的笑容,拖着半干的头发,准备爬上床睡觉;头皮又是一紧,排骨小孩绷着脸,马靴底踩着她的发尾。顾家琪强制压下去的怒火,腾地拨高三丈。
臭小子,欠调教!
她冲过去,大概知道这回真把人惹毛了,排骨小孩马上喊道:“兰妃要我和博远侯的女儿定亲,你为什么不难过?”
“喝,你想娶谁,是你的事!自己没本事,还要我来难过?这是什么道理?你就学到这些娘们的玩意?丫你个呸呸的,连一个兰妃都摆不平,就你这样还想跟那只老狐狸斗,趁早给我滚远些!”
顾家琪用力抽回自己的头发,对着他的鼻尖,冷冷地喷气,yy地低喝:“再拿这种事烦我,我拆你骨头,听清楚了吗?”
排骨小孩沉默。
顾家琪躺回床上,这夜实在太长,她很快便睡沉。
翌日黎明,顾家琪按生物钟点,打着哈欠睁眼。排骨小孩站在床边,似一夜未睡。顾家琪瞧也没瞧他,自顾自地梳洗打扮,再到上花厅用早餐。
三月手脚轻快地放下餐盘,牛奶、煎蛋、腊肠r片,白切面点,水果柿子沙拉,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也算得上是西式的早点。
顾家琪笑问:“三月,这是学新手艺了?”
三月边布置牙筷,边道:“是五殿下赶早下山买的,小姐,快尝尝,别凉了。”
顾家琪似笑非笑地瞟那边一眼,道:“还是来笼三鲜蒸饺吧,加杯豆浆。”
三月同情地看了眼不说话的小皇子,听话地给小姐换了早餐。
六十回 凌波不过横塘路 小鬼凶猛(下)
隔日,顾家琪伸着懒腰,刚坐起,身边有人递来晨缕,顾家琪看过去,排骨小孩也不说话,就是双手捧着衣服,静静地。
顾家琪接过衣服披好,他又动作轻巧地递上水杯,清水不凉不热,正正好。顾家琪灌水漱口,排骨小孩又不声不响地捧着干净的漱水罐接污水,比三月还熟悉她的起床三步曲。
顾家琪轻笑了下,等着看他给她选什么衣饰。
排骨小孩摸索着给她套三重衣,扣腰带、梳头、描眉,花了近一个时辰,等顾家琪坐上餐桌,他赶早买的豆浆早凉了。
“我再去买。”
三月诶一声,排骨小孩已经一溜烟冲出去了,三月望着他的背影,问道:“小姐,他真地是皇子吗?”她疑惑地说道,“大家都说他很坏,动不动就杀人,还做成皮偶到处吓人。”
顾家琪笑,道:“那你说皇子该怎么样的?”
三月手指绕着发辫尾,想了想,道:“小姐教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嗯,定是别人说错了。小姐,你上哪儿?”
“去厨房。”
“可、可五殿下——”
顾家琪自顾自走出去,沿途碰到丫环仆人个个捂嘴乐。三月扶着小姐的手,阻止道:“小姐,要不三月重新给你梳头?”
五皇子赔罪的心意是很好的,但他目不能视物,把小姐都打扮成四不像了。三月也是忍了很久,才没有笑场的。
“先吃饱再说。”顾家琪执意绕院落一圈,让堡里所有人都来看她身上的热闹。
三月默默地抹冷汗,无比同情五皇子,赔罪之路,漫漫无期矣。
半个时辰后,排骨小孩提着食篮,喘着气赶回临东园。
三月不无怜悯地告以残酷的真相:小姐吃过了。
第三日,排骨小孩没有坚持给顾家琪梳洗打扮,他只送上热腾腾的早点。
顾家琪不是嫌豆浆不够味,就是嫌饺子太油太腥,挑剔地浅浅一尝,就改吃三月准备的早餐。
第四天,第五天,悲剧持续重演,三月都禁不住要给可怜的小皇子掬把泪了。
第十天早上,顾家琪照样嫌弃头份早点,三月目送小皇子离去,回身问道:“小姐,今天吃莲子红豆粥,还是白菜猪r粥?”
“等等。”
三月惊了下,马上为持之以恒的小皇子感到高兴,小姐终于要消气了。半个时辰过去,平常这时候,小皇子该回来了。
“小姐,要不三月先去盛半碗粥给小姐垫垫,这一来一回有五里路呢。”三月拐着弯给人说好话,五皇子一定不是退缩了,而是路远耽搁了。
顾家琪笑,摆手,让丫环准备早餐。
三月跺跺脚,那小皇子真是不争气。刚走到园子外,惊见五皇子身影,她忙跑回来:“小姐,小姐,他来了。”
“粥呢?”
