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萧昆是下了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怀彦和我乘乱杀死。
他根本就没找算让我们逃出永安宫,向外求救兵。
大厅里挤了人,刀剑不长眼睛,很快便有人倒了下去,鲜血似潮水般喷涌而出,四处飞溅。但他们人多,倒下一个,马上又涌进来替补。
无尘他们杀得兴起,哪里还管下手重不重?
不到半盏茶时间,屋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尸。空气里弥漫着浓浊的血腥味,触目惊心,中人欲呕。
正文 作对下去又怎样
“别怕!”怀彦挽着我,渐渐地往墙角靠,无尘无香和无相紧紧地护在左右,把我们两个挡在身后。
他们用刀光剑影织就一张密密的网,把我罩住。
我头昏目眩,胸闷欲呕,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在胸口,面青唇白,紧紧的闭了眼睛不敢去瞧那血腥的一幕。
但是,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是躲也躲不开,无孔不入地钻入我的耳膜。
“嗖”地一声,一枚飞刀穿透剑网,被无香曲指弹开,从我耳边疾掠而过,c入身后的墙壁。
“小心!”无尘分心,回头望我,却被人一剑划破了手臂,浓稠的y体迅速地濡湿了他的衣衫。
“怀彦……”我呼吸一窒,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只得扶着墙,慢慢地滑下去,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张嘴“哇”地一声狂吐了出来。
“萌萌!”怀彦一脸的焦灼,伸手扶我站起,负到背上,环顾了一下越涌越多的大内侍卫,剑眉微蹙,低喝一声:“冲出去!”
“外面好多弓箭手,大家小心了!”无相低声嘱咐。
“哼!我先出去,引开一些,你们护着王爷和小雪走!”无尘说着,双足轻点,宝剑高举,已如一只怒鹰,拔地而起,哗啦一声巨响,冲破屋顶狂冲了出去。
“跟上!”怀彦低叱一声,挥剑斩断了一条伸到身前的腿,飘身窜上了屋顶。刚一冒头,空中已是哧哧乱响,箭矢如蝗,密如雨点般向我们s来。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怀彦纵高窜低,在屋檐上蛇行。
无香和无相已相继从破d里窜出,挥动长剑,拨飞羽箭。
不知谁从身上掏出一枝蛇焰箭,随手一甩,一道蓝色的火焰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冲上云屑。
无尘在前面开路,无香和无相押后,护着我们在屋顶上且战且走。
“皇上驾到!”忽地远远地传来一声呦喝。
“继续杀,不要停!”萧昆见众人一怔,厉声大喝:“杀了反贼君怀彦,赏银十万两!”
“住手!”君怀玉身穿明黄龙袍,甩开身后的侍卫,施展轻功,疾掠而入,抢入了箭阵,厉声怒喝:“谁敢动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禁军一吓,还有谁敢动手?
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就只剩个萧昆拿了一条铁鞭,杀气腾腾地立地院中。
“萧爱卿,见到朕,还不下跪?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君怀玉俊朗的面容上满是y霾,沉声低喝。
“臣,不敢!”萧昆面上阵青阵红,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条染满了鲜血的铁鞭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在暗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二哥,你没事吧?”君怀玉抬起头,夜风掀起他的龙袍,在明亮的月光下,他身后跪满了浴血的禁军,那画面看上去竟充满了诡异。
怀彦来不及搭腔,无尘已颓然倒了下去。
无香离他最近,抢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身子,焦急地低喝:“无尘,你怎么样?”
“我看看。”怀彦顾不得理睬君怀玉,放下我,伸手扣住他的脉门,眉峰微蹙:“他失血过多,虚脱了。”话落,已出手如风,曲指连弹,封了他几个要x:“先暂时止住血,等无名来再帮他看看。”
“二嫂,你没事吧?”说话间,君怀玉已飘然跃上了房顶,趋身过来,担忧地低语:“对不起,我来晚了。”
怀彦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弯腰抱起我,飘身跃了下去。无香和无相对视一眼,皆默不吭声,负起无尘,紧随着怀彦跃了下去。
君怀玉碰了个软钉子,一脸的尴尬,面沉如水,大踏步地跟了上来:“二哥,皇乃乃请你和二嫂过去问话。”
“你的神机营呢?”怀彦冷哼一声,目光瞬间降到冰点,冷冷地扫视着他:“四弟不会又设了一个圈套要我钻吧?”