“小姐,”三月拉长声音求情,“只差了这么一点点时间嘛,您就给他这个机会嘛。”
顾家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她,三月无语从了。她无限惋惜地看小皇子一眼,就差那么一点点功夫,功败垂成呐。排骨小孩轻轻地放下食篮,微耷着头,也不说话,陪她吃完早点,方自离去。
隔天,顾家琪起后,三月用帕子蒙住她的眼睛,把她推进小花厅,再解开。
厅里架起大锅炉,五层的蒸屉噗噗地冒热汽。排骨小孩满身是面粉,正在旁的面桌上捏饺子。三月瞧小姐惊神的样子,捂嘴轻笑,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并合上门。
排骨小孩起了屉蒸饺,送到桌前,倒醋酱香油调好作料,再取牙筷放到她面前。
顾家琪夹饺细尝,等她吃完三个,排骨小孩周身紧张等待的神情放松,等她吃完一笼,他问道:“还要吗?”
“饱了。”
“我明天学梳头。”
顾家琪噗哧一笑,道:“你傻啊。”
“一定要做到你不生气,”排骨小孩认真地说道,“五福楼的师傅不肯进堡,我怕用强,他终有一天要害你,用了这慢法子。昨天我多看了一遍,才晚的。”
顾家琪笑道:“好啦,我不生气了,你快吃些饺子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在打鼓了。”
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顾家琪拿来药,给他烫伤的地方抹药,边念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使,硬要做,弄出一手伤,这是傻瓜。”说着,又撩开他的袍襟,挽起裤脚给那摔破皮的膝盖涂药。
“只有第一天,不熟路,才摔跟头。”
“还有哪儿?”
排骨小孩伸出手臂,安静地“看”的侧颜,忘了吃东西。
顾家琪抬起头,笑问道:“怎么了?”
“我会治好眼睛。我想看你。”
顾家琪大笑,用力擦了下他的脑袋,真是不容易,这任性的家伙,终于有想要坚持的东西了。
早餐后,排骨小孩回园子学习。晌午,两人相约游山脚田野,挖泥螺。
约莫下午三点两人回山上,洗澡换衣后,顾家琪在屋里做她的瑜伽。三月匆匆跑进来,大呼小叫:“小姐,小姐,不好了,五殿下跟人吵起来了。”
具体情况是海陵王派来接继世子的人马到了,在曹秉士曹公公与海陵王府交接时,五皇子一改往日漠然的性子,激烈反抗景帝这边抛弃他的安排,更确切一点是反对兰妃给他定下的亲事。
三月对五皇子的同情,那是比天高,比海深。
她当然知道五皇子反抗指婚背后的根由,五皇子喜欢自家小姐,可惜小姐已经是秦堡主的妾室了,两人注定没有结果。
这活生生的捧打鸳鸯,真是比戏台子上唱的还要悲惨。
顾家琪很佩服小丫头的喜感情怀,她慢慢地扳弯腿,继续。
“小姐,你不去看看吗?”
顾家琪缓缓回道:“有什么用?”
三月神情更见悲戚,是啊,郎有情,妹有意,却因身份高低贵贱永隔两端,都怪这该死的命运。三月不再打扰坚强的小姐,退到园里,就让小姐独自悲伤一会儿吧。
锻炼结束,顾家琪照常补眠休息,等她醒来,已是黄昏。
橘色暗黄的光线,在y暗的室内映照温暖又神秘的古老韵味。排骨小孩打扮得整整齐齐,静静地坐在老位置,两眼失神地看着她的方向,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是那头不纯的短发,在夕照辉映下,透出深粟色的丝绸光泽,漂亮得让人想要伸手拨弄。
顾家琪取了床头的水杯,灌了两口,冲掉嘴里的异味,忽地醒过神,转头看向他的头发,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断发明志。再也不认那个假爹。包括他指的婚事。海陵王府的长史令(类如王府总管)很喜欢。”
顾家琪噗地喷出一口水,看向他,微微摇头,放下水杯,起床换衣裳,随口问道:“什么时候走?”
“和你说完话。”
顾家琪停下动作,看他一眼,又继续整理腰带。他又问道:“你会给我写信吗?”
“看情况。”顾家琪走到梳妆台边,东翻西找。排骨小孩很生气,吼道:“我都要走了,你就没有别的话吗?”
顾家琪找不到东西,猛地想起丢在什么地方。她回到床上,在枕头柜底下摸出鹰印,擦掉灰尘,她招手道:“来,戴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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