“二哥说哪里话?”君怀玉皱了眉,顿住身形:“我若有心杀你,刚才就不会喊停。”
“哼!不必你叫停,尽可试试,能不能杀了我?”怀彦冷笑,傲然地睥睨着他。
“怀彦,我头好晕!”我暗暗叹息,适时扶住头,露出一脸的虚弱状。
好在我脸色本来就很难看,方才已吐了一场,精神也差到极点,不用装已经很象了。
“是啊,二嫂惊吓过度,尽快叫御医给她瞧瞧吧?”君怀玉忍住气,微笑着建议:“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无名还在皇乃乃那里,咱们快点过去。”
“萌萌,我自会照顾。”怀彦不领情。
“二哥!你真的要这样跟我做对下去?”君怀玉忍无可忍了。
“做对下去又怎样?”怀彦霍地停了下来。
君怀玉猝不及防,差一点撞到他身上,急急后仰:“突然停下来,你有毛病啊?”
“说啊,是不是要杀了我灭口?”怀彦的神色惨然,几乎到他的脸上。
“二哥,你当真生我的气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接到消息……”君怀玉一怔,下意识地分辩。
“是为了那封信吧?”怀彦目光y郁,凄然一笑:“怕我把信公开?所以火烧天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现在目的没有达成,是不是索性安我一个谋反的罪名?”
“什么信?”君怀玉惊疑不定地瞧着怀彦:“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得到惜瑶的消息,赶去与她见面去了。”
“是吗?”怀彦惨然一笑,惨白的月光照在他染满了鲜血的衣衫上,使他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
正文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皇宫里灯火通明,昔日宁静详和的气氛已被凝重严肃所替代。
偌大的宫殿中虽挤满了各色人等,却连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就怕踩到地雷。宫里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
万寿宫外侍卫层层把守,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从万寿宫摒退,非召不得进入,违者立斩于刀下。
由于事关重大,太皇太后抱病连夜审问。
她老人家都不顾病痛了,我那一点小小不适,难道还好意思宣之于口?
所以,尽管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脑袋子昏昏沉沉,也只得咬紧了牙关,默默地坚持。
“萌萌,你没事吧?”怀彦瞥到我苍白的面容,察觉到我紊乱的呼吸,俯身过来低语。
“不要紧,受了点惊吓而已。”我极力压制住恶心欲呕的感觉,冲他勉强地笑了笑——他现在的情绪已滨临失控,我若是再火上浇油,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明明已答应过我,要放下心中的仇恨,被萧昆这么一,我真怕他会再做傻事。
古语有云:杀敌一万,自损三千。
何况这还是手足相争,兄弟相残。
先不说胜败如何是个未知数,即便是胜了,伤害了怀玉,难道怀彦还能快乐得起来?
“启禀太皇太后,j细方萌,已经擒拿归案。”萧昆长衫浴血,满面赤红,跪在太皇太后的病床前。靚靚…更多精彩小说
老太太面色苍白,斜倚在病榻前,一双凤目威严地从我身上扫过。
君怀玉,萧若水垂手分立在她的左右。
太后侧身坐在床榻旁,握住老太太的手。
“把方萌带上来。”太后敛容低语,柔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漠。
怀彦面色铁青,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冷冷地环视着众人,狭长的星眸半眯着,傲然挺立,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我悠然低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抬起头微微一笑,慢慢却坚决地松开了怀彦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关心地望着她:“皇乃乃,你身体好点了吗?”
“恩,多谢你记着我这个老太婆了。”老太太轻哼一声,那双饱经风霜的凤眼,紧紧地视着我:“方萌,你说实话,你真是云大人的亲生女儿?”
“是。”我苦笑,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遮住心虚。沉吟了片刻,咬牙给出了一个答案——事已至此,如果我临时否认,势必会牵连更多的人。
“好,很好!”老太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精明的目光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你可知道,身为官宦之后,知书识礼,却出卖朝庭利益,那是要罪加一等的?”
“乃乃,我方萌虽然生性顽劣,不拘俗礼,却也分得清是非公理,掂得出轻重缓急;那种出卖他人,换取自身利益的卑鄙之事,是绝不会做的。”我静静地看着她,笑得坦然。
“好,”老太太微微点头,把目光转向太后:“雪梅,传青玉那丫头上来吧。”
“传青玉上殿。”早有宫女随侍在侧,立即扬声宣召。
青玉低垂着头,慢慢地走了进来,绞着双手,不敢瞧我,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匆匆走过,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奴婢青玉,见过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萧贵妃。”
“礼就免了吧,青玉丫头,你不用怕,老老实实把你在昭王府听到的话,看到的事,都说出来吧。”太后温言代老太太发了话。
“是,奴婢青玉,自昭王妃嫁进王府后,一直贴身侍候着她。”青玉垂着头,眼眶里含着泪,怯怯地低语:“王妃性子随和,没有架子,却与传言中尚书千金的性格大相迳庭,因此奴婢觉得奇怪,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
“几天前,王爷上朝后,王妃突然一改平日辰时才起床的习惯,一大清早溜到王府后山去。因此奴婢心生疑惑,就跟了上去。后来听到她在跟人说三天后就要离开。那人还嘱咐她把身边的所有的事情都要了结,该留的留,该带的带,那口气似乎是要远行,而且,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青玉缓缓地叙述完,静静地跪在地上流泪。
“没了?”老太太静静地听完,不置可否,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冷冷地道:“你身为王府丫环,不知对主子尽忠,却为何要勾结外人,出卖主子?”
“是!奴婢自知罪该万死!”青玉神情木然,脸上淌着两行清泪,忽然抬头望着我凄然一笑:“对不起,王妃平日待我情同姐妹,我却在你的药中下了毒,还厚颜出卖,实在是无颜以对。只盼下辈子投胎,还能侍候王妃,报答王妃的恩情于万一。”
说完,她朝我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身子忽地软倒在地上,嘴角缓缓流出浓浊的黑血,竟是香消玉陨。
“青玉!”我骇然,掩唇低叫,泪水忽然涌上了眼眶——她好傻!宁肯替人背着黑锅,踏上黄泉路,至死都不为自己辩解一句,默默地维护着她暗中的主子。
“把这贱婢拉下去!”老太太皱眉,冷冷地低叱。
“这妖女定是贪图荣华,所以设计谋害了公主,巧施李代桃僵之计,遁出境外逍遥法外。不料被昭王追了回来。眼见事迹即将败露,为逃避罪责,这才打算潜逃!”萧昆狠狠地瞪着我,怒火中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请太皇太后明察!”
“启禀皇上,沐风国太子携太子妃深夜来访,现正在神武门外候旨待宣。”
“荒唐!这沐风国的太子是何人所教?竟是如此不知礼数?哪有深夜造访之理?”太后面色不愉,秀眉轻蹙,冷冷地道:“让他们回去,请他们明日再来。”
正文 瑶儿回来了
“慢着!”君怀玉一脸喜悦,俊颜含笑地望着太皇太后:“皇乃乃你且猜一猜,这沐风国的太子与太子妃因何深夜来访呢?”
“莫非……是瑶儿回来了?”老太太身子微晃,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一脸期盼地瞧着君怀玉。
“是啊!皇乃乃,瑶儿回来看你来了。”君怀玉笑逐颜开地拉着老太太的手:“这下皇乃乃该开心了吧?”
“哎呀,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她进来啊!”太皇太后这一喜非同小可,扶着君怀玉的手臂便要站起来。
“皇乃乃,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你还是乖乖躺在这里等吧!”君怀玉说着,微笑着把老太太往床上按。
约摸过了盏茶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那道清脆娇甜的嗓子已远远地从门外响起:“皇乃乃,瑶儿回来了!”
话落,一道娇小的红影已冲了进来,直直地扑到老太太怀里。
张幄紧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走了进来,行过一番大礼之后,太皇太后赐座,让他坐在一边旁听。
“瑶儿,真的是你?”太皇太后颤着手,捧起她的脸,细细的打量,眼角悄悄的濡湿了。
“瑶儿该死,让你老人家担心了!”惜瑶羞怯地含笑,回过头拉着太后的手:“母后,瑶儿不孝。”
“可怜的瑶儿,吓坏了吧?”太后忧心冲冲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秀美的容颜上满是忧急:“好端端的出嫁,怎么就被人绑去了沐风了呢?好孩子,让母后瞧瞧,没伤到哪里吧?”
“母后,是瑶儿自己求小雪姐姐放我走的,是谁造谣说我是被她绑架了?”惜瑶故做惊诧地瞟了萧昆一眼,撇了撇唇:“我知道了,准是有心人妒忌我二哥,所以才恶意中伤二嫂吧?你可别上了人家的当!”
“瑶儿!”太后不悦地瞄了我一眼,拉长了脸:“别胡说!明明是她绑架了你,你不必自毁清誉,替她说话!”
“母后,你错了,是我对幄哥一见钟情,一心想跟他在一起,不愿听从四哥的皇命,嫁到大秦。本来一心寻死,小雪姐姐同情我和幄哥,这才冒死助我逃婚。”惜瑶红着脸,明亮的双眸里盛满着羞涩与感激:“我和幄哥能有今天,全靠小雪姐姐成全。我又怎么能为了所谓的清誉陷姐姐于危难之中?”
“你,你简直不知羞耻!”太后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本是金枝玉叶,长在深宫,养在大内,若不是有人教唆,又怎么会不知廉耻,逃婚私奔,居然还好意思到处嚷嚷?哼!好好一个女孩子,全给那妖女带坏了!”
“母后,小雪姐姐才不是妖女,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奇女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惜瑶摇着头,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拉起我的手:“我这辈子能够认识她,真的好开心!”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老太太摆了摆手,安抚着太后的情绪:“现在人平安回来了就好,惜瑶还小,有什么不对,再慢慢教她就是了,气坏了身子划不来。”
“皇乃乃,小雪姐姐是好人,她绝不会是反贼!这次瘟疫,她不怕危险,深入疫区,不但出谋划策,还出钱出力,亲手救活了无数人的性命!我一路行来,听到无数人在赞扬她,感激她!把她当成神仙一样的人物敬着……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瑶儿,你还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太皇太后不置可否,淡淡地招了招手:“你到乃乃这边来,好好陪着乃乃就是了。国家大事,自有你四哥会斟酌处理,你就别c心了。”
“乃乃……”惜瑶还想再说,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她刚才那番话,虽然是想夸我,搞不好却会适得其反。
试问有哪一个当政的人,会喜欢百姓去拥戴另一个人呢?
如果那个人还是他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的话,就更是如骨在喉,急欲除之而后快了。
幸好,幸好君怀玉还算是一个有器量的男人。
但若是有心人借此挑拨的话,就又会无端掀起一些巨浪了。
我又何必授人以柄呢?
“好了,瑶儿这件事就揭过不提,大家谁也不许再说。”太皇太后轻柔却不容拒绝地下了决定,望了望萧昆:“单凭青玉所说的这些,并不足以证明方姑娘是个j细呢。萧爱卿,你还有何证据?”
“是,微臣听到青玉的禀报,立刻派人去查,果然发现这贱人昨晚亥时打算逃跑。于是着礼儿带人埋伏于天牢之中,准备来个人赃并获,把这群反贼一网打尽。”
萧昆一边说着,一边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火烧得残破不堪的浅蓝色的信封双手呈给了太皇太后。
这不是我准备托翠羽带回去,写给爸妈那封的家书吗?
这也能拿来做证据?
真是服了他!
我心中狐疑,又有点想笑——这萧老贼挖空心思想对付我,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可恨这妖女,早有预谋,胆大包天,不但杀?